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穆赫脸色铁青问了一句,心里却不是太担心,中国人杀了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交易的双方又都是国家势力,不存在黑吃黑这种事。
“别误会,我的人集合而已。”
左重摆摆手随口解释道,急于恢复国力的德国人就像非洲草原的鬣狗,看到好处就会扑过来咬一口,跟对方打交道得多长个心眼。
穆赫闻言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转身指着码头上停靠的一艘中型散装货轮表示这是德国政府为他们回国准备的交通工具。
当然,不是免费的。
货轮从乌尔姆港到沪上港需要40多天的时间,运费恐怕要好几万大洋,这点钱对于任务来说是洒洒水,可德国人做的太不大气了。
两个国家的资料互换条约涉及到方方面面,免费送回国顺便开个高价票据给自己很难吗,呵tui,还没有斯图加特那帮商人会来事。
左重暗自吐槽了两句,示意精通爆破的手下去船上关键部位看一看,尤其是通水阀与轮机舱,谁也不想船在海上开到一半出问题。
海龙王女婿谁想当谁当吧,反正他是不想当,况且回去又是一万多公里的路程,若是船况和生活区太差,还不如花钱租一条好船。
双方就这么在码头上站了好一会,直到确认船只状况不错,这次交易算是达成了,穆赫一刻没停留上车就走,显然心情不太美好。
左重盯着汽车开远,眯了眯眼睛,以穆赫的心理状态和复仇**,他们下次见面或许就是在纽伦堡1了,算了,这是对方的选择。
他回头冲手下挥挥手,特务们立即冲上船将重要舱室控制住,水手没有丝毫的不满,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以及利用滑轮吊装木箱。
也是,运送军火肯定要找绝对信任的航运公司,这些人很可能是德国情报机关的外围人员,专门负责运送人员、物资去世界各地。
左重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古琦、邬春阳等人要是连这个问题都看不出来,就白在特务处待这么长时间了,这也算是个考验。
下一刻,他和毛毅可大步流星的走上舷梯,一个身穿蓝黑制服的大胡子站在舷梯尾部,看到他们上来立刻伸出手,热情的的说道。
“先生们,欢迎来到德累斯顿号,我叫简森,是本船的船长,你们身下这艘大家伙1925年下水,最大载货量3400吨,时速15.5海里。
本趟航程我们将先向南方利用运河到达多瑙河,再向东经过黑海、博斯普鲁斯海峡、达达尼尔海峡以及苏伊士运河进入到印度洋。”
左重跟对方握了握手忽然露出微笑,此人的打扮让他想到了丁丁历险记里的阿道克船长,不晓得这位是不是也爱喝酒和性格鲁莽。
而且简森这个姓氏是丁丁历险记作者祖国比利时最为常见的姓氏,于是他在松开手时问了一个问题:“船长,我们的船还有油吗?”
旁边的古琦、邬春阳、归有光疑惑了,副处长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唯有毛毅可和沈东新退后几步,看着船长的打扮若有所思。
“当然,还有威士忌!”
那边简森听到左重的话后哈哈大笑,说出了阿道克船长常说的台词,甚至还将头上的船长帽弄歪摆了一个书中造型,面带得意道。
“我的朋友,真希望你带了一只白色小狗,那样我们就能跟那些坏家伙斗一斗了,我的船舱里有作者的签名,感兴趣可以来看一看。”
嚯,这下更像了。
左重明白了,这位看来是丁丁历险记的忠实书友,如此打扮是在玩cosplay呢,并且对方大概率是比利时人或者说德语的比利时人。
欧战结束后,根据凡尔赛合约比利时除了获得赔款外,还得到了一片大约850平方公里的德国领土,这些土地被外界称为赔偿州。
居住在此地的百姓世世代代都是德国人,怎么可能愿意接受比利时的统治,民间抵抗活动一直没消停过,简森应当就是其中一员。
根据这个情况分析,德国人已经把触角伸到了赔偿州,或许还有苏台德和鲁尔区,情报渗透是战争的前奏,几年后战争不可避免。
说句实话,从进入德国境内开始,左重对未来的那场大战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不是某胡子选择了德国,而是德国选择了某胡子。
比如战后被瓜分的德国领土上的居民,就是战争最坚定的支持者,等到德国战车冲击周边国家,他们必然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如果在这些人当中扎进几根钉子,将来一定可以派上大用场,黄色人种在白人世界的活动终究不便,只有白人才能进入对方核心。
思考中,简森邀请他和毛毅可去驾驶舱坐一坐,左重点点头不动声色跟了上去,决定趁机观察一下船员,挑选合适人员进行策反。
不过具体行动得等到海上,到时候不答应的直接扔海里,每年落水死在途中的海员没一千也有八百,德累斯顿号少个把人很正常。
他身后的古琦三人这时听沈东新解释了丁丁历险记是什么,纷纷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顶头上司,没想到副处长竟然这么幼...有童心。
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注视,左重脸不红、气不喘地反问道:“怎么了,老子为党国干了这么多的工作,还不能看看漫画享受享受了?”
“应当的,应当的。”
“您的赤子之心令卑职钦佩。”
“就是,看书是雅事。”
古琦、邬春阳、归有光被他的笑容吓了一哆嗦,忙不迭将马屁送上,毛毅可倒是不言语,可憋得通红的脸说明了此时的心理活动。
左重懒得管这帮混蛋,跟着简森走进了低矮的驾驶舱,从这里能看到整艘船的全貌,尤其是船只前部那几个空空如也的散装货仓。
简森之前介绍德累斯顿号的最大载货量是3400吨,武器样品只占了一个货仓的角落,剩下的货仓就这么空载回国确实有点浪费了。
另外,空载舰船的抗风浪能力更差,遇到恶劣海况很容易发生倾覆,所以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这是陆大高教班的海军同窗所说。
左重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在驾驶舱里挂着的世界地图边站了很久,然后跟简森商量道:“船长先生,请问你是不是准备了压舱石。”
“当然。”
正在给来访的几人倒酒的船长先生耸耸肩:“在空船时,船只的整体重心在水面以上,极易被风浪打翻,码头上有铁质压舱石租用。”
“太好了,不瞒你说,我们是民国来德的访问团,到了沪上后携带的外交货物不需要向海关缴纳税金,明白我的意思吗,简森先生?”
左重轻轻一拍手,两只眼睛冒出了金色的光芒:“我愿意给你和你的船员三成分红,前提是你能帮我们打通海关获得出口许可文件。”
旁听的特务处众人心中一动,不用税金的货物根本不愁买家,到了沪上会有大把挥舞钞票的商人愿意接手,快进快出,稳赚不赔。
面对诱惑,简森示意他们过来拿酒杯,接着为难道:“海关我有一些可靠的朋友,只是穆赫上校要求我用最快速度带各位离开德国。”
“你不必担心这一点,我国有很多商人在德国经商,只要你能在多瑙河上等待一天,我就能找到足够的商品。”左重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相信简森会答应的,虽然对方刚刚说出穆赫上校,表明这艘船跟阿勃韦尔确实有关系,但简森是个商人,是商人就会追求利益。
再说他又不是要求对方出卖德国,某种意义上购买商品对德国经济有益,增加了就业,简森没理由拒绝这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提议。
“这...”
简森犹豫中喝掉了手中的威士忌,看着武器样品的搬运工作即将结束,最终做了决定,以轮机出现问题的理由再多停靠一天时间。
这种情况常发生,船员们没有生疑,加上左重等人老老实实在船上待着,没踏上岸边一步,监视的阿勃韦尔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一天后。
德累斯顿号的烟囱冒出一阵浓烟,随即缓缓驶离码头,正式开始了前往民国的航程,经过大半天行驶后到达了运河和多瑙河交界。
在一处河湾,一群来自周边城市的中国商人看到货轮当即眉开眼笑,不等船只停稳,一艘艘驳船装载着各种货物飞快地围了上去。
民国财主最喜欢的最美时牌马灯,城市里卖到脱销的索林根剃刀、法兰克福药厂生产的药剂,将德累斯顿号货仓堆了个严严实实。
左重则在自己的独立舱室内端着一杯咖啡,透过舷窗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场面,嘴角微微扬起,忽然,身后的舱门被人轻轻打开。
他不慌不忙的转过头,看着来人摘掉头上的帽子,船舱昏暗的光线下出现了一个短发女人,左重缓缓走近两步,眼神中满是笑意。
“辛苦了,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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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指的是1945年11月21日至1946年10月1日间,由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胜国在德国城市纽伦堡对欧洲轴心国的军事、政治和经济领袖进行的军事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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