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明宫,养心殿。
御案后,景隆帝的面色有些阴沉。
今日他心情原本十分畅快,定国公徐圃给他送了分天大的礼物。
景隆帝做梦都没想到,这位快要活成人瑞的老国公,军中威望如日中天的徐圃,居然会这样做。
哪怕知道其中很大一部分缘由,是因为徐家想要自保。
可是景隆帝仍感到振奋,也认为定国公的确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
不然,以徐家在军中的势力,不管投靠哪一位,怕都能再让大燕多一个异姓王出来。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只是,退朝后,徐圃进了九华宫,一直到入夜,都没传出任何消息来。
这让景隆帝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甚至又沉重起来。
因为他反应过来,即便是将九边和地方的主将,按照徐圃所言,全部更换一茬,景隆帝也远远谈不上掌握这些力量。
原因很简单,九边戍疆的那九人,大都是太上皇的肱骨爱将!
就算是贾家的故交故旧,但也要记住,贾代善本身就是太上皇的心腹,所以贾代善的人很多都是太上皇的人,所以无论怎么换,只要自己的人没顶上去,那都无用。
论起施恩来,景隆帝远比不上太上皇。
太上皇甚至敢允许一些将领将自己的家属接过去,这对于这些将领那就是天恩。
而这对景隆帝来说,就大大不合帝王之道!
所以,受太上皇天恩深重的将领们,即便是换了地方,甚至是回了京,那依旧也是太上皇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面,总算有景隆帝一份恩义在。
但这份皇恩,其实也有限的紧。
东风无法压倒西风时,作用也就没那么大了。
至于太宗一脉勋贵和定国公的人,即便是调换下来,那对于景隆帝也是无用。
原因很简单,景隆帝夹带里没人……
挑来选去,最终不是太宗一脉的勋贵就是太祖一脉的勋贵。
稍微有利的,或许就是可以利用两脉勋臣中间的重重矛盾,分化拉拢,挑拨对立,使得双方力量平衡起来。
可是,何其难也……
景隆帝叹息一声,突然又想到了定国公在朝堂上嘲讽贾家和贾琏的事情,当时事情太多,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事后却是反应了过来,定国公此举,应当是给自己吃个定心丸,表示徐家和贾家绝对不会有来往。
想到这里,景隆帝也不得不感叹,还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不死的,还真是个狐狸。
不过这也好,徐家和贾家没来往,那自己也没必要再多计较,就看定国公这个老货怎么去和冠军侯交代……
……
马车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马车内,贾琏将头枕在香菱一双丰腴圆润的大腿上,弯起嘴角,看着她羞红却又难掩关怀之色的俏脸,香菱美眸中的眼神,几无处安放……
忽地,贾琏觉得有些累了,就将脸转向里面,埋在柔软的腹间,双手环抱纤腰,小睡起来……
香菱的俏脸,一片滚烫……
“侯爷,侯爷,到家了!”
马车已经停下,香菱感受着腹部浸来的一股股热气,身子酥软,此时惊醒,忙轻轻摇了摇贾琏,小声唤道。
然而这一摇,贾琏非但不起,反而愈发将脸埋进里面。
“哎呀!侯爷哪!”
香菱几乎酥倒在椅榻上,声音如泣,羞道:“到家了呢。”
贾琏闷声道:“让马车直接进去。”
一股股热气渗到小腹处,香菱整个人都有些熏醉了,使劲咬了咬唇角,方压抑住颤栗,对外面轻声道:“侯爷让把车驾到里面去。”
外面传来商卓的声音,道:“姑娘,林之孝在这边等了半天了,说老太太那边让侯爷回来后去荣庆堂说话。”
香菱闻言,忙又轻轻推了推贾琏,道:“侯爷,老太太叫呢。”
“不去!”
贾琏头也不抬,右手反倒将香菱柔软的纤腰搂的更紧了。
香菱羞的几乎无地自容,杏眸中几乎要凝下水来,对外面说道:“侯爷受了伤,累了,明儿再去见老太太。”
外面安静了稍许后,商卓又道:“侯爷,林家老爷也来了。”
“……”
贾琏终于舍得将脸从温柔乡里抬起来了,眼神不无幽怨。
这就是人生的好看的好处,虽然同样鼻青脸肿,但依旧难掩俊俏,再加上这一脸的伤和幽怨的眼神,登时激发了香菱的怜悯心,不忍劝道:“侯爷去了,老太太和林家老爷见你伤成这样,必不会久留,侯爷早早回来上了药,歇着就是。”
贾琏躺在香菱的腿上,扭了扭脖颈,对外面道:“把车直接赶进荣府。”又对香菱道:“你心里多半还在惦记二奶奶,正好去瞧瞧她。等我回家的时候,过去叫你。你回来给我上药,暖被窝……”
香菱闻言,眼睛都不敢看贾琏了,只将脸偏向一边。
这娇羞的模样,实在动人……
贾琏轻声笑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香菱姐姐,你真美。”
这样直白的赞美之言,又是渣男祖师爷的成名语录,让这世上的女孩子如何抵挡?
香菱只觉得一颗心也化了,无法自抑的转过头来,温婉柔和的眸光,痴痴的望着贾琏。
贾琏温声道:“若不是这鼻青脸肿,是不是更郎情妾意些?”
“噗嗤!”
香菱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不无幽怨的轻声嗔怪了声:“侯爷哪!”
贾琏收回揽腰的手,握住了她削葱根般纤白的细指,温声笑道:“人这一辈子,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遇到了我这个贵人,你这命、运、风水就都变了。你又素来行善,广积阴德,名也好,相更好,也敬神,就差读书和养生了。回头没事的时候,我教你认认字,读读书。往后的日子,便会越过越好,越充实。你多多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日后再生个三男二女,方能与我一起到白头。”
香菱听的心都醉了,她痴痴的望着贾琏,轻声道:“这些,好似做梦一样。我身份卑贱,哪里担得起这样大的福分?就怕突然一天,梦醒了,我怕会……”
贾琏摇头道:“旁的都不用担心,只是你这身子骨不算多好,过去几年跟着二奶奶熬的狠了。她不要命的操劳,还拖累上你。所以才要你多多注意保养养身,将来生儿育女时才不会跟过鬼门关似的。对了,那新式的肚兜,你选了没有?”
“哎呀!”
见贾琏眼睛瞄向身前,香菱羞臊的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贾琏哈哈一笑,握住她的手,移了开来,再看香菱的脸,仿佛胭脂一般,杏眸中的羞怯之美,让人心动。
贾琏不禁抬起手来,香菱认命似的闭上了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睫毛颤抖……
然而偏这时,外面传来婆子声:“侯爷,老太太院到了!”
听这声音,香菱忽地伸手,抱住了贾琏的手,不许他再往前伸了。
眼神也哀求的看着他……
贾琏气急败坏的朝外面骂了声:“球攮的!”
再转过头来,幽怨的看着香菱。
香菱忍不住抿嘴一笑,轻声道:“侯爷快去见老太太和林老爷吧。不……不急呢。”
最后三个字,已是微不可闻。香菱忍不住抿嘴一笑,轻声道:“侯爷快去见老太太和林老爷吧。不……不急呢。”最后三个字,已是微不可闻。
说出来,已是大羞。
说出来,已是大羞。
若非贾琏如此待她,她再不能如此不知羞耻……
贾琏哈哈一笑,从香菱身上起来,凝眸看了她稍许后,伸手用食指勾住了她雪腻的下巴,然后闪电般探过去亲了下那抹红唇。
在“嘤”的一声娇吟中,贾琏得意笑着下了马车,对赶车婆子道:“把香菱姐姐送去二奶奶处。”
那婆子虽未见着,却也猜到了里面的动静,忙赔笑脸道:“是是,侯爷放心,一定安稳的送过去。”
贾琏点了点头,往荣庆堂走去。
来到荣庆堂里,老太太和林如海,以及贾赦,贾政都已经在里面等待着了。
和几人见了礼之后,贾琏便看向了林如海:“林姑父今儿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林如海坐在左首上座,看着贾琏道:“还是为了大朝会的事情,今日大朝会,你怎么看?”
贾琏想了想,道:“林姑父是说,今日定国公所言之事?”
林如海点了点头:“是啊,今日定国公在朝堂上所言之事,势必会在京中造成一些影响,你的意见对于皇上很重要,所以我就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林如海轻声道:“琏儿,朝争之惨烈残酷,便在此处。刺杀、伏杀的伎俩,从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粗陋手段。如今日之事,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阴毒办法。。”
惊骇之色,人人震怖。
贾母哪里还顾得上方才的不喜,慌忙问林如海道:“好端端的,怎就到了这个地步?”
林如海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轻声笑道:“宗室诸王、朝中大臣、武勋亲贵,多是对头。背后之人,岂能不恨他?所以,布下险局处处害他。幸好,琏儿是个有成算的,也是个有气运的,才能逢凶化吉,还做的很出色。如今不止是贾家,整个开国功臣一脉,都靠他在一个点上撑着。老太太,这个孩子,不容易哪。”
贾琏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这不算什么,现在敢来害我的人,不是傻子就是”
林如海呵呵笑了笑,问贾琏道:“你可知道,今日定国公在朝会上,上书建议,调换九边主将之事,意欲何为?”
贾琏闻言笑着说道:“无非是向皇上示好罢了。”
林如海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是,这调换九边将领,对于皇上来说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因为皇上现在手里可用的武将不多,能够担得起九边重任的就更少了,所以定国公此意对朝廷是好事,对于皇上,却是用处不大。”
贾琏点了点头:“也对,不过即便如此,皇上也会领他的情,也不知道这老贼的儿孙做了什么,竟然让他如此做法,此举可谓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林如海笑着说道:“这才是老国公的聪明之处,老国公一生历经三代帝王,在朝堂上站了四五十年,门生故旧遍天下,再加上手握兵权,身边围着太宗一脉的勋贵,可以说很是碍了皇上的眼,只要定国公一去,皇上早晚都会清算徐家的,而定国公现在这么做,无疑就是将徐家手中的兵权交了出去,这兵权无论是谁得了,那都和徐家无关了,然后还得罪了太宗一脉的勋贵,此举肯定会有不少的太宗一脉的勋贵和徐家渐行渐远,再加上定国公和贾家和你交恶的事情,这无疑是保存了徐家的未来,哪怕是以后难以站稳朝堂,但是却不会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这才是定国公想要的。”
听到这话,贾琏倒是有些无语:“这老贼,原来是拿着我当了个梯子。”
林如海闻言好笑的看向贾琏:“你以为呢?定国公如此老奸巨猾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去无缘无故的得罪你这个在朝堂上的新贵,哪怕是得罪内阁阁老,他也不会愿意得罪你,因为阁老还有被拉下去的希望,而你,只要你不造反,不出事,那朝堂上就有你一席之地,所以说,定国公在朝堂上和你争锋,那就是演给皇上看的,皇上虽然当时没反应过来,但想必现在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贾琏笑道:“我就说嘛,这定国公怎么会突然发神经针对我,原来还真是拉着给他演戏啊。”
林如海有趣的看着贾琏,问道:“那也要你不在意才行,不过我想定国公府的礼物应该已经送到你府上去了。”
“毕竟他只要给皇上表明这个态度就行,而不是想真的得罪你,得罪你比得罪皇上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