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问,“那他的人马到哪儿了?”
月落道,“昨日到了徐州城,有人在城里看见了太子的车驾,整个徐州城的官员都冒了出来,河道上还剩下的几个官吏都被人押解到了徐州,安无辄也被大公子的人捆了送过去,说是要论事责罚,论功行赏。”
傅嘉鱼赞同道,“这样挺好的,周大人他们都是跟我和老四一直在河堤上救人的人,这样的好官,不该受罚,至于安无辄,理当送回东京,打入大牢。”
月落微微一笑,“该罚的罚,该赏的赏,太子殿下这番恩威并济,做的实在令人心服口服。”
傅嘉鱼小脸也带着一丝笑,她见过燕珩真人,面容清俊,眉眼周正,绝不是奸戾之徒。
再加上话本里就写过,他将来会是历史上名垂万载的明君。
只要他带着人来处理河道上的事儿,她这肩上的担子也就该卸下去了。
只是她们主仆二人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竟没有徐公子的身影。
她不着痕迹的动了动眉心,“徐公子呢?跟太子一起来南方,还是留守在东京?”
月落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吴掌事的人也没有打探到姑爷的消息,只说皇帝陛下拿徐家无可奈何,太子重回了东宫,那些跟着太子打天下的人自然也会受到重用,只是现在太子还未正式册封,东宫势力还不明确。吴掌事的人去徐家小院没见着姑爷和莫雨,想来姑爷还在忙太子的事儿,至于莫雨,之前说是去了前线,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傅嘉鱼心里有了谱,扬了扬嘴角,道,“月落姐姐,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宿州吧。”
月落奇怪道,“姑娘不给姑爷写信么?”
傅嘉鱼哂笑一声,搁下笔,“先不写了,回谢家再说。”
……
傅嘉鱼从黄花城离开时,不少老百姓前来送她。
遭受过水灾后的灾民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将她送到城门口,不少老百姓还想给她送些小礼物,祝她好人有好报。
谢氏商行的名声经此一役,一炮而红,大江南北都知她这个谢氏继承人花了大力气和大价钱为这次的洪灾出了力,甚至还亲自出马,带着河道官员们加固河堤,临走前,谢家为河道捐了一笔银子,用作以后修缮河堤之用,河道和黄花城的老百姓感恩戴德的谢了,个个泪流满面,说要为她立长生牌位。
她什么也没收,也不在乎什么长生不长生,早就死过一次的人,将许多东西看得很淡。
她跟百姓们道了别,在闻春和谢流玉的护送下上了马车。
李祐还跟个狗皮膏药一样不肯走,谢流玉与闻春也不敢让他与她独处。
因而一辆不大的马车,三个大男人与她一个弱女子挤在一起,虽然个顶个的好看,可从黄花城坐马车回宿州,最快也要半天时间,她要与这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足足好几个时辰。
就因为李祐,月落与疏星都没办法与她共乘马车,只能去了阿兄的车中。
可怜阿兄这么多年身边没个红袖添香的女子,如今乍然与疏星她们同乘,只怕浑身不自在。
傅嘉鱼身怀有孕,被谢流玉护得跟个香饽饽似的。
闻春不甘落后,坐在她左手边,与谢流玉一左一右,成两大护法之势。
李祐丰神如玉的俊脸在这狭窄的马车中显得格外阴沉起来,一双沉翳的凤眸,黑压压的看着那被护在中间的女子。
“要我说,李世子乃堂堂国公府世子爷,应当单独一辆马车,何故要与我们几个商户挤在一起?这不是有**份?”闻春不满的翻个白眼儿。
谢流玉也难得与闻春站在同一条战线,“是啊,而且世子到底什么意思?以什么身份与昭昭同行?她可是有夫之妇,且有外室的女子,如今与世子纠缠不休,被人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纳二房?”
闻春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打爆谢流玉的狗头,“什么狗屁二房?昭昭有我这个外室就足够了!谢流玉你会不会说话!”
谢流玉双手环胸,圆眼没甚表情,“不管昭昭的二房三房是谁,终归不会是卫国公府的世子,我的话,够清楚明白了吗?”
闻春竖起大拇指,“谢流玉,你这说的,倒还像句人话。”
李祐沉默着没说话,嘴角勾了勾,眼底有几分轻蔑。
谢流玉被他看得心情躁郁,也不知昭昭的夫君到底是什么人,怎的孩子都三个月了,他还不来宿州接人,平白让这个讨人厌的李世子在昭昭面前现人眼。
他拧着眉头,与闻春一左一右,转过头,瞪着坐在中间闭目养神的傅嘉鱼。
“昭昭,你说句话。”
傅嘉鱼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是真没想到……黄花城这一仗,她三天三夜没睡觉的遗症这么严重。
自从醒来后,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只要趴在暖和的地方就能睡着,总感觉怎么也睡不够。
好在她睡得越多,肚子越不难受。
再加上她一直有乖乖的在喝大夫开的保胎药,最近几日,脸上也红润了许多,渐渐有了气色。
“怎么了?”
她懵懂的眨了眨眼,小小的打了个呵欠,那张脸明眸皓齿,又雪肌乌发,虽是简简单单用发带束在背后,却是极致清雅,好似清水出芙蓉的仙姿玉貌。
就连那打呵欠的小动作,都显得有几分娇憨可爱。.??m
李祐视线幽暗了几分,对上女子干净的眼睛,心底有些苦涩,又有几分躁动。
他已经全然记起上辈子的记忆……
昭昭嫁给他时,身穿大红嫁衣,行过礼拜过堂后,她便被喜娘送进了皎玉堂。
等天色暗下来,他喝得微醺回到院中,摒退房中众人,缓缓走到她面前。
她娇羞的低着眉眼,在他掀开盖头时,浓黑明亮的大眼睛透着浓烈如炽阳般的欢喜,小心翼翼又全心全意仰望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被她眼底的炙热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