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静静的立在黑暗当中,容色清冷。
她早就不哭了。
从南洋离开,对于这个容颜倾城的小女孩子来说。简直是人生当中第一次无拘无束的假期。在南洋的时候儿,她是家族里不被重视,甚至被歧视的混血儿。
所以她喜欢跑出去,喜欢跟着李星哥哥到处乱转。别人不允许的事情,她偏偏要做。结果就是得到加倍的冷淡待遇。
看着她的妈妈有时候偷偷哭泣,她坚强的父亲有时长长叹气。她表面上坚强得很,其实内心里面,比谁都渴望得到重视,得到关爱。
那次泗水风潮,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之后。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得到了整个家族的珍爱重视!那种待遇,是她出生以来,就从来未曾享受过的!她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其实内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儿。要不然单凭徐一凡一束花儿,几句话。她就能跟着他万里远行,准备嫁给一个完全陌生,而且还有小妾的家伙?
她虽然不是基督徒,但是从小都接受的是基督教式的教育。对徐一凡拥有小妾这件事情,其实是反感到了极点的。
但是她还是跟着他来了,因为这个男人答应好好照顾她,给她关爱和温暖的!
而她居然也相信了。
一开始的归国旅途,就是一场愉快的假期。很多很多人伺候着她,她想要什么就是什么。而且还有那么多完全不同的风物在眼前。那么多好吃的,那么多好玩儿的。她东跑西颠的玩儿了个不亦乐乎。从南洋到北京,从北京到天津,再从天津到几乎从来没听说过的朝鲜。
新鲜劲过了,女孩子理所当然就开始考虑起切身地问题。
她在徐一凡身边到底算什么?身份未定。所有人看着她跟看着天外来客一样好奇而且敬而远之,身边就只有南洋带来的丫鬟老妈子。那个姓徐的王八蛋整天忙着好多好多事情。几乎面也不和她照。
她完全知道家族的心意,是想通过她将徐一凡捆在李家的大船上面。李家和徐一凡相辅相成,做出一番事业出来。而且让泗水那种惨剧再也不会在华人身上生!
徐一凡也果然经营起好大的基业,仅仅女孩子自己观察到的。就有无数剽悍轻捷的青年为他效命。无数的人在为他地事业忙忙碌碌,平壤周围,到处是他的兵营,他的建设工地。他一声号令,方圆百里之内。谁敢不凛尊而行?
女孩子总是有些虚荣的,看着徐一凡这个样子,背后还有一个才开始重视她的家族。她倒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儿的和徐一凡生点什么。另一方面,他也是她以后未来的依靠啊!
以前那种被轻视,被歧视的感觉,女孩子实在是有些儿害怕了。
但是到底怎么才能将这么忙忙碌碌的家伙心栓过来呢?她也实在怕人家单纯是因为利益才要和她在一起地。
我李璇这么漂亮,这么冰雪聪明。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所以她选择去温泉休息,就是好好儿的想考虑这个问题。准备想破脑袋也要想出个办法出来。
结果没想到,这个混帐家伙居然在她的地方。当众宣淫!那副旖旎场面,两个同样青春美丽的女孩子在他怀里宛转承受的模样儿。李璇怎么也忘记不了,只感觉好难好难接受。
原来自己还是这么不受重视!只是利益结合的赠品和象征!
从温泉回到平壤,她就是憋着和徐一凡找麻烦的。这个家伙不和她道歉,不向她表示出足够的尊重,别想她原谅他!
放在平时,李璇绝对不会去和练兵的李云纵闹别扭,故意找茬的。她也是在试探自己地地位,也是想看看徐一凡对她胡闹的反应。
结果一没想到,李云纵居然敢这样对待她这个准主母。二没想到。徐一凡居然说那么伤人的话儿!
口口声声都是他们李家李家,半点没有说到她李璇!
她这个活生生的,会哭会笑,会动会喘气的女孩子!
当时扑在徐一凡怀里,他的胳膊真地很结实,那种温柔的垂询。真的是很担心着她。那时李璇就想哭了,找到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只要徐一凡当时能向着她一点儿,她肯定就就坡下驴了。说不定还自荐枕席,和他生米煮成熟饭来着。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李璇一向是敢于主动的。
结果,却是这样…………
他要的是李家,不是我李璇,哪怕一点儿,都没有…………
码头上面的夜风好大。吹得李璇栗色秀高高扬起。几盏马灯的光芒照在波动地水面上,又反射在她年轻光洁的脸上。波光闪耀,好像她还在哭一样。
一条大船缓缓的靠向码头,丫鬟老妈子们都在默不作声的收拾着东西。不敢朝小姐看一眼。等会儿就上船了,从大同江出海,到了天津换火轮船,就回泗水啦。
让李家再找一个女孩子来陪着他吧。反正,她李璇不伺候了。
“小姐,上船了。”
一个贴身的老妈子低声的说道。
李璇静静的回头向着过来的地方,钦差帮办练兵大臣公署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我走啦!姓徐的家伙!
跳板放了下来。李璇让老妈子扶着,头也不回地朝船上走去。
在远处的黑暗当中。徐一凡牵着马,一直都悄悄地看着那个容色倾城的女孩子。后面跟着的是李星和楚万里,李星神色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憋得脸通红。但是又不敢做声,楚万里却是偷偷的在挤眉弄眼。
好嘛,这么漂亮有主见的女孩子给他老*走了。他楚万里想找着这样的媳妇儿都找不到呢。想想
些小脚女人,楚万里就觉着有些倒胃口。
在夜色中微微的,李璇的身影幽亮得象一场最美好地梦一样。
追回来,还是不追回来?
徐一凡拧着眉毛认真的在想。要是说他对李璇一点儿好感没有,那是昧着良心说话。第一次看到这个混血小美女。他就相当惊艳了。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孩子的味道的。
陈洛施和杜鹃,只是这个时代的两个小美女而已。除了容貌,其他都很传统。
他没带什么从人,在得知了李璇要离开的消息之后。百忙之中,悄悄地带着李星和楚万里跟在后面。几次想出面拦着她,都灰溜溜的又缩了回来。
说什么呢?追求她本来就是利益的结合。维护军律也一点儿没错。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挽留住她。难道跟她说,老子要的就是三妻四妾,美女多多益善。所以你不能走?
穿越前的种马梦想,到了现在几乎成了笑话儿。他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陪着这些小美女周旋!做不完的事情哦,天天几乎都是在刀锋上面跳舞!
他想来想去的时候儿,李璇已经上了船。在船头停也未停,就下了房舱。
徐一凡看着船上跳板收了起来,升帆转舵,划着两条水波,渐渐的离开了码头。可是他还是没想明白。唉,亏自己还带着楚万里这个属狐狸的来出主意。带着李星过来准备万一地时候打亲情牌,结果到底什么都没做。
自己这个样子,肯定让楚万里这个混帐家伙看笑话儿了。一路杀伐决断过来的,一个女人的事儿都这么拿不起放不下!
船渐渐离岸远去,船影越来越小。徐一凡轻轻哼了一声,灰溜溜的扭头:“走!回去!明儿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呢,到这里来浪费时间!”
跟在他身后的李星低声道:“大人。”
徐一凡心情奇劣,看李星都有些没好气儿的了:“什么事情?舍不得你妹子?”
李星低头道:“属下没有舍不得,属下也知道大人没错。大人都做得对,是阿璇太骄纵了…………只是阿璇让属下转交给大人一封信。说她离开了才能给大人。托大人的福。属下亲眼看着妹子上船离开了…………”
李星紧紧脸上的肌肉,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感情。他现在好歹也是军官了,他可不想离开!多少大事儿等着他去做呢!只是恭谨的平胸一个军礼,将口袋里面一封信翻了出来。
徐一凡哼了一声接过来,神色冷冷地:“多此一举!”
他总觉着自己偷偷跟过来有点丢面子,现在自己也是号令万夫的人了。居然还跟小男生一样。还憋着篡清大业呢…………丢人。
接过信来,就朝怀里想一揣了事。这个事儿,他不愿意再花半点儿心思了。看着他那个样子,一直偷偷的在他背后的楚万里突然道:“大人,等等!”
徐一凡一怔,就看见楚万里急奔向码头,摘了一盏挂在那里的马灯下来,又飞快的奔回来,举在徐一凡面前。
徐一凡冷冷地看着他,楚万里只是微笑。转头再看看李星。这小子动也不动,一句话不敢多说,却只是看着徐一凡。
到了最后,徐一凡只是冷哼一声,用力的抖开了信封:“楚万里,现在你小子会替我做主了啊!”
楚万里笑笑:“大人,这可是您带着属下来的。”
徐一凡语塞,没好气儿的就借着马灯的光芒看着那封信。早点看完,早点把这个没来由的烦心事儿丢到脑后!
马灯的幽幽黄光之下。每个字仿佛都是微微晃动一样。
“…………姓徐的,我走啦。
先。本来是想嫁给你的。
其次,你没做到你答应的事情。
最后,我本来以为,你会好好心疼我地。
做不到的事情,当初你在泗水就别答应…………这些日子,我还是挺开心的。”
徐一凡僵在那儿,四周鸦雀无声,只有风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听见
楚万里轻声道:“大人,我是帮您送过信的。当初大人给了我们承诺,我们才拼死追随。大人。您也给了李小姐承诺的啊…………既然是承诺,就要算数。”
徐一凡不动声色,缓缓将信封收了起来。转头冷冷的看着楚万里:“天真……我带着你们这帮天真地家伙上路,真是有得头痛的了…………你小子,偷看了我给她地信?”
楚万里一笑,头扭了开去。李星在旁边,脸憋得通红。
徐一凡猛的扯过缰绳,翻身上马。他地马术一向不错,这上马的姿势干脆利落已极。他马鞭一指李星:“你。去拿军棍过来,等会儿快马追上我!”李星一怔,然后神色恍然大悟,飞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徐一凡马鞭又一指楚万里,冷冷道:“以后,你少替老子做决定!就算要担负起任何责任,也是老子的事情。你只管为老子效死,跟着老子前进就是!明白没有?”
楚万里站得笔直。不动声色。徐一凡铁青着脸,给马**狠狠一鞭子。**健马长嘶一声,向着船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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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面的这点悲欢离合,在徐一凡刻意地轻车简从的隐瞒之下。就连他老太爷的戈什哈队长,仰四贝子都不知道。
这个京城宗室混混儿,给塞进赴朝钦差随员队伍里面。熟悉他的人都不以为然,都等着什么时候这位四爷受不了赶回来。
谁都没料到
这位四爷这次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不仅没溜,而且足足的坐借粮饷大使,对着朝鲜人作威作福去。反而真的加入了新军当中!
徐一凡对他可没什么客气的。虽然出乎意料的让他当了戈什哈队长。但是每天除了入卫徐一凡,随侍着他之外。其余操课,和新兵一样。白天随侍徐一凡没有时间练,晚上就加练。这小子也真有股狠劲儿,居然就这么撑了下来。
每天晚上,加练完了那些操课。他还要带队巡视帮办公署。徐一凡给他地命令:“戈什哈们每天晚上都是三班岗哨,每次换岗,不管你累成什么球样,都给我起来盯着换哨!哨位只要有一点问题,我也只是唯你是问!”
仰真是了狠了,徐一凡这么毫不客气的折磨他。他也居然顶得下来,每天忙完自己份内的事情,练完操课。瘫在行军床上,手指中间就夹着一支量好长短的香。到时候烫醒了,就咬着牙齿爬起来去查哨。
这辈子。仰天王老子的话都可以不听,连老佛爷他都敢不买账。当初他亲爹醇贤亲王还在世的时候让他归宗,他都能顶他一个跟头。但是就从来不敢违背他那个聪明姐姐的话儿。
这些天下来,戈什哈当中,原来不少人都对仰冷眼旁观。对他的宗室旗人身份不以为然,甚至暗暗排挤。但是看着这小子咬牙狠的劲儿,大家都忍不住还是有些佩服。几十个人的戈什哈卫队,他也渐渐能管着了。
今儿晚上,徐一凡不要他伺候。仰自个儿练了一个时辰地操课。老样子夹着香又倒头睡着。到了时候醒来。擦把脸就奔哨位而去。几个岗哨都盯着换了岗,正想回去的时候儿。就听见侧门那边有个岗位传来了响动的声音。
“你***。老子这么迟过来。是出来抓兔子的?耽误了爷的事儿,你吃罪得起么?”一听声音,仰脸色一动。这腔调再熟悉不过了,不是他们宗室子弟,还能有谁?这些家伙都在各地捞得肥丢丢地,朝鲜大姑娘睡着。这么晚了,怎么跑到帮办公署来了?
戈什哈们谁吃他们那一套,当即就呵斥了起来。旗人爷们儿岂是吃得了亏的,嗓门顿时就提了起来。院子里面骚动起来,各处的戈什哈都亮起了马灯灯笼,提着步枪就奔了过来。仰没好气儿的也奔过去,你四爷本来就睡得少,哪个王八蛋还来添乱?别人不敢抽你们,我老四还不敢?都是宗室,谁不知道对方吃几斤草料?
仰才奔过去,马灯已经在侧门明晃晃的了。就看见一个容长脸的旗人青年,摇着扇子指着岗上面儿的戈什哈破口大骂。那旗人青年后面还跟着两个护兵,马车远远的停着。也不敢上去拉架。那戈什哈横着枪,给那宗室子弟千祖宗万祖宗得骂得脸色铁青,却死活也不让他进来。
仰从后面走过去,冷不防的喝道:“那老六,你喝了多少黄汤?到钦差大臣这里来胡闹?要不要老子给你醒醒酒?“
那老六一看仰过来,眼睛一亮:“老四,找地就是他妈地你!老子本来想悄悄儿的,谁知道养的这些看门狗太没眼力价儿了,也不扫听扫听。我那六爷,进紫禁城有人敢拦着么?有人敢么?”
仰哼了一声,回头瞅瞅还黑沉沉的院落,有点儿怕吵醒了徐一凡:“甭在老子这儿开黄腔!回去睡你的朝鲜大姑娘去!大半夜的,跑来招魂?信不信爷揍你?”
这些宗室,仰也懒得招呼,打走完事儿。要是给徐一凡知道,不知道自个儿又得吃多少苦头!徐一凡憋着就是想折磨他来着。
那六急得跳脚:“老四,找你真有事儿!”
仰没好气的走过去。示意戈什哈们退下:“有屁就放!吵醒了徐大人,有你好看的!”
那六一扯仰,鬼鬼樂樂地就朝外面溜。仰也跟着他,心想你小子没正事儿,看四爷怎么修理你,正一肚子没好气儿呢。这些天吃地苦头,一点儿不剩,全便宜你小子了。
走出去几十步,就听见那六啧啧道:“老四,瞧瞧你现在这模样儿。黑得跟***乡下脑壳子一样了。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混,非要当什么兵,瞧瞧咱们爷,每天三个饱一个倒。要什么有什么…………”
那老六是老诚亲王地侄子,原来也算是和仰熟悉。大半夜里,还能闻到他头上致和坊的头油味道。再看看自己。果然是又黑又瘦,不过肌肉也渐渐的在身上出现了。不知道为什么,仰看着这些熟人,觉着总有些陌生。哼了一声:“到底什么事儿,你小子这么迟还跑过来?”
那六,戈什哈们都远远的瞧着,不敢过来。就看见那六神色一紧,压低了声音:“老四,都是自家朋友,我才给你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朝廷来了电谕。申饬徐一凡!袁世凯那家伙正在汉城准备呢,荣禄派他过来分徐一凡的权,而且迟早要让禁卫军归国!下面还有什么手段对付他,就不好说了!”
仰一震,讶异地现自己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竟然是替禁卫军的紧张。
***,跟着练两天兵,吃两天大锅饭,跟着淌了两天汗,就以为是自己家了?禁卫军回去了好。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吃这个苦头了!
但是话儿出口却是自然而然是另外一番模样:“那帮王八蛋,就会添乱!这消息可靠?”
那六龇牙一笑:“咱们宗室。别的不敢说,这消息灵通,天下第一。电谕才到汉城,那儿的随员就先快马来报了。荣禄和袁世凯撅撅**,咱们都知道,你是徐一凡身边人,转告他一声,想!”
仰头皮都紧了:“你们怎么这么担心徐大人?”
那六嗤的一笑:“还徐大人呢,老子管他是死是活?还不是他在这儿顶着,给咱们这些爷们儿找了个饭碗,都指望着靠这个回京城还亏空呢。汉城的哥们儿还想再多几个缺。徐一凡死了不要紧,不能断了弟兄们的财路!大家抬着混呗,话就如此,让徐一凡赶紧找找门路吧!得嘞,老四,我话带到了。赶紧回去还得抽两口,一路上爷吞了四个泡儿才算没撅过去!改天到爷地地头,给你找几个朝鲜黄花大闺女…………瞧瞧你,现在一副傻大头兵的模样儿!回见!”
说着那六就是一个长长的哈欠,眼看着烟瘾犯了,伸拳踢足的掉头就走。仰也没拦着,愣了一会儿,掉头就往回奔。
这消息,马上要告诉徐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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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这个夜里,平安道各处,还有别样的变故生着。
这实在是一个不安静的夜晚。
在平壤府附近一个叫做内源洞地村子里,突然响起了狗吠的声音。伴随着狗的叫声,就看见两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脚上身上,都是泥土地黑影,闪进了村子里面。
这些人到了村子当中一处半新不旧的宅子前面,轻轻的扣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响起朝语问话的声音:“谁啊?”
黑影也用流利的朝语回答:“全师派我们来的!”
屋子里面顿时安静了一下,接着就是微弱的火光亮起。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汉子披着衣服,举着蜡烛站在门口。有点紧张地看着外面的两个黑影。
当先地黑影,静静的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举着蜡烛的汉子一怔,居然冒出了一句日语:“武田君…………”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连蜡烛都打掉了在地上。当先那个黑影,正是曾经和日本汉城公使杉村会面过的天佑侠团干将,武田范之!
被打地人忙不迭的鞠躬,摸黑将他们引进了屋内。
屋子里面地陈设,也是半新不旧,谈不上富贵。倒也不算赤贫。主人打着了火,点燃了油灯。又生火煮起铜壶的水,直到水开。才斟出三杯茶出来。三个人面对面,笔直的跪坐着。
武田范之冷冷道:“琵琶湖一别,也已经十年了。西南战争之后,我们也都零散了许久。当初私学校的征韩志士们,现在大家都还在努力奔走着。一向可好?生驹君?”
虽然他说的都是日本的事情,但是语言,却全然都是韩语。
被称为生驹君的主人默默点头,却并不说话。
“头山先生的信。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吧?清国奴在平安道的作为,也已经天怒人怨了吧?你作为平安道东学党徒的联络之一,应该知道,这里已经是一堆*!”
这位姓生驹地朝鲜主人,看来就是日本潜伏在朝鲜的间谍之一。在过去的十来年当中,日本武士们为了他们的大陆梦想。在处心积虑的安排下。在中国和朝鲜,不知道潜伏了多少这样的长期间谍!
关东马匪当中,不少闯出名号地大架杆子,其实都是日本人!而这位生驹,明显就是已经在朝鲜潜伏很久,并且成为朝鲜民间结社组织,拥有很大影响力的东学道的平安道的联络人!
生驹谨慎的选择措辞,但是激愤之情,仍然溢于言表。
“清国奴在平壤实在太嚣张了!他们委派的作催粮饷的使,不绝于途。朝鲜官府本来征敛就已经极重。而清国奴又将这些征敛,增加了一倍!特别是正值夏季田地浇水季节,各用水,本来都是免费。清国奴居然派枪兵守住放水口,要收水钱!朝鲜民间,民怨沸腾到了极处。头山先生如果希望在朝鲜北部制造变乱,那么正是最好的机会!”
武田范之不动声色的点头,淡淡道:“借用东学道的名义,可不可以成事?”
生驹重重点头:“一夫倡乱。当有万夫景从!”
可惜这些日本人,想说什么有力地话儿。还是要借用中国的成语。
看着武田范之微微点头,生驹又开始有些为难:“……可是清国奴在平壤,还是有几千士兵啊,正在训练。就算暴乱起来,还是会被很快平定,那些朝鲜百姓…………”
武田范之猛的坐直了身子:“生驹君,你不要忘记你是日本人!而我们就算为此献出生命,也是值得的!朝鲜北部,只要乱起,我们在汉城还有动作……到时候国内…………”
他猛然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僵着脸闭住了嘴。
生驹也不敢多问,室内一时沉默了下来。最后武田范之才冷冷的,决断一般的道:“武器我们很快会运过来,只要一有机会,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在朝鲜北部制造暴乱!这是我们天佑侠团的使命!”
语毕,他重重一拳敲在地板上。三杯滚热的茶水一下被震倒,溅在了他的手上。而武田范之,却似乎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