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你家。”
顾念把摄像头调转,拍到许家楼下。
“顾哥,你在哪儿干嘛?”
顾念调回摄像头,屏幕右上角映着自己的脸。
“我找大哥有点事。”
“顾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顾念顿了下,笑着说,“太想你了,所以就来你家和大哥聊你小时候的事。”
他没说真话。
他今晚来许家,是跟许知意谈合约的事。
在十分钟的拉扯下,顾念的提议得到同意。
从现在开始,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顾念可以在节假日来给许知意当助手。
因为顾念未成年,不能直接被雇佣,所以他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许知意身边做事。
待成年那天,就签合同,届时工资翻倍,也会补上这两年的工资。
顾念和许知意都在赌。
许初一知道他没说真话,也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顾哥,你有见到我爸爸妈妈吗?”
顾念摇头道:“没有。”
许初一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要是我爸爸妈妈看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
“机会有的是,下次就能见到了。”顾念顿了下,说,“我爸妈也一直挺想你的,经常问你什么时候来。”
许初一想起顾叔叔顾阿姨亲切的面容,嘴角不自觉上扬:“等我忙完这些事情了,我就跟你回家。”
跟我回家。
顾念被这句话取悦到,眼眸中含着几分柔情。
“好。”
“那就这样子啦,挂了?”许初一问道。
“好。晚安。”
“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后,许初一挂断电话的前一秒,顾念隐隐约约听到有道男声喊了一句:
“baby。”
顾念视线落在已经断掉的屏幕上。
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而另一半的许初一把手机放下,抬眸看向刚才喊自己的人。
维斯亚擦着湿漉漉的金发,从浴室走向许初一。
“baby,你刚才是在和别人打电话吗?”
“是啊,和我朋友。”
维斯亚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随意擦了两下头发,就把毛巾挂在脖子上。
“baby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许初一刚想应一声好,便想到今晚吃饭时,陆谦学长喊他去宿舍一趟。
他看了眼时间,抓起床上的校服外套就往外面走。
“我有点事,等会回来再洗。”
话音消散在门口,维斯亚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月高照,走廊的灯光要稍逊些月光。
一路下到陆谦所在的四楼,周围的宿舍都安静着。
许初一放缓脚步,轻轻走近陆谦迟慕的402宿舍。
争吵声若有若无地从房间传出。
门没关严实,留出一条细缝。
他愣住在门前,愈发清晰的争吵声钻进耳朵里。
“陆谦,你就是嫉妒有人给我送情书!”
“没有。”陆谦声音低沉。
“那你趁我洗澡时,偷看我情书干吗?”迟慕疾声道,语气蕴着几分怒意。
“没有。”陆谦声音更沉了。
“我都看到了,还狡辩!我再问最后一次,为什么要看我的情书!”
陆谦没说话了。
没等到他回答的迟慕,心里更恼怒了:“陆谦,你敢做不敢认。你连心里想什么都不愿说出口!”
陆谦始终沉默着。
迟慕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一字一句说道:“胆,小,鬼。”
许初一此时回过神,发现自己偷听不对,也知道现在不是进去宿舍的好时候,转身就想迈步离开。
反正这两人经常掐架,每次也不会动起手,也从来没有隔夜仇。
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毕竟他也不能时刻在中间当和事佬。
步子还没迈开。
忽然,门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许初一心里一惊,以为两人这次真的吵上头,动起了手。
不能打架!
他推开门去,唇瓣翕动,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大脑,做不出任何反应。
只见陆谦把迟慕摁在书桌上,迟慕身子往后倾,在后背快抵上书桌的笔筒时,陆谦把人捞回。
电石火光之间,薄唇覆上......
不止是许初一瞳孔睁大,抵在书桌上的迟慕更是如此。
唇上是温润的触感,像是有电流似的,浑身酥麻麻。
腾得一下,迟慕的脸涨红。
陆谦还保留着之前的动作,眼皮只微微抬起。
空气好像骤然凝滞一般。
迟慕脑袋混沌着,但还残留一丝丝理智。
他即刻反应过来,血液涌上,一把推开身上的人。
陆谦踉跄往后推了几步,背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砰的一声响,把许初一思绪拉回,他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去。
在许初一跑走的那一秒,房间里的两人视线都看向那道敞开的门。
晚秋的风吹进来,把门往里吹了些。
地上赫然躺着一件校服,孤零零的模样似乎在昭告主人的惊慌失措。
房间静默不知多久,陆谦才声音低哑道:“对不起。”
迟慕不看他,疾步走向门口,捡起那件校服外套就往外走,独留给陆谦一道决然的背影。
待人身影消失后,陆谦仿佛虚脱一般,背部无力抵着墙壁往下滑,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那被打碎的水杯四分五裂,碎片从书桌处向外散落,其中有那么几颗碎渣安静躺在陆谦脚边。
灯光的照射下,如同钻石般,亮晶晶。
陆谦一腿弯曲,膝盖离心口不远,无神的眸子望了那碎渣片刻后,烦躁地揉了楼自己的头发。
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明明......已经忍了六年。
藏了六年。
小心翼翼维护了六年。
苦涩的暗恋深藏于心,但在这一刻,苦水反噬,将那颗无坚不摧的心腐蚀得千疮百孔。
小心谨慎包裹着的那块糖依旧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暗恋一旦被公之于众,处于明台之上,无疑是自寻死路。
陆谦垂眸,眼眶泛起泪水,湿润了眼尾处的黑痣。
他......应该很生气吧。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会嫌我恶心吗?
......会。
已经决定好的,再过一年就彻底放下,离开这座城市,孤身一人出国留学的。
可是现在,连这最后一年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凉风吹堂而过,窗帘飘动,似是在挽留,亦或是在挥手告别即将远航的人......
陆谦随意抹了一把眼角的残泪,起身走到书桌前,蹲下来捡起碎掉的水杯。
一片一片地放在手心。
尖锐的玻璃碎片划过指腹,渗出丝丝血后,形成血珠滴落到地板上。
手上的这点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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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絮有话说:
这是本文第一个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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