绵城，离蓉城不远的一个市。
一大早，李冰就拿着手机不停地刷新着，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他是一名“再生障碍性贫血”患者。
两天前，他偶然加入了一个病友群，从群里病友们的聊天中，他得知了这段时间国内出现了一款名为“青山阿伐曲泊帕”的新药。
这款新药虽然还在临床试验，但对治疗再障以及过敏性紫癜都展现出了非常优秀的治疗效果！
好奇之下，他连夜查看群里近半个月的消息，彻底惊讶到了！
群里好几个参加了临床试验的病友不仅血小板、红细胞等重要指标出现了明显好转，甚至还有两人血象已经完全达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短短两个月的服药，竟然有如此效果？
他太羡慕了！
辗转反侧一晚后，最终他也决定准备报名参加临床新药！
“滴滴……”
熟悉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他赶紧看向手机屏幕。
“我在呢，怎么了？”
消息是一个网名为颜小朵的微信好友发过来的，正是她邀请李冰入群，并且是病友群的群主。
李冰心里顿时一松。
“颜小朵，麻烦您帮我联系下医院，问问新药试验还有名额吗？”
消息发出，那头很快回复。
“好的，我这就给你打电话问问医生……你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参加了吗？”
“嗯。”
李冰深吸一口气，快速打字道：
“我已经受够了现在的生活，虽然我知道新药可能有风险，但我顾不上这么多了！”
“我能理解。/拥抱。”
这次颜小朵足足十来秒后才发来消息。
作为病友群群主，她也是一名再生障碍性贫血患者，她完全能感同身受。
血液病，无穷无尽的输血，无穷无尽的输板！
出门要消毒、回家要消毒、卧室要消毒、客厅要消毒，去哪里都要消毒！
还有那每天都要吃的大把的激素、环孢素和抗生素！
她也受够了！
所以，当初得知“青山阿伐曲波帕”对治疗再障效果不错后，她几乎第一时间参加了试验。
目前看，她赌对了。
“阿伐”虽然不能让她治愈，但两个月的服药已经让她血小板几乎达到正常水平。
大约五分钟后，李冰收到了回复的消息。
“目前还有六个名额，你抓紧去吧，蓉城第三人民医院。”
“好！我这就出发！”
绵城距离蓉城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上午十点，李冰顺利来到蓉城第三人民医院。
然后根据颜小朵的提示，他直接来到了血液科门诊找到了一名叫李雪的医生。
李雪其实是门诊的一名实习医生，平时除了正常科室实习工作外，也肩负了“青山阿伐曲波帕”的受试者登记任务。
这里就不得不简单介绍一下临床试验招募流程。
实际上，每个医院的临床试验中心更多承担的是招募后的患者入组、检查、给药等工作。
招募受试者真正的活其实落在了各个科室头上。
简单的说，医院的临床试验中心会将当下临床试验的任务分配到每个合适的科室里，然后由科室医生筛选并推荐给合适的病人，询问患者愿不愿参加临床新药试验。
“青山阿伐曲泊帕片”最大的受众患者就是血液病人，所以临床二期试验开启招募后，张扬就在血液病门诊和住院部分别联络了一个实习医生。
平时有患者有意向参加试验就帮忙留个电话，登记一下资料。
“您好，您是李雪医生吗？我是特意过来想要咨询有关‘青山阿伐曲泊帕’临床试验的……”
“这是我的病历，您看看。”
看着李冰递过来的病历，听着熟悉的话语，忙碌了一早上的李雪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今天上午短短两小时，类似的话语她至少听了十次！
不过片刻后，她摇摇头：
“不好意思，这个药物的临床二期试验今天刚刚结束了，暂时不招募受试者了。”
李冰顿时愣了一下，顷刻后急道：
“医生，您是不是搞错了？今天早上还特意打电话询问了，不是说还有六个吗？”
李雪只好解释道：
“昨天下班的时候确实还有6个名额，但今天早上八点不到就有五六个患者等着登记了，我这一早全都在忙这事呢！”
说完，李雪心里也不由感慨。
当初“青山阿伐曲泊帕”刚开始招募患者的时候，那是嘴巴都说干了做了很多工作，患者最后都不愿意参加。
但最近这两周以来，不仅咨询的人多了好几倍，主动参加更是越来越多，直到今天最后六个名额甚至还都一大早来排队了！
她当然也知道什么原因，是患者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效果！
李雪想着，李冰心里更加着急了。
今天可是抱着巨大的希望来的，是铁了心的想要参加新药试验。
“医生，求求您了，能不能帮忙增加一个名额嘛，我一大早从绵城坐车过来，我真的很需要这个药物啊！”
看着李冰哀求的样子，李雪也有些心软。
不过这件事她根本做不了主，只好摇头道：
“不是我不帮你，这是药企的规定，不过你也别灰心，临床二期结束了还有三期嘛。”
“哎……”
李冰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可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时，突然一个同样带着口罩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您是李雪医生吗？我想问一下，是在您这里登记‘青山阿伐曲泊帕’的临床试验吗……”
李冰诧异的看了年轻女子一眼，没想到这人竟然也是来做临床试验的。
看来李雪没说谎，“青山阿伐曲泊帕片”确实很紧俏！
他随即在走廊上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刚想看看李雪怎么回答，这时，又有一名女子牵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
“您好，您是李雪医生吗？我想问问‘青山阿伐曲泊帕’……”
接二连三的患者来到让李雪有些吃不消，特别是等她告知众人“青山阿伐曲泊帕”已经停止二期招募后，不少患者立刻不停哀求。
甚至于一些外地来的患者言语上有些情绪。
整个血液科门诊忽然炸开了锅。
李雪只好一边安抚患者情绪，一边给张扬打来求助电话。
“大家别急，临床二期结束了还有三期，三期大家可以随时关注，有消息就提前报名。”
“大家肯定都能吃到药的！”
……
张扬平日里都在临床试验中心的临时办公室里，距离门诊也就三五分钟的。
刚来到门诊护士台，他一眼就看到了李雪不停安慰周围的五六个患者。
“医生，您刚才说的二期结束要等三期，三期什么时候开始啊？我真的等不及了啊！”
“就是，你老说三期，三期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呀？”
“对！医生，麻烦您能不能转告药企老板，我真的等的很着急，如果能让我第一个上三期，我可以不要你们的补贴，甚至我还可以倒贴餐补和检查费用！”
李雪一愣，一下就认出说话是李冰。
她急忙摇头：
“这不是钱的事……”
张扬站在旁边正好听的清清楚楚，他忽然心思一动。
三期，好像就是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