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席面准备的是单人桌,席地跪坐,每人面前放着一个小桌,专程有丫鬟负责布菜。
众人围了一圈,中间留出来足够的空间来,因为还安排了吹拉弹唱的戏子。
为了让他高兴,郑宏琦和郑宏旭专程去教坊请来的。
有弹曲的,还有跳舞的。
看完之后,郑冀的情终于好了些。
吹拉弹唱完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这时崔永年开口道:“小生不才,愿为姑父献上一曲作为生辰之礼。”
说罢,他很自然的从退场的伶人手里抽出横笛来。
那伶人受宠若惊,脸色微红的退到一边。
被青禾先生用过的笛子,她要供起来。
“好,我也好久没听到永年吹曲了。”崔淮笑道。
崔泰问:“那你打算吹哪一曲?”
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想和他一起?
崔永年看出来了,不过他不想和六叔合奏,转而看向谢裴煜和郑瑾瑜。
“上次辰王那曲子作得极好,表妹,不知可否赏脸与我合奏一曲。”
郑瑾瑜还在吃东西,闻言迅速的把嘴里的食物吞咽,道:“我没带筝啊。”
“就知道你没带筝,借伶人的。”
“她们的筝我不会呀,我只会弹我的那种筝。”
“这……”
谢裴煜站了起来,“表哥,本王陪你弹奏,正好小婿也要向岳父大人送礼。”
崔永年:“……”
“好好好。”郑冀倒是高兴了,一连说了三个好。
崔淮问崔泰,“辰王也是个中能手?”
崔泰摇头,“这我不知道,不是说这曲子是辰王做的吗?想来是了。”
“哎哟,谢家也是人才辈出啊。”
他俩很期待。
谢裴煜直接就去借了把琵琶过来,道:“那曲子用琵琶合奏比筝更好。”
“对哦,琵琶更好,表妹会琵琶吧?”崔永年不太想和他合奏。
“会是会,可是……”谢裴煜已经在试弦了啊。
她感觉谢裴煜又吃醋了,他始终把崔永年当外男防。
因为他老觉得表哥表妹近水楼台先得月,容易亲上加亲,怎么和他解释表哥表妹不合适他都不信。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古人没有相关遗传知识,他不理解也正常。
上方崔泰笑道:“永年,你就和辰王合奏一曲吧,正好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辰王的技艺。”
崔永年只得干笑着应下来。
世家子弟,六艺是必修课。
不过会和学得好,学得精,区别还是很大的。
中间两人已经开演了,笛声清脆悠远,琵琶悠扬婉转。
崔泰频频点头,郑冀笑得合不拢嘴,被郑夫人败掉的心情已经全找回来了。
刚才大家还在谈论他俩的合奏如何如何,现在都安静了下来,认真聆听。
只是听着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时而像并驾齐驱的队友,时而像厮杀的宿敌。
到现在似天人交战,谁也不相让。
这弄得,大家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尴尬。
只不懂音律的郑宏行听得得劲,他觉得他们二人越奏越热血,让他有种想拿起长矛上马厮杀一番的感觉。
他激动的跟郑瑾瑜说:“姐,这曲儿好听。”
“你能听懂吗?”
“我还能听不懂吗?好听就是好听。”
郑瑾瑜淡笑不语。
对面郑宏琦和郑宏旭将他俩互动看在眼里,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二哥,你说瑾瑜为什么对咱们哥几个都一视同仁,偏对小五那么好?”
郑宏琦白了他一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郑宏旭:“……”
“你想想你怎么对人家的,小五怎么对人家的。”
郑宏旭说:“小五才和她接触几天呀?”
“不管几天,至少小五没欺负她。”
“那我……”他说不出来了,心虚。
一曲罢了,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安静了两息,才响起拍手声。
“好,好,贤婿与永年这一曲可真是……真是……呃……”叫他激动得先出声,想硬夸几句,又觉得尴尬。
最后来了句,“这曲作得好。”
原本和他一样尴尬的崔淮和崔泰也说:“对,弹奏方面,辰王与永年不分伯仲,各有千秋,但这曲做得好。”
“这曲是辰王做的吧?”
“是。”
“那还是辰王比较厉害,百年谢家,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其实这是瑾瑜……”
郑瑾瑜忙说:“是我们一起写的。”
她在他们眼中已经飘在云端了,她真的不能再飘了。
“原来瑾瑜也参与了这首曲子的创作?”
在众人眼中,无一不是露出惊艳之色。
郑瑾瑜淡笑不语,掩饰心虚。..??m
崔永年和谢裴煜都回了座位之上。
崔永年坐在对面,看向郑瑾瑜笑道:“亏得表妹生为女儿身,不然我便不好意思出山了。”
郑瑾瑜没再参与他们的话题,低头吃饭。
不时的和旁边郑宏行聊上几句。
宴会过后,谢裴煜和郑瑾瑜便要告辞了,一行人送他们到门口。
郑冀这生辰过得原本也算圆满,儿女都在。
若不是那疯婆子打扰的话。
若不是方锦绣堵在门口的话。
原本他们高高兴兴的出来,看到门口的方锦绣,脸上的笑容集体消失。
“爹,女儿知您今日生辰,特地一大早为您煮了一碗长寿面。”
她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将其打开。
一碗熟悉的酱色的面,上面飘的葱花都那么熟悉。
曾经,在往前数的前几年里,她都会在他们生辰的时候给他们煮长寿面,
虽然郑冀明知道这是她盯着下人煮的,却说是她亲手煮的。
让他动容的不是面是谁煮的,而是那份心。
可是现在……
郑冀深深的吸了口气,“你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不会做面。”
方锦绣笑容僵在脸上。
郑冀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你我父女缘分早就断了。”
方锦绣眼睛一红,眼眶里迅速蓄满泪水。
“爹,我叫了您十几年的爹,为什么会这样啊?”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何故问为什么。”
“不,我不清楚。”方锦绣摇头,扑腾一声跪在郑冀面前,“您以前不是这样,以前我也偶尔会犯错,但你从来不和我生气。自从她回来,一切都变了。为什么呀?你明明说过,即便她回来也不会影响到我的,你明明说过的呀。可现在是,她把什么都抢走了,我现在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