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吗？”
顾渊讲解的声音停住,看向方琤。
方琤看着他在草稿本上列的公式,消化着上面的内容,点点头：“明白了。”
顾渊说：“那你先自己解一下题，我去借本书。”
方琤把草稿本翻了一夜,拿起笔,目光似是不经意地落到他的身上，问：“顾小渊，刚才……你为什么没有否认？”
顾渊刚站起来，闻言回过头：“否认什么？”
方琤说：“我那时候说的，学习小组的事情。”
“这不是事实吗？”顾渊收回目光,淡淡地开口，“答应过的事情,我不会失言。”
方琤看着他走向书架，
顾渊去借书了,方琤留在座位上解题。
她沉浸在题海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喂，方琤。”
方琤抬头,看到穆苒站在她对面的位置前,抱着手臂，目光带刺。
8班的文艺委员。
数了下，这是今天第三个来找她的女生了。
方琤低头继续看题目,客气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穆苒语气尖刻地问：“方琤,都分手了,还抓着顾渊不放，你还要不要脸？”
方琤不动声色地合上书本，才不慌不忙地抬头，迎上对方的视线。
她缓缓开口：“照片是你贴的吧，穆苒？”
穆苒猛地一怔，眼中有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瞪着方琤：“方琤，你、你胡说什么？什么照片？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是诽谤！”
顾渊刚返回，就听见两人的对话。他一沉，走过去，面无表情地说：“二中的刘荣，你知道他吧？”
“顾神，我……你相信我，我没有……”
穆苒方寸大乱，着急地看着顾渊。
顾渊打断：“我们当然是找到了证据，才会当面找你对质。”
“没错，监控录像里的人，就是那个刘荣，我们已经找到了。他向我们坦白，照片是你让他贴到公告栏上去的。”
方琤接话，又瞥她一眼，语气从容地说：“你说，我是该以牙还牙，把相关的证据发到学校贴吧上，还是你自己主动去找老师承认你做错的事？”
穆苒僵在原地，动了动唇，但半晌没有作声。
方琤站起来，便要离开：“好吧，既然你现在不能做出决定，那我就把东西发到——”
“好了好了。”穆苒顿时慌了神，赶紧追上前，停了几秒，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了，别发到……我会去找老师承认错误的。”
***
物理竞赛第二轮初赛结束后，高三年级又迎来开学后第一次月考。
这时候，两条在年级里流传的小道消息，很快冲淡了月考带来的消沉的气氛。
首先，是上学期轰动一时的那对学霸情侣分手了。
据说，两人本来是地下恋情，但是却被人偷拍照片，曝光恋情，导致他们多次被老师找去谈话，才无可奈何地分手。
大家对在公告栏上贴照片的人的猜测，也众说纷纭。
但很快，背后的人便浮出水面。
告密者和在公告栏上贴照片的人竟是8班的文艺委员穆苒。
她主动找教导主任承认了偷拍照片的事情。
已是高三，临近高考这样的关键时刻，为了不影响学生的情绪，教导主任选择低调处理此事，只是让穆苒私下写了检讨。
但是这事情还是走漏了风声，在学生间传的沸沸扬扬。
胖子得知这事的第一时间，马上把消息带去跟江行舟分享。
“江哥，江哥，我听说顾渊和他女朋友分了。”
江行舟正在做题，闻言动作一顿，抬头诧异地问：“分了？他们怎么分的？”
“据说是被人告密导致分手的，顾渊还是被甩的那个。对了，告密那个人，据说是顾渊班里的文艺委员！”胖子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
“你说这是不是活该？让他们天天秀恩爱。”他有些得意，“高中生谈什么恋爱？这些狗情侣，就应该烧烧烧烧烧！”
江行舟怔然片刻，神情复杂：“算了，还是别这么说他们了。”
“他们……其实也蛮惨的，尤其是顾渊，他不是被甩了吗？说不定他受了打击，这次月考也会考砸。”说到最后，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胖子愣了下：“好像也是，你说的确实有点惨……”似是想起什么，他又说，“说起来，月考的成绩也快出来了。”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月考成绩便公榜了。
下课后，江行舟马上来到公告栏，这时候，公告栏前已经聚了不少学生。.?
“让让，麻烦让一下。”
胖子凭着他庞大的身躯，轻易地给江行舟开出一条路。
跻身到公告栏最前面，他回头招呼江行舟。
“快，江哥，这边，快来看看你的名次。”
两人期待地看向排行榜。
可当目光落到榜单的最顶端，江行舟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住。
最上面的名字，还是顾渊。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满分750分，而顾渊的分数，居然是749分！
偏生胖子还惊叹出声：“749？这还是人吗？”
他又感概：“没想到，顾渊不但没有大受打击，还奋发图强啊？”
旁边同班的男生接话：“这不叫奋发图强，这明显是受了刺激吧？”
胖子说：“别人受刺激，一般都是成绩下掉，顾渊这刺激，简直比打了鸡血还厉害。我对顾渊彻底服气了。”
江行舟对两人的议论充耳不闻，目光继续往下移。
高三年级第一次月考排行榜（理科班）
第一名，高三8班，顾渊，749分。
第二名，高三1班，方琤，740分。
第三名……
……
胖子又问：“江哥呢？几分来着？”
他再看向排行榜，这下也看到了。
第三名，高三7班，江行舟，722分。
江行舟死死盯着上面的分数，那目光像是能在上面戳穿个洞。
雷打不动的前三名。
胖子脱口而出：“722？江哥，你这分数，还真二啊。”
他拍了拍江行舟的肩膀，又安慰说：“没事，江哥，距离高考还有几次考试呢，虽然这次差得有点多，但是你下次一定能超过他们的。”
这无疑又在江行舟心上捅了一刀。
江行舟抽回思绪，一字一字地挤出一句话：“我决定，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
胖子跟旁边的男生对视一眼，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啊？江哥，你之前说过什么话了？”
“没什么。”
江行舟心不在焉地扔出一句，挤出人群。
男生看着江行舟失魂落魄的身影，有些担心：“江哥他没事吧？”
胖子摆了摆手，见怪不怪：“没事，不用管他。等下节课上完，再做几本习题，江哥估计就满血复活了，”
***
徐宁思找到方琤的时候，她正在科学楼旁边的图书馆里，跟顾渊坐在一起做习题。
她没理会顾渊诧异的目光，朝方琤走过去，一脸惊奇地问：“琤琤，照片的事情，是穆苒做的？”
方琤放下笔，看向她：“你也知道了？”
徐宁思点点头，又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照片的事情，是穆苒做的？你们找到证据了？”
方琤说：“没有，我们只是拿监控录像诈了她一下，她就承认了。”
徐宁思好奇：“那你怎么确认是她做的？”
方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透过贴照片的人的行为，你认为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徐宁思稍微思考了下，说出自己的猜测：“为了逼你们分手？”
方琤说：“没错，透过她这个行为，我认为，她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并不愿意成为第三者，她更希望光明正大地进入这段关系，所以才会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逼迫我们分手。”
“根据这个推测，我最后锁定了三个人，陈涵晗，林妙妙和穆苒。”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去找顾渊的时候，仔细观察过这三个人的表情。”
徐宁思微微惊讶：“表情？”
方琤说：“对，透过微表情，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在我出现的时候，陈涵晗和林妙妙都表现得很惊讶。”
“但是穆苒却不一样，她挑起了嘴角的一侧，面露讥笑，表情带了点轻蔑。也就是说，她对我们分手的结果并不意外，甚至内心还很得意。”
“当我把顾渊叫走的时候，她们都露出了生气的表情。然而当我对上穆苒的目光时，她却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直到我跟她直接对质的时候，我才彻底确认自己的猜想。她的语调刻意提高，伪装理直气壮，又语气生硬地重复我提出的疑问。但是，这些无疑都是心虚的表现。”
方琤说出自己的推论：“我平时与她毫无接触，顶多就是……”她的目光落到顾渊身上，停了下，“她看见我，为什么要得意？跟我对视的时候，又为什么要心虚？所以，我就推断，照片的事情，和她有直接的关系。”
徐宁思听得糊涂，但有一件事，她倒是听明白了。
“哦，所以你们假分手，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帖照片的人上钩？”
方琤笑了笑：“没有，我们是真分了。”
徐宁思看向顾渊。
顾渊移开目光，极不情愿地说：“嗯，是分了。”
“啊？”
徐宁思一脸不相信：“既然分了，那为什么你们每天还待在一起啊？”
方琤说：“我们这是互帮互助，互相学习啊。”
“喂。”徐宁思叉着腰，没好气地说，“我说，你们俩真是够了，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