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琤翻页的动作稍顿,颇为意外。
“……听说她现在好像是在私立医院里当心理医生,叫红树林还是绿树林蓝树林来着?”
这家心理医院,就刚刚才听徐宁思提起过。似乎是陈涵晗工作的私立医院?
这么巧合吗?
至于医院的地址,报告上面也有写,地点就在小安安生父家的附近。
一路无话。
顾渊先载方琤回事务所取了相关文件,再出发前往红树林心理医院。
半个小时候,目的地到了。
顾渊把车开进红树林心理医院的地下车库,把车泊好。
下车后,方琤向他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顾渊浑身僵了一下,反应像是一瞬间炸开刺的刺猬:“你,做什么?”
方琤唇角微勾:“不是你说的吗?要避免打草惊蛇,当然假装情侣去比较好啦。”
她理直气壮地说着,又凑近了一点,打量他,眼底盛着笑意:“不然顾队长要当我的助理吗?看样子不像呀。”
顾渊眸色深了深:“……哪里不像了?”
嘴上是这么说的,他却没有推开她。
红树林心理医院一共五层,小安安接受治疗的科室在三楼,那里是儿童科室。
方琤和顾渊乘坐电梯前往三楼。
出了电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面大的宣传栏,上面是各科室医师的照片、名字和简介。
旁边还有一块小的白板,是科室的值班安排表。
方琤随意地扫了一眼,却看到上面一栏写着——
周六儿童心理科室值班医师:陈涵晗。
她再看一眼旁边的医师照片,立刻确认这个名字对应的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一位陈涵晗。
这么不巧合?.?
正想着,一位穿着白大褂、扎着短马尾,长相妍丽的女医生从转弯角出现。
不是别人,正是白板上写着的那位值班医师陈涵晗。
看到有人,陈涵晗的脚步明显吨了下。
等看清来人,她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喜:“顾神?你是来——”
她快步迎上前,很快发现跟在顾渊身旁的方琤。
“方琤?”陈涵晗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你果然回来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停下脚步,不客气地问。
方琤微笑:“我是小安安的法援律师,想来见一见她。”
她又看了身旁的顾渊一眼,“顾渊今天有空,陪我一起来的。”
“……”
顾渊仍然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没有说话。
方琤从包里取出相关文件和证明,递给陈涵晗。
陈涵晗看了眼她出示的相关文件,冷着一张脸:“我知道了,跟我来吧。”
她把两人带到诊疗室。
陈涵晗没有跟着进去,抱着手臂,挨着门框,冲着她的背影问:“方大律师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这些老同学联系啊?”
方琤没接她的茬,而是问:“小安安来这里做心理辅导有多久了?”
“也有差不多半个月了。”
陈涵晗回答得含糊,不过方琤也没有在意。她说的时间往前推测,和病例报告上显示的时间相差不多,都是从命案发生后开始的。
小安安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转着滴溜溜的黑眼睛,怯怯地看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
哦,上次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方琤半蹲下身子,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安安,你好。”
小安安没说话,只是用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
方琤朝她伸出手,再把语气放轻:“还记得我吗?我们上次见过面,可以跟我打个招呼吗?”
小安安仍然没有回答,但眼中的防备减轻了不少。
方琤把顾渊拉了过来:“让这个哥哥跟你玩?好吗?”
提起哥哥这个词时,安安的眼中像是有了光亮。她看看方琤,又看向顾渊,张了张嘴:“哥,哥。”
她开口,说话有些吃力。
“哥哥”这个词,对小安安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那一瞬间,方琤像是捕捉到什么,但是没有想透。
她回头,对顾渊说:“交给你了。”
顾渊点点头。
两人完成交接,方琤回头对陈涵晗说:“可以出去说说话吗?”
说着,走出诊疗室。
陈涵晗跟了出来。走出一段距离,她把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忍不住出声嘲讽:“方琤,你居然还有勇气回来。”
方琤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陈涵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平复下来,语气冰冷地说了一句:“我很快就要结婚了。”
方琤有些意外,过了几秒,掀唇微笑:“那恭喜你呀。”
陈涵晗深吸一口气:“我早就对顾渊死心了,在三年前。我是要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待。”她意有所指地说,“我只是想为他抱不平,顾渊不是你玩弄的对象,你根本就不值得他这样对待。倘若你再不珍惜,早晚会有人抢走他的。那个人,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方琤平静地回:“谢谢你的忠告,不过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苍白。
陈涵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又下不来。
方琤岔开话题:“安安的治疗时间,是一整天吗?”
陈涵晗缓过一口气,冷冰冰地回答:“我们的上班时间是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一点半到五点半,家长中午会来把她接回去的。”
方琤喃喃:“中午会有人来接?”
那一刻,她再次捕捉到刚才一闪而逝的灵光。
安安生父的职业是it工程师,目前在s市一家非常有名的互联网公司工作。不过这家公司在郊区,路程里这里有点远,短短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根本来不及来回接送小安安。
陈涵晗皱了皱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方琤抽回思绪,又问她:“来接小安安的,除了她的生父,还会有其他的人吗?”
陈涵晗语气生硬:“这个得问我的同事,这个小女孩,其实是我同事负责的,只是今天刚好轮到我值班,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方琤真诚地表示谢意:“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涵晗:“呵。”
谈话结束,顾渊也从诊疗室里面出来了。
方琤走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回头对陈涵晗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
“等等。”
陈涵晗喊住他们,等两人转过头来时,又端上近乎完美的笑容:“顾神,上次聚会你没有来,大家都觉得挺可惜的,下次聚会,你一定要来啊。”
顾渊淡淡地回:“有机会的话。”
陈涵晗笑了笑:“那说好了啊。”
她又扫了方琤一眼,转身走开了。
***
走出心理医院的大门,方琤松开了手,顾渊的动作明显地僵了一下。
两人在路上走着,怪异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方琤开口:“你……这几年,和陈涵晗有联系吗?”
顾渊抬眸看向她:“没有。”停顿了好几秒,又生硬地补了句,“我和她不是很熟。”
“噢。”她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
方琤移开目光,转移话题:“接下来,还要去哪里?需要去找安安的生父吗?”
顾渊说:“我先把这边情况告诉一下宋队长,和他沟通一下。”
说着,他拿出手机,给宋队长打了个电话。
但电话接通后,宋队长的语气却有些迟疑。
“顾队,你们不用去找安安的生父了。那个……”他欲言又止。
顾渊怔了下:“宋队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队长的声音分外凝重:“我们早上去安安生父的公司,没有找到人,正奇怪呢,就接到局里同事的电话,说是他在电视台的记者的陪同下到警局自首了,还一口咬定人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