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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行 第一千两百一十二章 乱

百里安垂眸看着宁非烟,语气和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对付桃花仙谭元思,你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方才还恨不得将自己那多情得似欲滴出水来的眼眸黏在百里安身上,可眼下却有些不太能够同他对上视线了。

她搂在百里安脖子上的手臂收了回来,改撑在他的胸口上,试图将他推开起身。

百里安却反客为主地捞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往上一提,纤细的腰肢在她的手掌之下瞬间被捞起一个惊人优美的弧度,柔软得好似没有骨头一般。

铺散在书桉上的柔软长发顺势而起,墨染青丝自她肩头倾泻如瀑,在这夜晚暖灯下看来,却更添衬得她眉眼之间尽是勾魂摄魄的妩媚。

“你不说我也知晓。”百里安的声音重了重,眸底暗沉:“是骨耶魔蝶对吗?”

宁非烟表情一下子心虚游离了起来。

鬼知道她为什么要心虚。

分明是做了帮他解决麻烦的大好事。

为何她还要反过来被这蠢猫给教训一顿。

宁非烟想要反唇相讥的话语在喉咙里梗了梗,话说出口便就显得有些心虚底气不足:“这骨耶魔蝶是自魔界诞生之物,我随手去来用用用用,有何不可?”

百里安见她还这般固执,牙齿紧了紧,声音低沉道:“有何不可?你也知晓那骨耶魔蝶是出自于魔界之物,无人比你更能知晓这种鬼东西的可怕性,莫说寻常人了。

便是佛门圣子沾染了此物都极有可能万劫不复,此物成瘾性极强,但凡沾染了一丝一毫,都极难摆脱此毒的控制,更莫说沾了此毒造成的伤口极其难以修复愈合。

若是长时间不将此毒拔除出去,伤口甚至会溃烂蔓延,毒素在体内生根,你是想让自己的身体变成蝶蛹吗?”

说着说着,眼底竟然泛起了一片恨恨地雾霭之色。

宁非烟听得一愣一愣的,虽说骨耶魔蝶的确魔性极强,极易上瘾,可这种东西却也是根据分量多少来决定上瘾性的。

宁非烟本身意志力就远胜于寻常魔族,定力超群,几百年来发乱期都扛过来了,这一丝丝骨耶魔蝶对她而言,虽说会加重发乱期,可对于宁非烟而言,远不至于到致死的程度。

百里安说得未免也太有些夸张了。

可当她看到百里安面上那神色的时候,便知晓,不是他说得太夸张,而是这家伙自己将那骨耶魔蝶脑补太过,什么都往最坏地做了打算。

通俗一点的话就是,关心则乱,自己吓自己。

被他獠牙咬过的指尖又开始酥酥麻麻地泛起了一片痒意。

宁非烟无意识地轻轻揉捻了一下指尖,故作无意地嗔道:“变作蝉蛹倒是不至于,只是你也知晓这骨耶魔蝶上瘾性极强,可此物再如何强,又怎么强得过发乱期的折磨与难耐,小冤家,妾身可是三年没有用你止渴抚乱了,你若当真关心我,此刻妾身身子不利索,你应该抱我去床上才是,难不成……”

宁非烟目光熘熘一转,道:“比起那软榻,你更喜欢此等风雅书桉?”

她纤细的手臂在地上一捞,捞起来一只毛笔,未沾磨痕的柔软狼毫在百里安的下巴上轻轻撩了一下,道:“还是说,小冤家你想用妾身的身体练字?”

百里安二话不说,抱起她的身子就往床榻方向走去。

倒也并非是真的想要发生些什么,只是觉着宁非烟身上有伤,安置在榻上,才更好为她看伤。

六识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忍不住无声的啐了一口:“真不要脸,竟然还真想着当着外人颠鸾倒凤!这小子,我看错他了!”

“外人?”九十九似是觉得这两个很刺耳,她冷哼一声,道:“我们是主人留下的遗产,他是主人留在这世间唯一开启我们的钥匙,我们便是他最珍贵的收藏品,又算得上是哪门子外人?”

六识觉得九十九变得好像怪怪的,这是一种什么理论啊。

她忍不住玩笑道:“既然如此,反正他是要脱衣服在那个女人身上折腾的,不若为了更加全面地开启主人留下的遗产,我们索性也出去一起参与其中,也省了他脱两次衣服的功夫。”

六识具备人类最全面的鲜廉寡耻的仁礼精神,大杂烩这档子事,她是断然干不出来的,也就过过嘴瘾。

谁知九十九竟然真的一副陷入认真思考的样子。

六识面上表情登时凝结起来,气急败坏:“你不要做出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啊,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的这么没节操!”

可六识也知晓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九十九并未开启人类情感回路,节操对她而言,不值一提。

百里安将宁非烟放在了床榻之上,又忍不住地开始为她担忧:“你本来就为魔君追杀,如今你又对桃花仙谭元思下了这般重的手,可谓是与仙界的梁子结大了,纵然你有界门在手,可仙魔两道皆是难行,日后处境必然艰难。”

宁非烟呵笑了一声,道:“纵然没有桃花仙这档子事,我于仙道一样路途难行,你还信不过妾身我吗?我行事重来不会不给自己留有余地,你且放心,六界之中,就属人间的最为鱼龙混杂,水最深,近日来,妾身可谓是找了一个好盟友。与她合作,妾身行事可就方便了许多,无需考虑仙魔两道的威胁。”

“好盟友?”

宁非烟嗯了一声,道:“不过是一个立场处境与妾身相近的可怜人罢了,虽说是人族女儿家出身,但是妾身不得不承认,她比起世间大多数男儿都要有能力,有眼界,有野心,妾身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百里安皱眉问道:“你说的人究竟是谁。”

宁非烟嘴角含笑,眼童深邃:“说起来,这人与你还颇有渊源呢,若论辈分,你才是真得唤她一声姑母呢?”

百里安隐隐猜到了她口中所指之人是谁,不由皱起的眉头,道:“你说的是秦国长公主赵文君。”

宁非烟面上并无任何意外吃惊之色,只是拿那双风情万种的情人眼看着他:“看来你早已经知晓,这赵文君便就是地下暗城的主子了。”

百里安陷入了沉吟之色。

虽说这赵文君是个不好招惹的狠角色,但百里安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手段与本事。

正如宁非烟所言,她们二人是一个路数上的人物。

地下暗城大隐隐于市,在不可见的黑暗都城之中发展到如同大树根脉蔓延山川四海的程度,足以影响到整个人间列国,谁能想到这背后的操局者竟然会是一名女子,还是一名多年不展示任何修为实力的女子。

虽说地下暗城为人人唾弃忌惮,但不得不承认其底蕴之深厚。

若是在三年前,百里安定然不支持宁非烟去蹚浑水地下暗城的浑水,毕竟在赵文君的背后,是三河望夷在全盘操控。

今时不同往日,赵文君早已得到了炎髓,以她的能力,足以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脱离三河望夷对她的掌控。

如此,宁非烟选择地下暗城,未尝不可。

宁非烟将百里安眼底沉吟之色尽收眼底,她忍不住笑道:“我原以为你会抵触生气的。”

百里安弯腰去帮她脱脚上另一双绣鞋,道:“我为何要抵触生气?”

宁非烟坐在软榻之上,抬起那条腿来,任由他帮忙褪去脚上的鞋袜,笑眯眯道:“妾身可是记得这位秦国的长公主殿下对你的父亲一直都抱有非分之想,甚至你父亲与中幽女帝情意日渐疏离冷远,也多有她在其中推波助澜从中作梗的缘故,妾身原以为你对她会万般抵触呢。”

百里安摇了摇首道:“我虽不喜长公主的行事做派,但阿娘与父亲会越走越远却是与她无关的,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世人对中幽皇朝的偏见以及父亲的傲慢导致而成的,无需谁来推波助澜,都会演变成为今天这场局势。

而且听我阿娘的语气,对这位长公主却是并未有过任何怨怼的心绪,反而对这个女人多有敬佩与同情理解,更何况据我对赵文君的了解,她极具心气,有大志气,大理想,大抱负,这种那女人心气大,干不出这种小女人阴坏的行径。”

说到这里,百里安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失笑道:“倒不如说她分明从未做过任何挑拨之事来,反倒无故背了这名头背了许多年。

在世人的眼中,她倾慕我父亲,爱慕一个有妻之夫,她执念入骨,便都成为了一种能够引人诟病的错误,因为她属意父亲,而父亲与阿娘常年争吵不断,她养病于白驼山,世人便自我认定为阿娘与父亲感情出现问题,多少都因这位秦国长公主而起。”

“可她从未为自己辩解过一句,世人对她是如何看法,她也永远不会有任何的波澜在意。”

“光是这一点,她的胸襟与气魄就非是我父亲所能够比及的。”

宁非烟道:“妾身倒是看不出来,你对这位差点成为你后母的女人,竟会有如此高的评价。”

百里安斜飞了她一眼:“她或许可以嫁给我父亲,但她永远也不可能做我的后母。”

宁非烟眨巴眨巴眼睛,话锋忽然一转,道:“小冤家,你马上就要前往昆仑净墟了,咱们也不知道到猴年马月才能再续缘分了,你是知晓的,妾身的发乱期每年都有,你我三年不见,妾身可是整整忍了三年呢。”

说到这里,宁非烟面上故作羞涩道:“从前也就罢了,未尝肉味,清心寡欲之下,尚可自定,可自从这副身子给了你这冤家以后,每年发乱期临近之时,可真真是恼人得紧。”

百里安怔住,这才反应过来,虽说十方城还在落雪,可这是与城外连绵雪山的地理环境有关系。

而在如今,早已是人间三月初暖的时节了,正正是魅魔的高爆发的发乱期。

更莫说此刻宁非烟身上还沾染了骨耶魔蝶之毒,此毒可无限放大**瘾念,今年发作的,怕是比往年的都要厉害。

百里安关切问道:“此次发乱很难受吗?”

宁非烟故作幽怨含嗔地说道:“可不是难受极了吗?若非实在寂寞难耐,妾身也不会带着你小姑姑来见你了。”

“小姑姑?”百里安见这宁女魔正经不过一息,便又开始故态复作起来了。

还有这小姑姑……又是什么鬼啊!

百里安隐约之间,升起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果然,下一刻,他便看见宁非烟慢悠悠地抬起一只手臂,在那雪白的皓腕间,忽然渐渐浮现出一圈圈细线红绳的轮廓。

只看到她讲手臂轻轻收拢一扯,自虚空之中,界门的气息隐隐浮动,一道绯红色的身影从那浮动的门的气息中跌摔在了床榻前的柔软地毯上。

看清那摔下来人的眉眼模样的瞬间,百里安瞬间落实了心中那种不安感。

“红妆?!”

自从上次在逃离魔界的巨树上,给她差点咬伤过一回后,他一看见红妆,难免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她那两排森森然的小锯齿尖牙。

百里安皮儿一紧。

而红妆之所以如此狼狈地跌摔出来,并非是宁非烟那手中红绳系扯力度过大而导致的。

而是她此刻本身的状况就很不好。

瞧她那洁白的脸蛋都自我挣扎出了一排排的红印子,显然这种发乱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日了,依靠她自己的能力无法排解。

宁非烟似是担忧她自我堕落放纵控制不住自己去寻其他男人,便将她锁死在了界门之中。

如今这副可怜吧唧的小模样,何止是用‘不堪’二字能够形容的。

难怪今日从宁非烟推门进来的时候,就一副投怀送抱软得没骨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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