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刘健还是杨廷和又或者是李东阳,这会儿皆是面色极为难看。
先前他们由李桓的年纪联想到昔日权倾天下的汪直,正想着如何将李桓除去,以免第二个汪直出现。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召唤罗文祥前来,结果却是得到了罗文祥被李桓以近乎羞辱的方式抓进诏狱的消息。
谁都不是傻子,李桓早不抓,晚不抓,偏偏就在罗文祥于大朝会之上弹劾他谋逆造反之后,连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便直接动手,这是什么意思。
说不好听,这就是李桓在打他们这些人的脸啊。
就差没有指着他们说,你们不是弹劾我造反吗,我李桓报仇不隔夜,直接将弹劾我的人抓进锦衣卫诏狱,你们能奈我何?
刘健冲着李东阳道:“宾之,你也听到了,他李桓一介黄口小儿,竟干下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若是我等坐视,只怕这不是一个汪直,而是一个毛骧、纪纲残暴之流,当早早除去此等狂妄之辈,否则天下危矣!”
谢迁大步上前道:“诸位,随我一同前去求见陛下,此番定要陛下除了此等祸患。”
这会儿随着消息的扩散,京师之中,但凡是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官场中人都收到了李桓捉了罗文祥几人投入诏狱的消息。
如果说只是李桓抓人的话,他们最多就是说李桓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可是看李桓抓人的方式,不少官员下意识的将自身代入罗文祥几人,一个个的冷汗直冒,,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一部分官员直接打定了主意,打死不去招惹李桓这疯子,显然李桓杀鸡儆猴,以罗文祥立威的目的达成了。
同样也有一部分官员想想罗文祥几人被李桓以贪污、宿娼罪名拿下,再想想自身,危机感顿生。
暗暗打定主意,但凡有机会,定要想方设法除去李桓,否则有朝一日让李桓这疯子似得人执掌锦衣卫,他们睡觉怕是都睡不安生。
甚至已经有官员出了府邸,坐上轿子前去求见内阁几位阁老。
锦衣卫衙门,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正眉头紧锁,不久之前李桓带了一队人马出去,虽不知道李桓要做什么,可是看李桓那架势,显然是寻人麻烦去了。
桌案上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石文义冲着一名锦衣卫校尉道:“去看看,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李桓带人离去,石文义第一时间就派了心腹跟了上去,他不管李桓要做什么,但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总要知道李桓干了什么吧。
正当那校尉准备出去的时候,就见一人闯了进来,赫然是一名锦衣卫百户官。
那锦衣卫百户官乃是石文义的心腹手下,此刻脸上挂着潮红以及古怪之色,带着几分急促道:“大人,李桓他……他……”
石文义见状道:“慢点说,不用急。”
那百户官缓了一口气,这才将李桓捉拿罗文祥几人的经过讲了一遍,而石文义听得人都傻了。
好一会儿,石文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跳起来道:“不好,李桓他干下的好事,本官可不背这锅,快准备笔墨,我要上书陛下,我要请辞!这锦衣卫不能呆了……”
那百户官见到石文义的反应不由愣了一下,愕然道:“大人,不至于如此吧!李镇抚做下此事,与大人何干?”
石文义看了那心腹手下一眼道:“你懂什么,陛下几次召见,流露出欲重整锦衣卫侍卫亲军的念头,本官没有表态,自那时起便已经失了陛下信任。”
说着石文义一声轻叹道:“那李桓被陛下提拔,官升三级,领侍卫亲军,我便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便是陛下选出来接替我执掌锦衣卫的人。”
百户官带着几分不解道:“那大人为何不如陛下所愿,重整锦衣卫呢?”
石文义闻言怜悯的看了那百户官一眼道:“石碌,此番你还是跟我一起离开锦衣卫吧,我怕你留在锦衣卫,哪天小命便没了!”
百户官石碌睁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石文义。
看得出石文义是真的将石碌当做了心腹看待,轻叹了一声道:“我若真的领了陛下的旨意,恐怕今日大朝会之上被谋反的人就是我了,我这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不比他李桓一介镇抚使谋反更令人信服吗?”
说着看着睁大了眼睛的石碌,石文义道:“你也看到了,李桓他不过是得了天子看重,领命重整侍卫亲军,这才多久,便直接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
石碌犹豫道:“大人,这锦衣卫指挥使好歹也是正三品的高官啊,就这么请辞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石文义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会请辞,但是不是现在,总得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利益最大化啊。”
石文义眼眸之中闪烁着几分异样的神采道:“李桓他这一次可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胆色,不过百官和内阁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一个不好那就是身死族灭,就看他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吧。”
锦衣卫衙门之中,不单单是石文义得到了消息,其他人也是得到了消息,反应自是不一。
如李桓昔日上司陈克得知李桓所作所为惊骇之余,眼中却闪过钦佩之色,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好,我锦衣卫当如是也!若是镇抚使大人能过了这一关,我必投效之。”
赵毅一把将好友给按住道:“行了,知道你心怀抱负,现在说这些还早,且看接下来如何吧。”
钱宁从手下人口中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呆,随即一阵后怕轻声嘀咕道:“好个李桓,竟有如此审时度势之能,如此果决、狠辣,敢做如此豪赌,当真过了这一关的话,那就是鱼跃龙门,自此一飞冲天,不可限量啊。”
说着钱宁向着紫禁城方向看去,眼中带着几分异样的神采呢喃道:“就看陛下是何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