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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乱 第7章 官媒

疏星将炭盆端进来,听不大清,低下小脸,紧张的问,“月落姐姐,你说什么?”

月落泪意潸潸,受了刑后,小脸白得吓人。

回来前,周嬷嬷敲打过她,若她敢对主子胡说一句,她们便会将她发卖到窑子里去。

可她望着床边懵懂可怜的小主子,心里那股恨便怎么也止不住。

世子爷在外头养外室,他们怎能这般欺骗她家小主子!

“姑娘……姑娘……”她大口呼吸着,喉咙似被什么卡住一般说不出话。

傅嘉鱼知道她要说什么,心头何曾不难受。

只是现在的她,要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眸中泪光闪烁,心疼道,“月落,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

月落眸子一颤。

傅嘉鱼苦笑一声,又道,“他在外有外室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疏星一愣,外室,什么外室?

飞快想明白后,她顿时一脸怒容,“月落姐姐的意思是,世子竟背着姑娘有外室?!国公府真是欺人太甚了啊!她们莫不是还想让我们姑娘接受了那外室?可我们姑娘还没与世子成婚,怎么就弄出了外室来呢!”

高门大户里,主子爷养个外室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小主子是商女,高攀入国公府,本就为东京众多贵夫人小姐看不起,如今若在外室上妥协退让,岂不是会让人耻笑一辈子?

可世子分明与主子是两小无猜长大的青梅竹马,在没有给小主子名分前,他怎么能做出这种让主子难堪的事儿来呢!

月落却是心痛如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为自家小主子十多年的痴心错付不值!

傅嘉鱼心中悲痛,故作轻松的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反倒过来安慰两个丫头,“你们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整个濯缨阁,只有月落和疏星是母亲留给她的。

月落成熟稳重,疏星虽不及月落聪慧,但功夫好。

现在她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她们二人。

月落喉头疼痛,犹如刀割。

她紧了紧眼眶,小手紧紧握住傅嘉鱼的小手,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姑娘……想法子……离……离开……国公府。”

说完,人便虚弱的昏了过去。

疏星忙上前来替她换衣,又将被子盖在月落身上。

炭盆里上好的金丝炭静静的燃烧着,没有一丝呛人烟味。

整个国公府所有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谢家掌事从外头送来的。

疏星怒极过后,便是替自家小主子难过,她担心的朝南窗底下的身影看去。

只见自家小主子孤零零的抱膝坐在贵妃榻上,往日里一双灵动的杏眸,如今却只剩下清冷、失望和茫然。

瞧着,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傅嘉鱼将下巴搁在膝上,小脸苍白,看起来仿佛一尊脆弱易逝的瓷娃娃,“疏星,去请大夫来。”

“是,姑娘……”

疏星抹了抹眼泪,迎着风雪走了出去。

傅嘉鱼偏过头,平静的看了一眼窗外浩荡的风雪,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这个春天,可真冷啊。

她这桩可笑的婚,到底该怎样才能退掉呢。

她满心绝望,思绪乱飞。

忽的,忆起话本中一段情节。

五日后李祐及冠,江畔月为了替他庆祝,女扮男装,混入国公府给他一个惊喜。

那日天气不算好,整个东京都在下雪。

书里说,李祐见到女扮男装的江畔月,一开始怒她不知分寸,忧心她被人发现,随后知她是专门费了心思拖着病体前来为自己庆贺,心里便只剩下高兴和不知名的愉悦。

他是世家公子,一生背负着振兴国公府的责任,从未见过江畔月这般离经叛道又心窍玲珑的女子。

她虽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却因遭受过抄家发配等磨难,反而眼神里多了许多养在深闺里女子没有的坚韧。

这些都是自小娇养在卫国公府中的傅嘉鱼所不能比的。

于是,及冠那日,李祐甚至撂下满堂宾客不管,偷偷与她在书房幽会。

那书里描绘二人如何在神圣的书房中偷情,淫词艳句,句句让傅嘉鱼触目惊心。

有时候,人真的会在某一瞬间一把火烧了心中所有执念。

她无声勾起嘴角,无悲无喜的从贵妃榻上下来。

立在铜镜前,右手抚着左手手臂上那看不见的被烫伤的丑陋伤疤,一颗心彻底死了。

他既这般心悦江畔月,那她,便成全他们好了。

……

疏星很快便从府外请了大夫来。

大夫替月落看过身上伤痕,又开了几贴治风寒的药。

月落喝完药后便睡了过去。

烛火葳蕤,昏黄光晕落在女子温柔白腻的小脸上。

傅嘉鱼不敢睡,即便脑子仍旧烧得昏沉,也在不停的思考如何跳出卫国公府的法子。

到了傍晚,黑暗袭来。

她想起卫国公府上上下下那一张张可怕的嘴脸,脑子里蓦然浮起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疏星,明日一早,你想法子替我出府一趟。”

疏星睡眼惺忪的坐在床边,一愣。

只见自家小主子俯下身来,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她睁大了眼睛,似不敢相信,“啊,官媒?”

傅嘉鱼坐直身子,心中一团酸涩,深吸一口气,淡道,“对,我要为自己谋一桩婚事,而且必须要在李祐的冠礼之前。”

尤其是今日李烨的一番话,让她更恐惧卫国公府这个无底深渊。

疏星打心底里害怕起来,不停打鼓,“可是姑娘……你现如今是卫国公府的人,若抛头露面为自己招婿,只怕传出去名声不好,会被别家姑娘嘲笑的,而且,宋夫人必定不会允许。”

“那我们便不让她知道。”

“可——”

宋氏的手腕儿疏星是领教过的,届时若被宋氏察觉,只怕姑娘再也逃不出这国公府去。

“没有可是,疏星,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姑娘,我们为何不回去求求承恩伯府呢?”

傅嘉鱼知道疏星在担心什么,可现在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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