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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沙诡影 第2节

捞沙船载着一船河沙,快速的往回赶。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大概是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往常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在洗沙,存沙了,今天还在江面上和骷髅头飘着,晚饭也没吃。真是凄惨。也不知道那天是为啥,似乎去了那江湾之后就跟撞邪了似的,什么倒霉事情都遇得到,而且天黑的特别早。才六点不到,天色就跟老天爷把墨水瓶打翻了一样,漆麻黑一片。马三只得让秦狗子把船头的射灯也打开,然后船开慢点。小心晚上别撞着什么东西,晚上在长江开船,忌讳是很多的。

因为一到晚上,那深水里的精怪都开始活动了。十几米长的江蟒,跟牛一样大的吸血的江虱王,会吃人的像动物一样的深江水蔓……种种长江里怪异的东西,都会出没在滔滔的江水里。

还有一种传说到了晚上会在江水深的地方成群结队出现的江狗子,据捞沙队的老人们说,那是我们那一带的长江水道特有的水怪。是一种长的跟野狗一样的东西,只是浑身水光光湿漉漉的,一般都潜伏在江心深处的淤泥或者河沙里,到了晚上就几十只成群结队的出来,经常会袭击江面上的游船什么的。

当然最恐怖的还遇上我们那一带长江水道里的河神——据说是一只大的无法形容的巨龟,也不知道活了几千几万年了。当然这个只是传说,没人真的见过。现在捞沙队工地里供着的是一个磨盘大的大龟壳。

总之大家就战战兢兢的躲在船舱里,紧张的盼望快点到工地,千万别再遇到什么长江里的诡异玩意儿。可他妈的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操蛋,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话说这些捞沙组的兄弟们躲在船舱里,过了没一会儿,一个叫李大的家伙想撒尿。又有些害怕,就拉上一个关系好的一起去。因为本来捞沙船主要是用来放河沙的,让人待的地方就很狭小,所以船上上厕所的地方就只有一个,还专门是用来上大号的。一般撒尿什么的大家也都直接去船头或者船尾撒到长江里就是。按照马三的说法是,都他们是糙老爷们儿,屙个尿还怕人看?还是怕长江里的东西上来扯你的蛋蛋?操!每次马三这么说的时候,捞沙组的人都哄堂大笑。

可这次大家不太敢去船头或者船尾了,为什么呢?因为那十具白骨骷髅没地儿放啊,所以只能是继续埋在河沙里了。

第3章 白骨夜访

寻沙老师傅也说,这祭河神的骷髅既然从那河沙里捞出来,也就继续埋在河沙里好了。这就让出去撒尿的人有些害怕了。

这李大拉着人一起去上厕所,结果到了厕所门前才发现里面有人了。而且还是在上大号,李大踢了一脚厕所门,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最后没办法,还是要去船尾往长江里撒尿。就必须靠近那埋着骷髅的河沙堆,想到这里李大就打了个寒噤。而开始陪他去的那哥们儿打死也不愿意跟他去,转身就跑回船舱和大家待一块去了。

李大这尿憋的厉害啊,只好战战兢兢的去了船尾,准备撒尿。刚解开腰带准备撒尿,猛的就看到旁边一个长头发白衣服的女人,背对着他做坐在船舷上轻声的哼着歌儿。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李大头皮一麻,硬生生的把尿给吓回去了,憋的生疼。恐慌的大叫着有鬼有鬼啊,就冲进了船舱里。这大伙儿都在船舱里战战兢兢的待着——老一辈人晚上在长江行船本来就忌讳多,这李大这一闹说有鬼,大家都害怕了。

马三怒了,上前就给这李大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你小子脑袋里进屎了吧?鬼在哪儿?带我去看看!说着不由李大反抗,揪着李大的衣服就往船尾走去。到了那儿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只有船板上一堆堆的河沙在黑暗中。这下李大觉得有些奇怪了,而且叫副组长马三陪着,就准备再去撒尿。这次终于把尿给撒完了,刚提上裤子,就见鬼似得叫了一声妈呀!然后惊慌的退了回来。对这马三叫到:“马,马组长,有,有江狗子来了!”

马三还没听太明白,就听到咚的一声,一个全身**的东西就跳到了船尾甲板上。借着甲板上昏黄的光明,马三就看到了跳上船来的这东西。

这东西大概跟一般的野狗一样大,只是全身毛发比一般的野狗要浓密得多,而且**水光光的,尾巴也比野狗长的多粗的多,几乎跟身子一样长,像一根大棒子似的拖在身后地上。两根獠牙极长,都露到了嘴外面,耳朵下面隐隐约约的能看出鳃一样一开一合的东西。而且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红光,煞是吓人!

这模样,果然就是老一辈长江边捞沙或者走船的船夫口中传说的生活在长江深水底的河沙和淤泥里的江狗子形象!

马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还真把这东西给遇上了!

马三一看李大被吓的有些蒙了,就骂道:“你小子傻愣着干**啊!还不快去把大家伙儿都给我叫出来一起打,这些鬼东西一来就一大群啊!”说完之后顺手操起舱门旁放着的一根铁棍,让李大回去叫人,自己和这江狗子对峙着。

等李大叫着一大帮子人回来的时候,马三已经和这只江狗子干上了,气喘吁吁的。这个时候,不断的有江狗子从江里出来,爬到船上来,大家都把能找的家伙都找到了,准备和这写东西好好干一架。虽然害怕是害怕,但这些东西都找上门来了,不拼命就得把命给丢咯!所以捞沙组的兄弟们就和这些江狗子大干了一场,最后当然是打退了江狗子,也有几个兄弟被咬了几口,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之后的事情就相对比较顺利了,船就看回了捞沙队工地,也就是这个时候了。

捞沙组的小组长把事情说完了,周围围着的人都静悄悄的。没想到这次出去捞沙这么危险。陈队长问他,那是不是那十具骷髅现在还在捞沙船上的河沙里埋着。那小组长点点头,这个时候副组长马三也过来问陈队长应该怎么办。陈队长也有些犹豫,现在已经凌晨了,本来这个时候,又在水边,阴气就极重,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再去存沙,还要动那骷髅……说不定容易出事情。

这个时候守沙组的组长老黑上前告诉陈队长,说建议这沙今晚就先放捞沙船上,叫两个人高马大的阳气旺的人守夜,明天一大早再来存沙。陈队长点点头答应了。就安排老黑和马三俩守夜,因为老黑本来就是干守沙的,现在其实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守沙,而马三则是捞沙队里青壮年的领袖人物,也是胆大心细。这两个人一起看着这一船河沙,应该不会出事。

可是有的时候啊,出不出事儿是老天爷定下来的,再能干再知事儿的人也没用。该出事儿还得出事儿。

话说那天晚上老黑和马三就在码头边守夜。迁了一根电线过来,接了个灯泡,打了个小塑料棚,搞了点儿盐水花生,毛豆之类的,喝着酒聊着天就开始守夜。前半夜还好,到了后半夜,人也就有些困了,加之小半瓶二锅头一下肚,人也有些昏昏沉沉了。外面起了黑毛风,呼呼的吹。江边晚上风一般都比较大,就是所谓的江风,寒气也比较重,偶尔吹一下人会觉得清醒,但久吹就不好了。

老黑这个时候想去江边撒泡尿,给已经有些醉醺醺的马三说了一声,就出了塑料小棚,往码头走去。这守夜搭的塑料小棚离码头也不远,几步路就走过去了,话说老黑出来之后被江风一吹,人也清醒了很多,到了江边就开始撒尿,撒完之后提着裤子眼睛的余光一瞟,就看到码头边的捞沙船甲板上,站着好几个穿着白衣服,长头发的女人,打眼一看,正好是十个!

老黑一看到这景象,有些害怕了。因为他也清楚的记得,之前说是捞沙组的人弄回来的骷髅是十具,还都埋在那船上的河沙里,现在大半夜的,江边寒气又重,肯定没人发神经跑捞沙船上去。而且捞沙队的工地上是没有女眷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那捞沙船甲板上站着的十个白衣服的女人,白痴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儿。

老黑心想,我就假装没看见就成了,还是赶快回去吧。正准备扭头就走,却看到那十个穿白衣服的长头发遮脸的女人,居然一个个沿着那捞沙船和码头的连接木板,一个个的下了船,往捞沙队工地的方向过来了,这可把老黑吓的个三魂七魄都出了窍!

转身拔腿就跑,飞快的冲进了那塑料小棚。马三正趴在木桌上睡觉,呼噜都打上了。老黑这一冲进来,立马就把他惊醒了:“老黑哥,咋了?咋咋呼呼的,守沙组的组长,这么不淡定啊。”

老黑一把抓住马三的胳膊,压低声音到:“我说马三啊,我刚才去江边撒尿,看到有十个女鬼从捞沙船上下来了啊,搞不好是那埋在河沙里的十具骷髅有古怪呢。那十具骷髅应该都是女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当年被杀了祭河神,现在想入土为安?”马三听完之后,细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两人一商量,打算天一亮就告诉陈队,把这十具骷髅找个法师,然后送到县城外的坟地埋了。也算是做好事了。

两人刚商量完要把这骷髅埋了,那塑料小棚里的电灯泡啪的一声就灭了。黑暗像长江涌动的潮水,只一下子把老黑和马三给淹没了。老黑和马三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儿。就听到塑料小棚外面突然就响起了一声声抽抽搭搭的声音,就好像是很多女人在伤心的哭泣一样,而且肯定不止一个女人。老黑当时就低骂了一声,我靠!我他妈的不过在江边撒了泡尿啊,至于追过来么!马三赶紧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乱说。外面那断断续续抽抽搭搭的哭声,在呼呼挂着江风的捞沙队工地上,显得十分的渗人。而且现在灯还灭了,饶是马三和老黑胆子再大,也不敢就漆黑一片就闯出去看个究竟。塑料小棚里面倒是有一个手电,不过这种时候也不敢随便打开。要这一射出去就看到一群女鬼,又得吓出尿来!

老黑和马三就这样紧张的站在塑料棚里,听着外面的那一群女鬼抽抽搭搭的哭。过了大概约莫一个时辰,那哭声渐渐的远了。老黑竖起耳朵仔细听,就感觉那声音朝码头边的那捞沙船去了,不一会儿就再也听不到了。

这个时候,只听塑料棚上面用电线吊着的灯泡突然发出吱吱的电流声,闪了几闪,就又重新亮了。看到光亮了,这两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马三再往小木桌上一瞅,妈呀!差点没把他魂儿都给吓跑咯。只见那木桌上面赫然就有一个黑色的女人手印,正印在桌子的正中间,黑色的手印旁边是一个古旧的玉簪子,一看就是在水里泡过的。

感情刚才黑灯瞎火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女鬼进过他们这塑料小棚了,说不定还和他们面对面过!

想到这儿,老黑和马三感觉周身的汗毛都根根直立起来,吓的够呛!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捞沙队养的一些雄鸡打鸣,才知道天快亮了,胆气大了一些。战战兢兢的走到小木桌子旁,仔细的看了看那黑色的手印,捡起来那玉簪子看了看,也没敢收下。

等到天光大亮,早上**点工地上人躲起来的时候。老黑找来了寻沙组的何师傅——也就是这次捞沙跟着一起去的那位老师傅来,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给详细的说了一遍。何师傅一听,说是那些女鬼肯定是古时候被强迫用来祭祀河神的,他昨晚也想了一下,那条从那十具骷髅心口穿过并且把她们连起来的铁链,应该是有写名堂的,叫锁魂链。这样的话,她们的魂魄会一只被附在骷髅尸骨上,不得超生。这次被捞沙队不小心打捞上来了,估计是不想回去,想再陆地上找个地方埋了。也算有个死后的归宿。

第4章 鬼打墙

何师傅说昨晚老黑和马三看到的,应该是女鬼来向他们求情了,并且还送上了这玉簪子作为报酬。

听到何师傅这么说,老黑和马三才送了一口气。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弟兄,跑到那捞沙船上,把那十具被锁魂链锁在一起的十具骷髅给从河沙里挖了出来。然后又去县城里买了十副棺材,请了个法师,把这十具骷髅都埋葬了。这事儿就算结束了,最后那玉簪子,据说是卖出了一个大价钱。老黑和马三也因此小赚了一笔,让捞沙队工地上的其他人很是羡慕了一阵子。而且从那之后,老黑和马三的运气也一直不错。大家都说是那些女鬼感激他俩,给他俩带来了好运气。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瘦猴把这个故事讲完了,我是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之前县城里虽然有很多关于捞沙队工地上码头边的这些传说,可终究是以讹传讹,做不得准。这次直接见到了当事人——也就是我们的黑子哥。又听到以后的同事亲口讲的,捞沙队知道这事儿的人也多,应该算是真事儿了。

这一个故事把我的好奇心全部勾起来了,没想到捞沙队上居然真的会遇到这么多刺激的事情!看来这捞沙队来的值!绝对比在街上当小混混刺激多了!那个时候大胆还小,才十六岁出头,总是觉得男人,就该追求刺激,现在想来,真是幼稚的紧啊。不过在那段岁月里遇到的一些事情,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后怕啊。

话说当时瘦猴跟我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该吃饭了。瘦猴带着我去捞沙队的大食堂吃饭,那是整个捞沙队工地上两个石头建筑之一。另一个是副组长以上的小头目和领导们住的小楼。其他的,都是一些塑料棚子或者小木头房子。

瘦猴带着我到了食堂,到了守沙组的吃饭区域。我一看黑子哥已经在那儿了,周围还围坐着七八个人,大概都是守沙组的同事。我上去乖巧的喊了一声黑子哥,然后说前辈们好。大家看我这么大个头,又很壮,又是走后门进来的,本来以为我会很傲气。结果一看我这么懂事,都有些惊讶,然后就特别热情,纷纷的让我做下,和我聊天。

我吴大胆脾气虽然倔强,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我不傻。脾气暴胆子大和呆瓜傻愣那是两回事儿,本来走后门就容易让人非议,我这态度再不摆端正,我还能在捞沙队混了不?

一顿饭吃下来,我就和守沙组的九个人(加我十个)打的火热。除了陈叔打过招呼的组长黑子哥,已经聊过天的同龄人瘦猴。还有八个人,我没有完全记住,只是两个特别有特点的人记住了。

一个特别的胖,大家叫他胖子肥猫,一米七的身高足足有两百多斤。他自己说他肉多,阳气重,不怕江水里的古老物件和脏东西;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看起来很有些书生气的青年,叫阿山。据说他父亲曾经是大学教授,文革时期被关了牛棚,平反后不知道干什么,总而言之就阴差阳错的他就进了捞沙队。他读书多,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解释。

吃完饭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了。有几个人出去玩扑克了,剩下我和瘦猴还有肥猫三个人在小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听肥猫说上午又回来了一批河沙,已经在工地那边存好了,今晚开始估计咱们就得守沙了。

我一听就来劲儿了!这刚来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机会,真是难得啊!立马跟肥猫说,今晚就让我去跟着他守沙。肥猫很爽快的答应了,他说他也觉得一个人守沙太无聊了。晚上每个人说话,一个人闲的慌,当然也有些害怕。以前本来守沙组九个人,两个人一组守沙总有人落单。这次本来轮到肥猫落单了,结果我刚好来了,以后守沙组晚上守沙就不会再有人落单了。发生什么事情也有照应了。

很快的,天就黑了下去。存沙的地方一般是在捞沙队工地的东边儿,我和肥猫吃过晚饭之后就去了东边儿空地那儿的一个小木屋,那就是守沙专用的小木屋。

这里大胆给大家说说捞沙队工地的布局。整个捞沙队工地在我们这县城的近郊,沿着江岸长条状东西方向分布。西边儿就是捞沙队工人居住的地方和食堂、码头等。西边儿是一边用木栅栏围起来的空地,这个空地就是存沙的时候用的。我和肥猫到了这守沙的小木屋子,屋子里虽然简陋狭小,但东西也还是齐全的。有两张一米左右宽的木板床,一张小木桌,木桌上还有一副扑克牌,估计是用来晚上无聊的时候解闷用的。

我看这环境还不错,至少比我想象中的好。就和肥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的就到了凌晨。

一到了凌晨,人就特别容易的犯困。而且聊了这么久,实在也有些无聊了。但是现在就睡觉的话,也感觉没什么意思。我就跟肥猫商量了一下,一人凑一点钱,我去工地西边儿宿舍下面的小卖部里买点吃的喝的带回来,边吃东西边喝酒,这样不容易犯困,人也有劲儿。几杯酒下肚,说不定还能讲出些好玩的东西。

因为捞沙队工地上还是有三百多号人,加上有的可能晚的比较久。所以西边儿宿舍楼下的小卖部的通宵营业的。现在想起来,在那个年代,简直是不可思议。捞沙队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小社会一样,在社会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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