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禅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直接拽下去的，过程就不说了，跟在淤泥里差不多，不过，这些乳白色的东西非常细腻柔软，触感稍微让韩禅舒服一点，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在史莱姆里面游泳。
向下穿行的速度很快，而且凭着韩禅的估计，他在地下的时候，看到最高的石林的高度，再加上刚才他和褚锵跳下去时的高度，按这个高度差估量一下，这个山母的体积并不是很大。
要说唯一让韩禅觉得不舒服的，是他们越向下时，韩禅渐渐能摸到越多杂质，有些是塑料瓶被腐蚀后的残渣，有些是衣服布料的残片，他还摸到了一个罐头盒，甚至还闻到了一点方便面的味道，对，他记得之前褚锵说过，姜美丽故意把方便面的汤倒在地上，激怒地下的虫子。
之前在淤泥中时，韩禅摸到的是不知道什么虫子的躯体，但与之相比，这里的感觉更让他不舒服。
大概是心里的羞愧，韩禅意识到，所有人类带来的垃圾都汇聚在这里，堵在山母的血管里，难怪韩朗说她已经很烦韩禅他们这些人类了。
下行充其量也就一分钟的时候，前面的韩朗停了，紧跟着，韩禅前面空了，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双手拽住他的肩膀，将韩禅从一层弹性很大很结实的东西里面拽出来。
韩禅终于落地。
睁开眼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狗眼都快要被晃瞎了，周围是淡粉色的光，起初相当刺眼，稍稍适应后，感觉还挺柔和。
韩禅观察四周，这里就是山母的心房？差不多是个二十来平米的空间，呈圆形，表面不规则，仿佛是液体，在缓缓流动。
而整个空间中央，有一个类似圆形的东西，也悬在半空，柔软并缓缓波动着。
“这就是山母？”
“之前，”韩朗没有直接回答韩禅的问题，而是有些凝重地望着山母，“你看不见我的时候，不是一直好奇我是什么样的吗？”
韩禅恍然大悟，的确，有那么几次，韩禅试着判断地冥，也就是韩朗的外形，一次是在树林里，他看到地冥能穿过树，也就是说这东西是能分开后再聚拢的，一次，是他在火光下看到了他的影子，的确就像个硕大的史莱姆，柔软，表面波动，和这东西一样，再就是韩禅和地冥掉进河里的时候，他从水流的情况判断了他的形状。
“这么说，你那时候和她一样？”
“她是母体，当时我和其他虫子一样，是靠她才能活下来，但我们这些人当时没有实体，是她制造了我们的形状，这么说吧，就像女娲造人。”
韩禅好像有点儿明白了韩朗复杂的神色从何而来，稍等一下，他们就会和山母成为敌人，从她手里抢夺一些东西，而韩朗之所以有机会能这样做，能活着做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出自于她的恩赐，是她给的生命，让他用来手刃她。
之前从方漳的描述中，韩禅多少知道韩朗的性格，自然也就知道他对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是多么不齿。
要动手，还是韩禅来吧，韩朗帮他们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到头来，还将这种负罪感甩在他身上。
“五毒就在里面？那我来……”
韩禅说着已经伸手摸向山母。
“别——”
韩朗阻止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韩禅在摸到山母的瞬间，整个人突然被吮吸进去，以至于他连韩朗后面那个“动”字都没听到。
一瞬间，韩禅觉得自己……被包裹住，不，还不能完全说是包裹。
韩禅觉得自己和什么东西融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