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从未开口的四人也开始热情的跟徐公子打招呼,关心起徐公子的身体来。
这刚开始还剑拔弩张,随后又其乐融融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心跳很快,迷茫又疑惑的看着大家,有些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儿,可视线扫过屋里这几张脸时,总感觉他们的眼神根本不在乎坐在上面的废太子,而是一直落在她身边的徐公子身上。
难道……他们担心徐公子一人蛰伏在东京,有了异心?
毕竟太子刚刚那番话,便是一种变相的敲打啊……
念及此,她心脏又紧了几分,小手捏着那把钥匙,越发不自在。
“昭昭,来,我同你介绍一下。”燕珩与莫风说了两句话,转过身来,指着这屋中几人。
屋中几个人下意识绷紧了身子,跟个乖孩子似的,正襟危坐起来。
燕珩笑了笑,温声道,“这位是李遮李先生,专司徐家军后勤粮草一事,兵部将士们的吃穿饷银都由他来负责,如今以参军的身份潜藏在西北安家军中,颇得安氏信任。”
李遮笑盈盈的行了个文人礼,傅嘉鱼惊诧一瞬,忙客气回礼。
燕珩又道,“他身边的便是莫风,与莫雨一起,从前都在殿下身边伺候,一个主文,一个主武,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后来殿下怜我中了毒,便将莫雨派到身边伺候,莫风便还留在殿下身边,替殿下出谋划策,打理琐事。他与李先生差不多,皆是谋士,不过一人在明,以商人身份在外界行走,一人在暗。”
主座上的男人轻咳一声,沉声道,“玄凌乃我麾下一员重臣,本太子当然要重用他,保护好他。”
傅嘉鱼好奇道,“所以莫风便是主外的?”
莫风温润一笑,“少夫人猜得不错,小人正是。”
傅嘉鱼只觉得诡异,莫风身子骨看着奇差无比,比徐公子瞧着还要病重些,又是个文臣,竟然还能主外,在外面奔波劳累,到处做生意。
看起来,废太子势力的整个后勤保障都是靠他。
相比起来,莫雨在东京只需要照顾徐公子也太轻松了些,还是说,废太子将莫雨派到徐公子身边,也有监督徐公子的意思?
她兀自思考琢磨着,又听徐公子介绍道,“这二位乃徐家旧部的领头人,徐东归徐将军、徐幼楚徐都尉,他们的父亲都是跟着我……”
他语气一顿,笑道,“跟着殿下的母亲一起死在了安氏的毒手下,现在二位将军一人蛰伏在安氏军中,另一人在北境率领徐家旧部,安抚众人。”
徐东归爽朗道,“少夫人,我就是那个间人。”
徐幼楚笑道,“在下在北境,替殿下看护整个徐氏余留下来的将士,当初上头那位纵然看不惯外戚势力庞大,却也不敢彻底将徐氏拔除,不过,为了削减徐家的势力,还是想了法子将徐氏旧部分散进各处军中,如今留在北境的,只有一千余人,剩下的几千人,有李遮李先生各处游说,已经安安稳稳的扎在敌军的营帐里。”
徐幼楚介绍得很仔细,傅嘉鱼忙手足无措的客气道,“小女子这里有礼了。”
两个武将哈哈哈大笑起来,“少夫人莫要客气,既然今日少夫人到了此处,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徐东归用家人二字来形容徐氏的同盟,让傅嘉鱼有些新奇,更多的,却是莫名的激动和喜悦。
她眨了眨晶亮的眸子,脸颊透着靡艳的绯红。
话本里,他们跟着废太子一路从没有希望的泥淖中走到东京城,推翻安氏一党,又与当今天子对峙,最终重新将燕珩送回东宫。
书中的他们,名字只是一串冷冰冰的文字。
如今却是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
刚刚她还以为众人不好相处,如今瞧着大家个个友善,又全是能人志士,只觉得好生敬佩。
李遮目光深邃,笑道,“傅姑娘是谢迎的女儿,谢迎与咱们皇后娘娘乃是金兰之交,刚刚殿下对姑娘多有不敬,还希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徐玄青默默翻个白眼,不高兴道,“老李,怎么说话呢?”
李遮嘴角含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怕死道,“殿下赶快给傅姑娘道个歉。”
傅嘉鱼哪敢让废太子跟自己道歉啊,急急看徐公子一眼,慌得站起来,“不用的,殿下这么做自有殿下的道理。”
燕珩坐在原地不动,饶有兴味的等徐玄青动作。
众人目光皆看来,徐玄青无奈轻笑,勾起精致薄削的嘴角,也不扭捏,当真走到傅嘉鱼身前,“刚刚那么做,只是为了故意吓一吓你,看看你的决心,现下,我……燕珩在这里跟你这丫头赔个不是。”
那语气悠然,声调拉得拉长,还故意强调了燕珩二字。
众人又是一阵笑,燕珩目光深邃,无语的抿了抿唇角。
徐玄青哪管他想什么,是他非要令他来假扮这个劳什子太子,既然如此,他就得趁此机会,好好捉弄捉弄这个不听话的臭小子。
傅嘉鱼心下一松,扬起小脸,水汪汪的眸子盯着他那张棱角分明英俊肃然的脸瞧,“我小时候在卫国公府与殿下见过,殿下可还记得?”
徐玄青愣住,这茬儿没人提过啊,“哦,是吗?”
燕珩坐在傅嘉鱼身后,唇边荡开一抹温柔无比的浅笑,一双水润盈盈的桃花深情款款的眸望着小姑娘纤柔的后背,用口型告诉徐玄青,他们确实见过。
徐玄青脑子还算活络,突然记起当年谢迎意外去世,姑姑是曾让人去接傅嘉鱼来养来着,没想到姑姑派去的人,竟然是燕珩。
“时间太久,我差点儿都忘了。”他随意找了个借口准备糊弄。
可傅嘉鱼却很认真,死过一次的她知道徐家对她的这份情义有多重要,她眼神格外明亮,“所以我也要谢谢殿下当初肯来带我走。”
徐玄青道,“不过,你不是没走么?”
“是啊。”傅嘉鱼淡笑一声,柔软甜美的声音在这禅室里,很轻,但又很重,“是以,现在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