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可能出事儿了。”
许文君的生活秘书回来告诉她已经有个会在开,并且车贵华都只能在门外站岗,她便判断肯定有大事发生。
不过猜测有点偏差,她想的是蓝小萍还有什么黑料被张浩南抖了出来,所以抓紧时间询问蓝小萍,“你在外面的生意,都清掉了吧?”
“奥婆,全都没有啦。我现在除了东南亚几套房子,什么都没了。那个沙城来的不知道从哪里请的雇佣兵,一点都没有给我留!”
“那就好。”
又轻拍了一下夫家堂孙女的手背,许文君觉得再怎么雷声大,也不会下冰雹。
于是大大方方地带着蓝小萍去吃饭,她反正就是在这里疗养的,等到十二点之后开会睡个午觉都行。
十二点零八分,多媒体会议室这才歇了下来,期间也送了不少充饥用的瓜果茶点,可见会议内容并不简单。
大概框架是要提前通气的,那就是哪里算“泛北部湾城市群”的一份子,哪里又不算,这要讲清楚。
政策上不管是补贴还是税收,差一个两個点,走量的物资,那能差了十万八千里外去。
从地方需求和产业结构出发,政务院希望张浩南在金属冶炼上再做一点补充,也就是希望张浩南除了钢铁厂,额外再开一条产业链。
锰、铝都行,这些都是岭西省能走量的。
其中添州副市长梁冬福尤为心切,他想要介绍一下添州的铝矿,可不是只有“桂七芒”。
不过他忍住了,因为静下心来算了一笔账。
正常来说卖水果肯定不如卖自然资源,但张浩南手里攥着多条海外渠道,所以添州的芒果产量只要量够,那么单价远超铝矿,总收益和覆盖面,都肯定是要领先的。
而且是遥遥领先。
关键在于下沉到果农身上,非常麻烦,对干部团队有着严苛的要求。
这就不得不提添州整体的教育水平极其低下,中专以上学历的人群,总数也就二三十万,其中的大部分不是在矿场就是在政府部门,剩下的全都跑去“珠三角”打工去了。
所以梁冬福就算想要有所作为,手中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光靠现有“土司式”的村干部,他自己也没有半点信心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就今年还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有两个矿被当地老百姓给炸了,一个确实是惹毛了老百姓;另外一个则是有活力社会团体之间的“黑吃黑”,双方还都是村长带头冲锋。
就这种农村环境,梁冬福不可能有信心。
但是机会摆在那里,有信心要上,没有信心更要上,这是官僚的基本修养。
会议进程中,讨论了“y字型”铁路线的物流小站增补必要性,此时铁道部有没有人参与都是不用管的,政务院现在讨论的是张浩南递交的“若干意见”。
通过即审批,审批即执行,跟下面的部委已经关系不大。
可以有意见,但意见请保留。
期间岭西省“宇宙行”领导班子都赶了过来,不过最后也只是在门外跟车贵华一起吃盒饭。
“宇宙行”这边请示了还在京城姜总,主要是岭西省本地对张浩南的财力没有直观上的概念。
三百亿投资,说实话不是没见过,但这不是贷款……
这真没见过!
姜总的指示不多:端正态度,摆正位置!
翻译翻译就俩字:听话。
十二点前后快要散场时,车贵华后悔极了,早知道听汤济南的,当时直接在“西园会馆”磕一个。
他妈的……
谁能想得到呢?
本以为走过的路和桥多了去了,现在才知道,这路上的风景,哪儿有一成不变的。
打听消息的很多,两个小时前后一百几十拨人,不同的部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行业,这让原本等着开会等急了的人,现在一个个更急了。
但还不愿意走。
会议餐换了一拨重做,这回“白鸿鹄”酒店的师傅们终于得到了发挥,在张浩南他们散场吃正餐之前,许文君带着蓝小萍以及她的商业伙伴一起先吃了。
“他妈的,饿死老子了,让‘西园会馆’送只猪过来。”
“已经烤上了,随时可以吃。”
“卧槽?这‘西园会馆’有水平啊。厨子会未卜先知?”
“我提前打的招呼。”
“大郎,等以后我死了当玉皇大帝,我封你当弼马温。”
“……”
张老板出来就换了一身衣裳,皮鞋踩着差点儿意思,还是人字拖舒服。
之前人模狗样的正装,又换成了“夏威夷风”。
花花绿绿的,跟周围的人完全格格不入。
然而刚才开会见识到“今朝”面孔的各地市长、副市长,这光景都重新做了点儿心理建设。
“财神爷”,有实力的。
人不可貌相啊。
听闻“财神爷”还是两江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生,一众干部顿时心生敬畏,打算以后要重新学习。
温故而知新,这是有道理的。
不过张浩南出来之后,直奔一号楼“牡丹楼”,这是个大包间,处于一个单体建筑的二楼,类似别墅,但功能性更强。
浩浩荡荡的人马,周正法、周处机、邓经虎、汤济南等等地方干部,还以为张老板这是饿了。
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张老板是个超级饭桶,吃炒粉都是两三斤起步。
一路上还都赶着拍马屁。
不过绝口不提“泛北部湾城市群”这事儿的任何一个字,保密级别现在很高,嘴管不住,那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所以此时马屁的内容非常寡淡且没有含金量。
“张总,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挪步桂州,欣赏一下山山水水?老话说得好,江南山水甲天下,桂州山水甲江南。这桂州山水,可是相当的美丽啊。”
“当地身材好的美女多不多?”
“……”
“身为‘父母官’,连这个都回答不出来,对治下了解还是太浅薄。不去了,我不喜欢山水。”
“……”
张老板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之后,大摇大摆地走进“牡丹楼”,在迎宾台驻留了片刻,看到柜台上摆着的烟灰缸,问柜台的接待员:“靓女,这烟灰缸好有型啊,什么材料做的?”
“首长好。”
“叫我老板,靓仔也行。”
“……”没被人形动物调戏过的接待员有点儿害怕,因为张浩南身后还有一大群彪形大汉,搞得一群干部毫无气势,像是乌合之众。
总算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对方还是小声道,“报告首长,是不锈钢做的。”
“我就说,很有份量。肯定是一体冲压成型的,很有份量啊。不知道有没有备用的?我很中意这个,想收藏一下。毕竟像这种地方很少来,等我过几年退休了,或许会考虑在这里享福啊。”
“……”
有点害怕的接待员没敢搭话,只是麻溜儿地从储物柜中开了一只全新的包装,然后拆了一只干干净净的烟灰缸出来。
“不错不错,我喜欢。”
张浩南把玩着手里的不锈钢烟灰缸,看到上面还有“桂州山水”的冲压图案,顿时觉得很有档次。
跟着一起的周正法小声问老伙计:“处机,我记得张总好像……不抽烟?”
“或许真的只是收藏?”
周处机看着张浩南一脸高兴的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谁知道这位“财神爷”有啥收藏癖好?
当然了,至少雷州“二周”很清楚姓张的尤为喜欢钞票和美女。
其中美女还要精确到胸足够大。
小了再美也是当娃娃。
“在哪个房间?”
面带微笑的张浩南一边走一边问。
“香山厅。”
“带路。”
“是。”
比起武泰安,还得是“道济”好使好用。
正所谓“衣不如旧”,这狗腿子的模样,丝毫没有污染青年才俊的气质。
正点啊。
武泰安看得内心翻白眼,他对政务院“翰林”的美好印象,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泡影。
当然,武泰安也心知肚明,张济深搞不好现在对他也有同样的幻想破灭。
“张总,‘泰山厅’在……”
周正法原本想要提醒一下张浩南,忽然猛地一个激灵,步子感觉像灌了铅一样。
有些传说,曾经以为是假的,但确认之后,才知道世界……真他妈大啊。
“怎么了?”
“要出事。”
对周处机的疑问,周正法言简意赅。
不仅仅是出事,恐怕还要见血,还要打“御前官司”,还要接着斗法接着战!
站队这种事情,也就是一念之间,要么甘之如饴,要么迫不得已。
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一群人,在走廊和楼梯间,就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
那是“香山厅”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的动静。
“张浩南!你想干什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蓝小萍正哄着许文君享受美食呢,鱼翅还没漱口,门被人一脚踹开,直接把许文君吓得差点儿心脏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蓝小萍当即起身,走向了张浩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啊!!”
啪!
张浩南反手一个耳光,“艹你娘的贱货,啐。”
“萍萍!”
许文君顿时大怒,拍着桌子起身指着张浩南,“你简直无法无天!你这是在犯罪,我一定要……”
啪!
张浩南正手一个耳光,直接抽在许文君的脸上,这一巴掌,直接抽得全场死寂。
不仅仅是蓝小萍这一桌的商业伙伴,以及家族成员,外面没打算看热闹的地方干部,直接傻了。
周正法的腿一软,若非搭着周处机的肩膀,他是真感觉这是一个梦。
“我十七岁参加革命,你居然猖狂到这种……”
嘭!
张浩南抄起不锈钢的烟灰缸,照着这个老太婆的脑袋就是一下。
“十七岁!”
嘭!
“革命!”
嘭!
“猖狂!”
嘭!
连砸四下,直接砸得许文君满脸是血,张浩南一把掐住许文君的脖子,“知道老子准备了多少钱打伱这个老婊子吗?三百亿!整整三百亿!三百亿——”
嘭!
许文君满脸是血,鼻子已经塌了,她想要说话都不能,只能依靠本能紧紧地抓着张浩南的手腕,因为这只强而有力的手,正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过不气来。
死亡离自己,原来是这么近。
在她翻白眼的瞬间,呼吸重新顺畅,然而眼睛根本看不到东西,她感觉自己已经瞎了,耳朵里也只有嗡嗡声。
有蓝小萍断断续续的词语冒出来,但听不真切。
“你们这一桌所有人,给你们三天时间,给我滚出岭西。三天之后,还在岭西省的,就不用走了,自己挑个风水宝地。听懂没有?”
张浩南抄起桌上最近的餐巾,擦拭着不锈钢烟灰缸上的血迹,慢条斯理地说道。
然后将餐巾一扔,转身离开的时候,将擦干净的烟灰缸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中。
今天的老板,好有素质。
武泰安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