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局,不难找。
难就难在她如何填下内容。
最后……最后的最后,关平安还是选择了最为简单的“报安”两字,落笔之余添上了一个“想”。
出了邮局,哪怕再不想回到那个小院,关平安还是毫不犹豫地回了——那里还有她嫡亲小兄长。
所幸她回得快。
关天佑哪知道她会在未入住的房间内留字条,这又不是马六屯,又不是他们兄妹俩人的西屋。
他吃着听着,小脑袋也是不停地转动,就想通过二老的交谈内容,好去寻找一些答案解惑。
期间听到叶五爷从心疼他老姑娘的不易开始,突然转到他姑爷,关天佑就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向妹妹。
他妹妹还在。
他能感到她不高兴了。
可没一会儿,人呢?
关天佑心里一紧,立马跳下凳子,冲去沙发上一摸坐垫——没热乎了。他头也不转地麻溜儿跑出客厅。
他这动作可唬住了梅白丁,更别说紧盯着他的梅大义。
“怎么了?”
还是叶五爷对自己小孙女了解得够彻底,朝梅白丁摇摇头,“放心,那鬼丫头机灵得很,出不了岔子。”
外面关天佑已经一声声在喊着:“妹妹?”
梅老蹙了蹙眉,站了起来。
一旁的叶五爷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从口袋内掏出他在出门之前姑爷给的大信封,递给了他,“你先瞅瞅。”
梅老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顾不上从信封口取出,直接飞快地撕开大信封,扔了其中一份齐建军亲启的信。
叶五爷侧耳旁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指着梅老手上的信纸,“瞅了没?这是来之前俩孩子的计划书。”
外面。
张阿姨双手一拍:“会不会去邮局?刚才孩子有来问过我邮局近不近?我说等会儿带她去拍电报。”
梅大义气得直瞪眼,“说了哪个邮局没有?你们都是死人啊,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丢了老子一木仓崩了你们!”
关天佑连忙拽了拽他衣角,“义伯,你别怪他们,我妹妹丢不了的。你先带我去邮局吧。”
“你不能去,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找,就是翻了京城都给你找着人……”
“不行,我跟你一块去。”
客厅内。
粗粗看过被划了一条又一条计划书的梅白丁闻言,他不得不先出来,高喊一声,“先进来!”
梅大义牵着关天佑连忙跑进屋,“首长,我家……”
“大义!”
梅老的一声怒喝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让梅大义打了个激灵,“你先看这张纸再说;小张你们去房间看看。”
稳如泰山的叶五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就屁大的京城,我小孙女兜一个圈都丢不了,放心好了。”
关天佑皱眉看向他。
“忘了你妹妹本事?鸡飞狗跳地干啥?给老子安心坐着。”
“姥爷,我答应过我爹娘不离开妹妹半步。”关天佑瞥了眼梅老,“再说这里不是咱们县城。”
“嗨,还不信你姥爷对吧?等着,鬼丫头准有留纸条。刚还说你性子稳重,随你老子,咋又急眼啦?”
不靠谱!
真不靠谱!
关天佑不打算跟喝高的老人一般见识,站在客厅门口翘首以盼,琢磨着等妹妹回来咋治她。
张阿姨从西屋冲了出来,到了客厅才喊道,“首长,孩子留了一张纸。说拍完电报就回来。”
“瞅瞅,我说对了吧?不是老子吹牛,我小孙女一个顶你们仨。这要是搁早些年,弄个……”
叶五爷得瑟一笑,将弄个将军当当的话给吞下,继续显摆,“霉老头,你只管在后头撑着收摊子就行。”
对的!
这是必须的!
在县城,他还能撑得住,在京城是真吃不消。万一孩子揍了谁,你收烂摊子呗,要不然不是白磕了仨响头!
梅大义恨死了叶五爷,眼巴巴地捏着张纸紧盯着梅老。他家孙小姐才七岁,又是长得是那个的好。
梅老非常难得地朝他安慰一笑,“孩子会几招。”
梅大义立即看向关天佑。
关天佑点了点头,再看着对方眼里如何也遮掩不住的担忧着急,迟疑一下,“自保没啥问题。”
何止自保?
叶五爷扭头翻了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老赵还给了些药粉,就那心眼多的鬼丫头吃不了亏。
梅大义松开了些紧皱的眉头,这才开始看起手上的一张纸,可越看他越着急,立马大步往外走。
连那条一拐一拐的腿都毫不影响他的步伐。
关天佑见状连忙跟上。
梅老也不去阻止他们,挥手退散其他人,让他们跟出去看看,而自己也跟着叶五爷站在院子。
梅老冷笑一声,“叶老五,你不厚道啊。”
“我咋啦?”
“你故意的!”梅老的语气非常肯定。要是没这一出,他还能相信对方悄声而言的像不像他老子?
是真一时失言。
可他叶老五会真失言?
呵~
叶五爷叹了口气,瞟了眼四周,附耳而言,“老梅,你到底咋打算?真有个啥难处,就是为了我老姑娘,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还不到时候。”梅老如何肯实言相告,将把柄塞给他人?“到了那一天我会亲自去接孩子。”
“滚犊子!”
“要不然你给我出主意?”梅老拍了拍他肩膀,“我梅家就这么条根,我能不想随时见到孩子?”
叶五爷夹紧眉头,“可你这也不是法子啊。关家那老头子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怕就怕他起了疑心。”
“呵~”
“说正经的,少阴阳怪气。”
“他敢动试试,老子有一百种法子让他死。他该庆幸他养大了孩子,否则这世上早就了没他。”
“那老太婆呢?”
就那贱货?
梅老垂下眼睑,弹了弹腿上莫须有的灰尘,“那玩意儿更不敢说实话。她知道她一旦说了,命都保不住。”
“说实话,我要是当初知道那老太婆心狠到连她亲孙女都不救,我真不会答应了这门亲事。”
叶五爷说着,瞥了他一眼,“听我老姑娘说他们亲娘俩都已经闹掰好久。是啥意思,你自个琢磨。”
“我懂你的意思。”梅老摆了摆手,“隔墙有耳,以后再说。”
叶五爷也知他俩老的趴在一起接头交耳不像话,岔开了话题,“先别通知老齐,等我见了首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