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回过神,看向眸带关切的张娘子,“张姐姐,怎么了?”
张娘子瞧着傅嘉鱼这张美得不顾人死活的芙蓉面,也难怪能让殿下对她越发在乎。
对这昳丽绝色的玉白小脸,莫说殿下,便是她,也忍不住怜惜的露出个笑来,“你现在心情好些了么?”
傅嘉鱼觉得有些奇怪,崔老太君被孟之微当众下马威,崔依依被崔馥截胡。
这桩桩件件,张娘子竟像是专程来哄她开心的。
她认真凝视张娘子一眼,又觉自己想多了。
张娘子出入各家高门大户,知道的消息多也很正常,今日碰巧过来,也是因为她昨夜睡得太死,刻意来看她的。
“我好多啦。”她诚心笑了笑,心底多了一丝温暖,“其实我也并不在意崔老太君是否喜欢我,昨日前去参加寿宴,也只是感念上次她在国公府帮了我一次,此次之后,我们互不亏欠,应当再无交集。”
张娘子笑道,“哈哈哈,那就好。那崔家原也不算什么好人家,这五姓七望里头,崔家排最末,最擅攀附,沉迷搬弄权术,自是比不得其他几姓高风亮节,大家风范。昭昭莫要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养育她十一年的国公府,抵不过才见过几次的张娘子对她的关心。
傅嘉鱼心中感动,留张娘子下来一块儿吃了早膳。
张娘子是个爽快人,还说有空要带她去徐公子的学塾看看。.??m
听说留春堂就在甜水巷附近,在里面读书的不止孤儿,还有一些外地来的穷苦士子。
读书一事,她还是很喜欢的。
傅嘉鱼弯眸,“好啊。”
她还没去过徐公子的学塾,没见过他那些可爱的学生。
用过早膳,她先是送走张娘子,然后去疏星房中,告诉小丫头崔四姑娘被人挟制的喜讯。
疏星咬牙切齿,恨极了,“活该!若安王府弃了四姑娘才是真的痛快!”
傅嘉鱼心疼的摸摸小丫头的头,提唇浅笑,“日后不会有人再敢欺负我家疏星的,你放心,你家姑娘我啊,一定会会保护好你。”
疏星眼眶红了红,第一次不顾规矩,扑进傅嘉鱼怀中,“可是姑娘,昨日世子那般对姑娘,若他还是不肯归还谢家的财物,我们该怎么办呢?”
傅嘉鱼轻笑,轻抚小丫头的后背,“难道你还怕姑娘养不起你?”
疏星低了低头,嗫嚅着说,“不是……奴婢知道谢家有钱,生意遍布整个大炎,不缺这点儿东西。只是,卫国公府欺人太甚,这些东西不要回来,奴婢心中气不顺。”
“是啊。”傅嘉鱼苦笑,喟叹一声,“我又何尝不是。”
谢家供奉给卫国公府的一切金银器物,绫罗丝绸,都是娘亲一生的心血。
她若没从噩梦中觉醒,这些钱便是卫国公府的囊中之物,是李祐与江氏将来荣华富贵的本钱。
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平白丢了一条命,还平白让他们糟蹋自己的金银?
她坐在疏星的床边,深邃冰凉的目光好似落在空气里。
“我会要回来的,包括那尊九龙夔纹鼎。”
她如此坚定的说。
……
吴青柏到徐家小院时,傅嘉鱼正在小书房认真核对账目。
今日天上下着小雨,院子里氤氲着一股寒气。
吴青柏身披蓑衣,风尘仆仆的推开书房的门,目光落在房中小姑娘干净白嫩的面颊上,唯恐惊扰了瓷娃娃一样的孩子,急忙退出来,将蓑衣脱了,挂在墙上。
“吴伯伯,是你来了么?”
傅嘉鱼听到了响动,起身出来迎他。
清丽无双的小姑娘,一条青绿色的长裙,看着当真是灵气逼人。
这么好的孩子,卫国公府究竟是做得出来苛待她的?
若阿迎在天有灵,知道她差点儿难产生下来的女儿受了这么多苦,也不知会不会被气得活过来。
吴青柏有些愤怒,又有些感怀,提步进了书房,“小主子账本看得怎么样了?”
傅嘉鱼为他奉上热茶,笑道,“现在都能看懂了。”
吴青柏接过茶杯,意外道,“是徐公子教小主子的?”
傅嘉鱼笑得温柔,“嗯,我不懂的东西,他总是不厌其烦的为我讲解,我一路学下来,也费了不少时日。”
吴青柏喝了一口热茶,去了去身上的寒气,“本以为小主子看不懂会来寻伯伯,没想到徐公子在教人这一块儿倒是有一手。”
他最近没有旁的事,都住在附近,对徐玄凌此人也熟悉了不少。
时不时爷两还喝上几杯,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吴青柏喝,徐玄凌陪着。
虽说姓徐的长得丑,配不上他家小主子,不过看在他对小主子极好的份儿上,吴青柏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当时他想,只要比卫国公府李祐靠谱就行。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暗中派得力的心腹去墨城摸了摸徐玄凌的底细。
傅嘉鱼惊诧道,“伯伯你——”
吴青柏老谋深算一笑,搁下茶盏,道,“毕竟是小主子的夫君,我看小主子最近对他越来越上心,不得不多提防一些。”
傅嘉鱼竖起耳朵,“那吴伯伯都打听到什么了?”
吴青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还不错,身家清白,家世干净,在十里八村的,也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女子跟他有那劳什子婚约,更没有什么外室通房小妾之类的,大抵因为生得丑陋之故,所以也没有女子喜欢他,故而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还没成过婚。”
傅嘉鱼微愣,睁大眼睛,眼尾红红的,带着一抹属于女儿家的娇羞,“村里?”
徐公子竟然生活得这般艰辛?
吴青柏笑眼看着小主子脸上的懵懂,“是啊,他在墨城的住宅因得罪城中权贵被烧了,后来迁至了城外的梨花村,住在村中的一处茅草屋里。我看那屋子风吹日晒雨淋都快塌了,好在他在附近有几分名声,村民们也都帮衬着他,后来才自己携了薄产到了东京参加科举。”
傅嘉鱼听得咋舌,不免又有些心疼,“夫君参加春闱一事,我已经知道了,过几日,我陪他去一趟定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