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禅害怕死亡。
没人不怕，除了什么精神有问题的边缘人格障碍或者反社会人格，试问一下，正常的人类谁没有畏惧死亡的本能？
更何况，那些不停摔在地上，好像没有生命的沙袋一样沉重地拍在地上的人，他们都是韩禅的战友，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谁能对他们的死亡无动于衷。
“没关系……”姜美丽还在拍着韩禅的肩膀，“没关系的，人还没死，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们已经做到了！”
韩禅能听得出姜美丽声音中的颤抖，相比较韩禅，她更不想看到蒋爷和者癞子死掉。
但是，姜美丽没有慌乱，她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我们的目标完成了，可以撤了。”
韩禅没说话，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达咖的人快来了，”姜美丽在背后又催促了一声，“我让他们从后面来的，我们带着他们一起走，没事儿了，你已经吸引褚远寿的注意了，他一定会来找你，我们只要先撤退，再做打算……”
不等姜美丽把话说完，韩禅听到一阵扑打翅膀的呼啸声突然从头顶坠落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姜美丽的脖子上突然涌出一道殷红。
血流如注，那虫子尖利的喙一下啄破了姜美丽的脖子，她身子一歪直接摔在了围墙外面，韩禅想都不想就冲出去，但已经来不及了，满地都是血，血里的虫子疯狂地往姜美丽身上钻着。
出去！别碰她！
韩禅疯了一样，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强烈到连他自己都感到出乎意料，然而没用，更多的虫子还在不停往姜美丽的身上钻着。
“韩禅，起来，”归藏的声音从韩禅脑海中响起，“他们来了！你不能停在这儿！你要是死了，你妈也完了！”
韩禅知道归藏在说什么，每个字他都知道，但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却有些听不懂，他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姜美丽，看着那些虫子在她体内不停穿梭，看着姜美丽的指甲开始发生变化，她的喉咙凸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同时，皮肤开始渐渐变成甲壳。
仇恨在韩禅的心中涌起，他没办法阻止这些虫子，以及姜美丽身上的变化，但最后一丝理性——或许是姜美丽遗传给他的，也或许是和她相处时间长了，潜移默化被影响到的，此时韩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像当年的姜美丽一样，他不能停在这儿，不能沉沦在悲痛中，这些痛苦本能地转化成了力量。
韩禅缓缓站起身，他已经站在了半人虫中间，甚至，褚远寿就在他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中间虽然不停有人影穿梭往来，但是韩禅的眼睛自始至终只是死死盯着褚远寿。
杀了他。
或许这才是最强大的念头，没有任何矫饰，完全出自于本能，韩禅感觉全身的力量好像全部汇聚在他的脑海中，几乎快要爆炸了一般。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