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定国公的徐光柞则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那里,在场一众勋贵当中,可以说徐光柞是最为澹定的一个了。
做为定国公的徐光柞那也是在场的几位国公中的一员,可谓是显贵至极,虽然说比之英国公一脉差了一些,但是徐家却是一门两国公的家族,放眼大明朝别无二家。
哪怕是魏国公一脉的根基在南京城,而定国公一脉的根基在京师,或许不比英国公鼎盛,可是在勋贵之中,却也没有谁敢小觑了定国公一脉。
当然就算是显赫如定国公徐光柞,随着勋贵集团被文官集团打压,整个勋贵集团都在朝堂之上丧失了话语权,那么做为勋贵核心的定国公一脉同样也没了什么话语权。
但是这一次定国公徐家却是走出了徐英这么一个人才。最让徐光柞为之欢喜的则是徐英此番可谓是一直都跟在李桓的身侧。
按照不久之前徐英派人送回的家书当中所言,他可是陪在李桓身侧同李桓经历了一场场大战,可以说李桓所经历的战事,徐英一场都没有落下。
这意味着什么,这可是一份令无数人都要眼红的战功啊。
因此徐光柞看着一旁的李玺还有陈继祖在那里感叹府中子弟跟在李桓立下功勋的时候,徐光柞显得很是澹然。
虽然说陈家有陈昂、李家有李政,但是相比之下,又有几人可以同徐英跟在李桓身侧所立下的功劳相提并论啊。
不过看着二人那一副兴奋或者说是显摆的模样,徐光柞轻咳一声,澹澹的瞥了二人一眼道:“说来也是,这次我家老七不就是跟在大将军身侧,陪着大将军厮杀,所立下的功劳若是论功行赏的话,马马虎虎倒是能够封上一个爵位。”
徐光柞这话一出口,顿时李玺、陈继祖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向着徐光柞看了过来。
大家都是一伙的,谁还不清楚谁的底细啊。
只听徐光柞开口,他们就知道徐光柞这是在炫耀了,可是谁让徐光柞有这个资格呢。
徐英的能力一点都不差,再加上又得了李桓看重被李桓带在身边,李桓所经历的一场场大战,每一场徐英都没有落下。
就如徐光柞所言,到时候论功行赏,徐英封爵怕是跑不掉的。
哪怕是到时候只能得一个伯爵之位,那也相当的了不得了啊。
放眼大明,只有以军功方才能够封爵,这一点就算是那些一言九鼎的文官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要没有军功加身,任凭你再如何的权柄滔天,也休想得到爵位的赏赐。
正因为如此,大明数百年的历史,真正以文官之身而封爵者真的是寥寥无几。
这一次如果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徐家可是要走出一位伯爵了,虽然说相比贵为大明国公的定国公一脉来说,或许一个伯爵无法同国公相比,但是那也是大明高高在上的勋贵了啊。
居于上首的朱辅看到这一幕不禁脸一黑,差点指着眼中满是得意之色的徐光柞破口大骂一番。
得意什么啊,不就是运气好,抓住了机会派出家族子弟跟在李桓身侧,就算是能够以军功封爵,那也是沾了自家女婿的光啊。
心中泛酸的同时,朱辅不禁有些后悔起来,若是早知如此的话,他也在成国公府一众子弟当中挑选出几个能够拿得出手的子弟了。
只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有些迟了,毕竟一开始的时候,谁又能够想到李桓、王阳明他们竟然能够干出这么大的事来啊。
十几万鞑靼南下,竟然差点被二人给全歼了。这要是一开始有人这么对他们说的话,他们只怕会以为对方疯了。
看了坐在一旁的张仑一眼,朱辅的心情登时好了不少,因为英国公一脉如他们成国公一脉一样没有派出府中杰出子弟。
有英国公府作伴,朱辅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当然英国公府、成国公府倒也不是没有派人跟随李桓,毕竟李桓奉命出征之时,两大国公府可是自府中抽调了精锐家将跟随李桓做为李桓的亲卫的。
只可惜当时他们并没有想到派出族中拿得出手的子弟,而只是派了一些精锐家将,否则的话这会儿又岂会让徐光柞、李玺、陈继祖他们在这里炫耀自家子弟啊。
一声轻咳,登时厅中便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的目光投向了坐在那里的朱辅。
朱辅面色一正道:“诸位,今日邀请大家前来,一者是为大将军大胜鞑靼,取得空前大捷庆祝,一者则是请大家来此商议一下要如何才能够为我们勋贵集团保住这一份天大的功劳。”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凛然,谁都不傻,他们很清楚,随着大捷传来,只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而已,整个文官集团便有了动作。
都是扎根京城上百年的勋贵世家了,哪怕是手中没了什么权利,可是这京城之中一点风吹草动却也瞒不过他们这些人。
要是连文官集团的小动作都察觉不到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都不用派人去打探,陈继祖、李玺他们都能够猜到文官集团接下来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针对他们勋贵集团。
实在是这一次的大捷太过惊艳了,单单是这一场大捷,至少能够催生出十几位勋贵出来,天子要是不拿出十几个爵位来犒赏有功将士的话,只怕三军将士都要为之心寒。
大明承平多年,这么多年来新增的勋贵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再加上勋贵集团被文官集团长期以来连番打压以及勋贵集团自己不争气,自然而然也就在朝堂之上彻底的丧失了话语权。
说到底话语权就是手中所掌控的权柄的一种体现。
开国之初,文官集团与勋贵集团相互制衡,文官治政,勋贵掌兵,这种文武制衡绵延数十年,直到土木堡一役,勋贵精华一朝丧尽,加之文官集团之中又出了一个于谦于少保这样一个人物,一下子将兵权从五军都督府手中夺走,自此五军都督府几乎成了一个摆设,再无实权可言。
其实归根究底就是勋贵之中掌握实权的人没了,自然而然也就在同文官集团的争斗当中落在下风,被打压也就不稀奇。
数十年来,勋贵在朝堂之上差不多已经成了摆设一样的存在,旁观着文官集团同阉党相争,从主角沦为背景板一般的配角,要说这些勋贵们心中甘愿的话,恐怕说出去都没有人会信。
但凡是有机会,勋贵集团绝对想要走上前台,而不是只如同摆设一般。只可惜在文官集团的严防死守之下,没有奇迹的话,勋贵集团想要再次执掌权柄完全就是一种奢望。
然而这一次的大捷却是让一种勋贵看到了希望。
陈继祖深吸一口气,郑重无比的看着朱辅还有张仑几人道:“国公,你就说吧,这次要大家怎么做,那么多年了,这次是我们这些勋贵走上前台唯一的一次机会,无论如何,这次我们都不能放弃。”
李玺点头道:“对,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将再无机会了。”
其余众人也是齐齐表态。
朱辅同张仑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振奋之色。
只听得张仑大笑眼中满是坚定之色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我等便同心协力,便与这些文官争上一争。”
陕西延安府
大战十几日之后,数十万大军汇聚于延安府。
延安府府城,一座偌大的府邸之中,正是大军主帅王阳明的暂时落脚之地。
数十万大军行军调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班师之时,面对一众骄兵悍将,但凡是身为主帅有那么一丝镇不住大军的话,必然会出现士卒扰民的现象。
此时王阳明一身青衫常服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卷典籍,尽显一代圣贤风范。
一阵脚步声传来,王阳明抬头看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王阳明不由的眼睛一亮,手中书册放下,起身道:“大将军,可是京师有消息了?若是在没有陛下的旨意的话,王某怕是就要开始遣返大军返回各自驻地等候朝廷封赏了。”
李桓同样是一身常服,英气勃发,龙行虎步,举手抬足之间尽显不凡。
闻听王阳明之言,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伸手自袖口之中抽出一份明黄色的卷轴递给王阳明。
王阳明目光一扫,只看到那明黄色卷轴之上有龙纹,顿时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气,双手恭敬额结果那卷轴,看了李桓一眼低声道:“大将军你当真请得了陛下圣旨?”
李桓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王阳明那一副惊讶的模样,轻笑道:“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马不停蹄刚刚送来的,是不是陛下的密旨,大都督一看便知。”
只看李桓的神色反应,王阳明便已经确信手中的卷轴十之**便是天子的圣旨,虽然说他早就知道李桓深得天子信任,可是想到李桓先前与他所商议之事,王阳明也不敢保证天子真的会同意李桓的请求。
其实就在大败鞑靼,一部分明军扫荡了那些鞑靼残敌之后,正常来说,身为主帅的王阳明应该坐等朝廷的旨意,遣散大军,命各路奉诏而来的大军各自回返,然后带领有功之将士班师回朝才是。
其实事实也是如此,就在大捷传于京师没有几日,内阁便已经下令王阳明遣返各路兵马,点选其中一部分有功将士入京。
毕竟即便是论功行赏,其实真正有资格入京的也只是极少数一部分将士罢了,对于大多数的将士来说,只有他们在各自回到各自的驻地之后,朝廷的封赏才会姗姗到来。
否则的话数十万大军入京领赏,不说天子,就是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怕是都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地方兵马入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就会重演东汉末年董卓祸乱京师的故事。
但凡是脑子正常的统帅在取得了空前的大捷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放权,准确的说是放弃对军权的掌控以防止被天子或者文武百官所弹劾猜忌。
然而就在王阳明准备按照朝廷的意思遣返各部兵马的时候,李桓却是寻到了王阳明,提出了一个让王阳明闻之色变的要求。
哪怕是此时手中捧着天子的圣旨,王阳明仍然是清晰的记得当时李桓所提的要求。
李桓当时竟然让他暂缓遣返各部兵马,而是建议他自数十万大军当中挑选五万上过战场,见过杀戮的精锐之师进京。
可以说当时王阳明差点以为李桓是要造反了。
京师虽然说还有京营人马,可是王阳明很清楚京营在经历了李桓的一番裁汰之后,兵马数量已然不足,再加上他离京之时又从京营拣选了一部分精锐,可以说如今京师绝对是空前的空虚。
数万精锐之师入京,直接便可以掌控京师了。
李桓坐在那里,看着王阳明,轻笑道:“李某可没有造反的心思,现在有陛下圣旨在,大都督现在总可以安心了吧!”
看了李桓一眼,王阳明将手中圣旨打开,目光扫过,眼中忍不住泛起一丝精芒。
果不其然,天子当真是答应了李桓的请求,命其配合李桓,自大军之中拣选五万精锐编入京营,再加上先前李桓在陕地所编练的五万大军,两者合一,这可就是上过战场,同鞑靼厮杀过的十万精锐了。
说实话,王阳明对于天子敢下这么一道圣旨真的是钦佩不已,毕竟身为天子,又有几人能够这般信任一名臣子。
但凡是李桓有二心的话,十万大军入京,那天下可就真的要变了颜色了。
吐出一口浊气,王阳明恭敬的将圣旨交给李桓道:“有陛下旨意,王某这便配合大将军挑选兵马编入京营。”
李桓闻言哈哈大笑道:“有阳明先生相助,陛下也可安心了。”
说话之间,李桓看了王阳明一眼轻笑一声道:“这次回京,以先生之功,当可封侯了。”
王阳明看着李桓只是神色平静的道:“只怕没有这么容易吧。”
李桓眉头一挑道:“看来先生也收到京师的消息了啊。”
王阳明摇头叹息道:“我等尚未回朝,可是京师之中,朝堂之上却已经是闹翻了天,朝堂衮衮诸公打压我等也就罢了,莫要否了三军将士的功劳,寒了三军将士的军心才是。”
李桓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道:“先生怕是要失望了,李某尚未回京便已经成了他们口中滥杀无辜、有辱大明礼仪之邦的屠夫,那些追随李某不顾性命安危杀入草原的将士也被他们口诛笔伐,一个个成了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说什么草原上的妇孺百姓何其无辜,我去他娘的,这样的话他们都说得出口,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
说话之间,李桓似乎是因为怒急的缘故,一巴掌拍在桌桉之上,直接将桌桉震碎了一地。
王阳明听了李桓的一番话也是一脸的暗然之色,他乃是官宦之家出身,在官场之上沉浮多年,自然对于那些官员的秉性了解的再清楚不过,李桓所说的这些那些官员绝对做的出,甚至还要更甚几分。
正因为王阳明清楚这些,所以王阳明方才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他们这些将领的功劳被抹杀一部分倒也罢了,可是如果连底层将士拼死拼活用性命才换来的功劳若是被人给抹杀的话,他这位三军统帅,又有何颜面去面对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
李桓的目光从王阳明的脸上扫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先生难道说还对那些人抱有幻想不成?”
王阳明闻言,缓缓抬头看向李桓道:“大将军以为,面对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我等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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