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安到了陈家,大老爷三老爷和陈端仪都出来迎他,几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陈端琅年龄小,被大奶奶牵着手出来见了一回客,就喊着要找十三姐姐去玩。
连大奶奶就飞快的朝着李建安脸上睃了一眼,见李建安虽面色不动,却用眼角余光瞥了瞥陈端琅,不由得心里暗惊。
喜怒不形于色的国公爷,也会分神注意一个孩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难怪婆婆先是使劲夸耀这位十三姑娘,后面见了大姑奶奶派回来的黄妈妈,就陡然改了主意,还做出那种没脑子的事情。
连大奶奶拉着陈端琅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陈端琅吃痛,就喊了一声大嫂。
连大奶奶立时笑颜如花,哄着陈端琅去后边的小花园找宝哥儿玩。
陈端琅撇着嘴,别别扭扭跟连大奶奶走,说要找纯歌一起出来,连大奶奶没有答应,他就满心不乐意。
连大奶奶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松口,今日婆婆特意交待了要将十三丫头困在屋子里,还叫人去给八姑娘陈纯荔送了一大盒子亮闪闪的头面首饰,一身红皮裘的梅花袄子,显见是另有打算的。
不管婆婆打算成不成,自己一个儿媳妇家,可不打算参合进去,上面长辈怎么说,自己怎么做就是了。婆婆一大早就去请十三丫头陈纯歌去厨下帮忙看着那些婆子,好把人拘在那边,这会儿再把人叫过来这边花园岂不是要坏了婆婆的事!
想到大太太的为人,纵然是族亲姑母,连大奶奶也觉得犯不着惹这等事,忙连哄带拉的把陈端琅弄去找了宝哥儿。
琥珀听纯歌吩咐,去西侧院那边给三太太送栗子糕回来,看见连大奶奶扯着武哥儿就走,觉得奇怪。
连大奶奶可是个能干人,跟谁说话,都是春风满面,和和气气的,处理起事情来,也是一把好手。大老爷大太太都喜欢的很,说是有大家子风度。
刚才隐隐听见七少爷吵着要找姑娘,都快到厨房院那边门口了,连大奶奶却拖着七少爷走了,半点情面都不留。
这可不像是连大奶奶会做的事体。
琥珀心里存了疑惑,就怕大太太那边再起什么波澜。
连大奶奶可是大太太的族亲侄女和儿媳妇!
一想到这个琥珀心里就发紧,不自觉快了步子赶着回去告诉纯歌。
回去的路上,琥珀又看见了一身大红锦缎,环佩叮当围绕的陈纯荔兴冲冲朝前头倚翠斋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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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院子那头,纯歌正带了几个婆子检查菜蔬。
大太太久不理事,和大老爷绷着脸,一应事宜都是三太太操劳。
快到年关时候,大太太的病倒立时好了起来,找三太太说了。三太太也痛快,马上交出了管家的事。
终归不是自己家中,又是年节时候,迎来送往,账目也繁杂。三太太可不想到时候白白帮人忙活一场,倒落不了好,被大太太安一个私吞银两的罪名。何况还有陈纯真的婚事迫在眉睫。
大太太接手处理家里事情,也是名正言顺,大老爷暗暗担心大太太再弄出什么事来,却看她打点事情,都似往常一般,妥妥当当,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终究是当家的主母,再要这样下去,大老爷也觉得传出去难听,如此便是皆大欢喜了。
等纯歌听到大太太恢复管家后就要自己去看着厨房的婆子时,虽意外,还是温顺的接下了。
不管大太太是什么心思,既说了要小辈帮着分忧,自己就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大太太总不能为了陷害自己,跑去厨房下毒,害死陈家上下,至多也就是捡着些机会骂几句罢了。
虽无伤大雅,到底还是要小心,纯歌检视的就很仔细,身后跟着的几个管事婆子见纯歌一副精细样,不自禁撇了撇嘴。
还真以为太太是好心要教着管家呢,做梦去吧,好端端的姑娘,弄到厨房这种烟熏火燎的地方,还不知道太太在盘算着什么。
真是个傻子!
纯歌听见身后小声的议论,但笑不语。
这些人,都是大太太的心腹,从来眼高于顶,没头没脑的自己这么个庶出姑娘闯了进来。害的她们正是可以大捞油水的年节时候也不便利,自然心里不痛快。说几句,也就说几句吧,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纯歌带着翡翠看完早上去采买回来的食材,厨房里又热气腾腾,不自禁脸上有了汗,就想站出去透透气。
身后婆子忙搬凳子拿椅子安置纯歌,心里笑开了花。
早该出去了,否则真是……
纯歌在厨房外头的小院子背对着坐下看雪景,悠闲自在。翡翠在旁边不服气道:“姑娘,您这一转身,她们又不知道要往自己口袋里装多少。”
当人奴仆,做牛做马,例钱也少,若不中饱私囊,怎么养活一大家子人。整日看着主人家吃香喝辣,谁又愿意吃糠咽菜。
水至清则无鱼……
虽说自己是奉了大太太意思过来监管厨房,但也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
这个话,纯歌不好直接告诉翡翠,就笑着道:“胡说什么呢,我不是还在这里看着。”
翡翠气的跺脚,拿悠然自在的纯歌又没法子,干脆嘟着嘴站在那里不说话,眼睛却止不住不时往后头扭着看看。
纯歌看见,低着头轻声的笑。
转眼却看见琥珀气喘吁吁的走回来,双鬟髻上还带着些枝头上蹭的残雪。
琥珀疾走了几步,左右看了看,见那些厨房的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蹲下身子附到纯歌身边小声道:“姑娘,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纯歌立时抬眼,不动声色的望着琥珀,见她神色惶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琥珀就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顺带着看见陈纯荔往倚翠斋的事情一起告诉了纯歌。
听完这番话,纯歌马上站了起来,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心中暗自叫苦。
倚翠斋,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清楚。
前日在三太太屋子里请安时候,还听到大太太跟三太太商量,说倚翠斋挨着外院待客的厅子没多远,最适宜洒扫出来,让喝醉了酒的男客稍事歇息。
陈纯荔好端端的,怎会往外院去。
今日来的男客,除了国公李建安,又还有谁。
陈纯荔还真是不死心,莫非是想趁着李建安今日来岳家拜年,喝醉了时候,破釜沉舟。那不就是要走上一条死路。
她可是已经许给了兰家,都换了庚帖了。
兰康是李建安的心腹手下,若陈纯荔今日这么一弄,就算是如愿以偿嫁去了国公府,却会害得李建安背负一个仗势强抢手下之妻的骂名。国公府上上下下,连带着李建安,就算不为这个迁怒陈家,也会厌弃陈纯荔,她嫁去国公府,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真是……
纯歌仿佛就看到了另一个阴沉沉的陈纯瑶站在眼前。
转头又想到了自己,若是陈纯荔嫁了过去,大太太定会顺水推舟说要再给自己找别的亲事,到时候顶了陈纯荔的位子嫁给兰康还好,要不是……
纯歌背上就生出了一层冷汗。
绝不能让陈纯荔这么做,不管是为了谁!
纯歌站起来,抬脚想去追陈纯荔,恍然间看到身后那些婆子打量戒备的眼神,觉得为难,又觉得有一道光冲进了雾霭中。
难怪大太太要自己来监管厨房。
纯歌只能苦笑,看样子,不是叫自己来监管别人,是让别人看着自己。
这件事,断断不能外传的。
也不能直接去告诉大老爷他们,不管大太太做错了什么,总是长辈,又是大老爷的正妻。直接说了,不是叫大老爷在三老爷面前也下不来台,将来记起,又是一桩罪。
还得靠自己,等到阻止了这件事后,消息自然也会传到大老爷耳朵里,到时候大老爷怎么想,自己也就管不了了。
纯歌就吩咐琥珀,让她喊一句话。
琥珀听完,犹豫着没动,却看到纯歌一瞬间冷下来的眼神,一害怕,马上就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姑娘,三太太还在前头等着呢,您快些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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