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沉声道,“孙儿好多了,只是头还是有些疼。”
“你啊,还是要多听大夫的话,那药要继续吃。”
“孙儿知道。”
祖孙俩寒暄了一会儿,说来说去便是李祐的头疼病。
傅嘉鱼的位子就在男人旁边,她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尴尬,“老祖宗,阿鱼该回去了。”
卢氏点点头,吩咐秦嬷嬷送傅嘉鱼离开。
没想到,此时的李祐却站起身,对老祖宗行了个礼,“祖母,孙儿送她吧。”
卢氏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好,显然此时让李祐去送人,于礼不合,可他们终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倒是傅嘉鱼冷着脸拒绝了李祐的好意,“不必了,我自己走就好。”
李祐抬手拦住她,“我有话要同你说。”
傅嘉鱼淡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李祐蹙眉,“昭昭,我不会害你,你听我一言,只一言。”
傅嘉鱼眉心皱得厉害,安静的站在原地。
闻春见她不喜李祐的死缠烂打,直接站出来,将李祐推开,黑着脸道,“世子没见昭昭厌烦你么?还望世子有点儿自知之明,离我们远点儿!”
李祐面色冷淡,“你是何人?”
闻春讽刺道,“你管我是谁。”
李祐嗤笑,“昭昭,你身边何时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男人了?”
闻春气得俊脸发黑,“你他……说谁上不得台面呢!我可是昭昭除了徐公子以外唯一的男人!”
李祐脸色一阵青白,冷眸如剑,神色冷峻阴沉,与闻春对峙不肯退让。
傅嘉鱼被他拦在此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烦躁得很。
她眸中闪过一丝嫌恶,冷冷的盯着他,“有什么话,你可以当着老祖宗的面儿说。”
李祐被小姑娘眼里的嫌弃刺得心尖一疼,自嘲一笑。
他靠过去,压低声音,“难道昭昭当真愿意让我当着祖母的面,说说我们两年的夫妻生活?”
傅嘉鱼大惊失色,一把拉住他的小臂,“你!你胡说什么!”
李祐嘴角动了动,“昭昭若要我管住嘴,便跟我走。”
“昭昭,别听他的!”闻春还努力的挡在两人中间,一转头,却发现傅嘉鱼竟主动跟上了李祐的身影。
他气得直跳脚,“月落,昭昭怎么回事?她不是不喜欢李祐么,为何还要跟他离开?”
月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姑娘向来有自己的主意,闻公子若是不放心,我们一起跟上去看看?”
闻春当然不放心,他铁了心要做傅嘉鱼唯一的外室,自然不可能让李祐再来钻空子。
当即便提步跟了上去。
……
悬崖边上,寒风猎猎。
傅嘉鱼紧了紧披风,小脸被冷风吹得煞白。
她定定的望着李祐惨白的俊脸,胸口一根弦绷得死紧,“你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李祐苦笑道,“昭昭当真不明白?”
傅嘉鱼不确定李祐有没有诈她,可重生之事,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晓……她嫁给李祐那两年,他也不可能凭空得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若李祐也同她一样重生了,那他是不是也知道所有事情的发展轨迹,他有没有暗中插手?废太子的大业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不敢多想,一想,心头便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悬崖上冷风呼号,刺骨的寒意钻进肌肤里,她用力攥紧手指,扬起雪白透红的小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李祐垂眸,淡淡的笑了一下,向她走去。
他走一步,傅嘉鱼便后退一步。
直到李祐脸上露出哀伤失落的表情,她才停住脚步,“我没空与你纠缠,你若不肯说,那我便走了。”
她说转身便转身,毫不留余地。
李祐心痛得要死,伸手拉住她的袖子,一双修长的眼眸好似藏着千言万语,“昭昭。”
他的声线里压抑着哭腔。
可怎么会呢,他可是永远居高临下的卫国公府世子爷,何曾在一个女子面前露出过如此脆弱之色。
傅嘉鱼浑身颤了颤,小脸飞快冷下去,她对李祐的厌恶已经到了连他的触碰都觉恶心的地步。
她一把将李祐推开,脸上生了一层薄怒,“你别故弄玄虚,我与你也算好聚好散,我不想追究过去,你也只管与你的苏姑娘江姑娘成婚便是,为何还要来打搅我?”
李祐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显出一阵冷白玉泽,晨曦从山间升起,淡黄的光晕落在他带着病态的俊脸上,像工笔勾勒出的一幅画。
那双眼无比的漆黑深沉,她死死凝着他,期望他不要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可他却缓缓开了口,对她道,“昭昭,我最近一直头疼,一直做梦,你可知我梦见了些什么?”
傅嘉鱼心神一紧,惶恐不安的看着他,“我并不想知道!”
李祐笑容苦涩的走到她身边,见她没再往后退去,心中欣慰,“我梦见你我成了婚,你是我的妻,我们分明是夫妻,对吗?”
傅嘉鱼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心底怒火熊熊燃烧,“李祐,你疯了吗!”
那两年几乎是她无法释怀的噩梦,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云淡风轻说出来的!
她恨透了那时的自己,也恨透了他,他难道不明白?!
李祐扯了扯嘴角,眼底有着浓稠到化不开的情绪,他一把握住女子纤细的手腕儿,继续道,“这个梦很奇怪,与我们的现实形成了两个极端,梦里的昭昭非常喜欢我,为了嫁我为妻,甚至忍下了江氏带来的侮辱,为了我,还自愿将谢氏财库的钥匙奉献出来。而两年后,那个昭昭,却死在一场大火里,她死后,我到处寻她,找不到她的尸骨……昭昭你猜如何?梦里的我,竟然将整个卫国公府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昭昭的尸身,最后怒得将卫国公府的宅邸烧成了灰烬!”
傅嘉鱼听得心神大乱,心脏被勒得又紧又麻,却又疑惑。
什么大火,她分明是被李祐灌油而死,他怎么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