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韩禅来接自己,那肯定是自己已经死了,褚锵想到这里的时候,竟然不觉得害怕。
没关系啊,反正黄泉路上还有个作伴的,当然了,比这个更让褚锵高兴的是,自己死了,韩禅也特么没活下去,果然祸害都没有好下场,想到这一点就让褚锵深感欣慰。
韩禅的出现让褚锵安心不少,最后一丝残念就这样慢慢消融,褚锵只觉得眼前变成一片昏黄,他突然想到小时候跟着父母开车去过一次沙漠,在无边无际的公路上,他满眼都是黄沙,遮天蔽日,和夕阳纠缠在一起,大概是和戈壁的海拔和维度有关,上一秒还昏黄绚烂的天色,在眨眼间便彻底暗了下去,好像有人晃动了万花筒,色调迅速转换,变成不见五指的黑暗,好像一张厚重的棉被将褚锵包裹其中。
此时褚锵再一次被那张厚重的棉被轻柔地包裹其中,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连那尸臭味也渐渐远去,一切都变得无比美好。
这么看,死亡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那些糟心的事儿都bye bye 了……
不知道是这么昏迷了多久,褚锵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一片绿荫,自己躺在一棵树下,闻到了一股中药的味道,方漳正在低头研究什么东西,药煎糊了,褚悍低声骂了一声,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褚锵听到了,但是大脑不太转弯,那些字他都能听到,就是不太理解拼凑起来是什么意思,而头顶的树荫窸窸窣窣突然动了,是太阳坐在树梢上,换了个姿势后继续眺望着远方,仿佛在等什么人。
褚锵又闭上了眼睛,几乎将要完全合上的时候,腿被人踹了一脚,身子觉得发麻,令那感觉显得有些不真实,但的的确确是发生了的。
“醒了就起来,别特么装死了。”
是韩禅的声音。
还有虫鸣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家伙的声音在这一片轻柔的声音中,显得有些破坏气氛,褚锵顿时觉得有些失望。
看来还是没死。
褚锵懒得睁眼,就感觉韩禅伸手掰开了他的下巴,一股药汤灌进嘴里,难喝不说,还有很多药渣,褚锵下意识就想吐,他从小就讨厌液体里面有不明物体,总有一种“有人要害朕”的感觉,他不喜欢咽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让他感觉危险。
但韩禅显然很有经验,一下捏住了他的鼻子,褚锵条件反射地吞咽,将那不明液体咽了下去,还有一些顺着嘴角往下流,韩禅看了他一眼,嫌弃地拽着袖子帮他擦了一下,动作很粗鲁,一点儿都没有照顾病人应有的温油。
褚锵的肚子里一阵翻腾,这次不坐起来也不行了,他挣扎了一下,韩禅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褚锵嚷嚷,“你就不能……”
声音在脑袋里时还很清晰,从喉咙中发出来之后就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咕哝,褚锵觉得喉咙发麻,就像被人打了麻醉剂一样。
“我这是怎么了?”
依旧还是那种黏黏糊糊的咕哝声,就好像外星生物的语言体系。
太阳听到声音,已经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拨弄了一下褚锵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舌头。
“吐过就好了。”
还要吐?不是吧?这念头刚从褚锵的脑海中冒出来,好像条件反射一样,胃里面翻腾着一下就开始往上涌。
其实没什么东西可吐,褚锵的胃早就空了,只是将刚才喝下去的药汤吐出来,还有一些别的黏黏糊糊的东西,应该是胃里存留的什么粘液,或者是尸毒,这是褚锵猜测的,韩禅和太阳给他喝这东西又等着他吐,应该就是在排毒。
不过吐完了之后果然好了点儿,褚锵挣扎着坐起来,大口喘了几口粗气。
“老漳,”韩禅冲着方漳招了下手,“吃的。”
方漳捧过来半个不知道什么果实的壳,个头儿有点儿像椰子,但看形状明显不是,被劈开了之后当碗用,里面盛了半碗黏糊糊的东西。
褚锵摇头拒绝,韩禅瞪眼,“吃!没毒,就是麦饼!”
相比之下,太阳的语气温和多了,“尸毒压在胃里,刚才又吐过,吃干的麦饼怕你不消化,所以煮了才给你吃,喝下去会有力气。”
这个态度还算不错,褚锵撅起嘴等着太阳把粥喂到嘴边,同时不忘瞪了韩禅一眼,以表示对他语气的不满。
“我说,”喝了几口之后,褚锵的确觉得身上有劲儿多了,回头看着太阳,“我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褚锵这话刚说完,所有人——太阳、方漳和褚悍,不约而同将视线齐刷刷全都投向了韩禅,而这家伙正低头摆弄着一只虫子,显得很是傲娇。
不知道是不是褚锵的过分解读,他总觉得他们看着韩禅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尤其是方漳,这货最擅长见风使舵,此时看着韩禅的目光里明显充斥着都快溢出来的崇拜。
怎么?难道这货变成救世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