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仙源之地当中,响起了震天般的怒吼。
但是愤怒过后,妖魔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等下!
刚才规则具现的东西是两个,一个铁疙瘩,一条妖龙,他们肯定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躲在此处!”
“快找!快找!老子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
“嘶——”
杨桉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洞穴之中醒来。
弓娘静静的靠着墙竖立着,在给他望风。
幸好这段时间没有妖魔和其他人靠近这里,目前是安全的。
杨桉活动了一下浑身的筋骨,咔咔作响,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哪哪都奇痛无比。
他就像是在油锅里被炸了一遍,又被敲碎了全身已经变得酥脆的骨头。
没想到利用容器之躯自杀回到本体之后还会有这番痛苦。
不过相比起被他人所杀回不到自己的本体,痛苦也就痛苦吧,并非无法忍受。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缓了口气,恢复了过来。
索性此次冒险进入仙源之地的收获是巨大的,不仅见识到了仙源之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还把其中的禁器碎片拿到了手。
而且这还是一枚中品禁器碎片!
在他晋升殭神之前,就掌握了两枚中品禁器碎片,这是一个好兆头。
禁器碎片都安静的放在肉埋符中,杨桉并未取出,以防被他人察觉到禁器碎片的气息。
把弓娘重新套回身上。
“小比崽子,你接下来要去哪?”
弓娘好奇的问道。
“回大德寺。”
杨桉早就已经有了考量。
四佛州的妖魔之事交给庆心就好了,他想要做的事已经做完,地仚法碑复苏,瞒过了坊主,并且还得到了意外收获。
此次他也是尽了很大的力,一箭毁了妖魔的老巢,只不过这件事不能说,还得找个逃出来的由头。
之所以不去找庆心,也是担心之前在那妖魔幻象之中看到的事发生,不如提前一步先回大德寺,恶人先告……呸!是掌握主动权。
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遇到什么猜疑都好解释,不至于如那幻象中所见,庆心会对他动手。
……
四月初七,杨桉回到了万佛州大德寺。
他刚要进入大德寺的时候,被拦了下来,一群僧人严阵以待的将他围了起来,然后送到了万佛殿。
大德寺内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平日里都是谨言慎行的这些僧人们,此刻脸上都洋溢着满面春风的笑容。
万佛殿内,海殊菩萨已经在等候。
杨桉被送入万佛殿后,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喜极而泣:
“菩萨——”
该来的还是会来,迎接他的就是一大事因缘。
大德寺内的众人对于一大事因缘十分信任,因为这是可以分辨真假的一种强力手段,能开显世间一切真实相。
殊不知杨桉完全不惧怕此物,心中早有准备。
“庆心说你被妖魔掳走了。”
海殊菩萨面对此刻尚且还在怀疑之中的杨桉,并无往日的慈眉善目,在这寂静无比的万佛殿内,香火充盈,万佛瞩目之下,他将压力拉满。
“元忌确实是被妖魔掳走,但妖魔被庆心禅师所伤,因此并未来得及对元忌下手,只将元忌丢入了血海山中。”
杨桉知道海殊想问的是什么,在回来的路上都已经把所有由头全部想好,对答如流,没有任何的迟疑。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元忌不知为何,血海山中大量妖魔倾巢而出,内部空虚,元忌正好这段时间颇有领悟,正值突破,便以肉殐的修为强行逃了出来。”
一大事因缘没有任何的反应,海殊菩萨见此点了点头。
杨桉不知道为什么妖魔会倾巢而出,他知道。
出动的妖魔都是为了寻找仙源之地而去,几个大妖魔更是进入了仙源之地,妖魔老巢故而空虚。
没了殭神妖魔的威胁,以杨桉突破肉殐的修为,再有玉伽金刚身此等顶级炼体法,逃出来不是一件难事。
“那伱为何不去找庆心,反而先回了尚善之地?”
“元忌对四佛州一无所知,不知禅师去向,只得寻山问路,不敢懈怠直抵尚善之地。”
“没想到元忌竟有此番收获,危机之下而精进,真乃福缘无双也。”
海殊菩萨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与慈祥,将一大事因缘收了回去,杨桉的回答没有任何破绽,他已验明正身,过关了。
与此同时,杨桉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有这个佛子的身份打掩护就是好,再如何进展神速也是正常,不然也愧对真佛转世之身。
很快,海殊菩萨唤来了一个禅师,名为庆宗。
“安排下去,此次佛子元忌诛魔有功,与禅师庆心里应外合,覆灭四佛州血海山魔窟,诛魔万数,圆满而归,大功一件!”
“……”
处于堂下,杨桉没有言语,但是心中赞叹。
好好好,不愧是菩萨,不愧是出家人,这一手真是玩得花,令人意想不到。
他还纳闷为什么海殊没问他关于血海山被覆灭之事。
这件事按理来说海殊应该得到了消息,他可是把整个妖魔老巢都一箭灭了,不可能在四佛州的庆心会发现不了,甚至杨桉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敢情这家伙把这个功劳揽在了大德寺的头上,顺便还给他这个真正毁了妖魔老巢的人分润了一部分功劳。
也对。
堂堂大德寺的佛子,被妖魔掳走送去了妖魔的老巢,这件事传出去对于大德寺的名声来说并不好听。
但若是佛子将计就计,以身涉险进入妖魔老巢,配合禅师来个里应外合,直捣黄龙,歼灭妖魔,大获全胜。
整件事听起来完全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人家是菩萨呢,这老家伙一看那光秃秃的脑门,果然是充满了智慧。
庆宗禅师得了法旨,很快又离开了万佛殿,海殊重新看向杨桉。
“你此次前往四佛州,论功行赏,法号也是时候该换一换。”
杨桉没有言语,法号这种事,就算是要换,那也不是他自己说换就换,得海殊老和尚做主才能更换。
这对于僧人来说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
“既然修为已经达到了肉殐,此后你的法号便叫做德忌。”
“德忌多谢菩萨!”
虽然他是佛子,但元字辈的法号在大德寺之中只是普通的僧众法号,而德字辈法号却是住持法号。
他拥有这个字辈的法号,也就代表着他能够掌握真正的实权,至少也能坐镇一城琉璃塔,守护一城之地。
还行,德忌比元忌好听点,杨桉欣然接受,虽然听起来有点像肯德基,但这个世界谁能想到肯德基。
“德忌可去大观洞禅换取修行的资源,修行切莫懈怠。”
“是。”
杨桉起身告退,准备离开万佛殿,他确实需要玉伽金刚身第二个肉身变化及淬炼的材料,以此来推导赤轮无限身的第二层。
但就在即将离开万佛殿,厚重的铜门还未打开之时,海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今日初七,再过几日到了四月十五是我大德尚善之地的欢龛会,有什么想做的便不要再顾忌,尽情释放你心中的魔障吧。”
欢龛会?
杨桉发现自己怎么听不懂这个老和尚在说什么。
算了,等离开后找个人问问。
他恭敬的点头,告退离开了万佛殿。
明心禅院,禅房内广安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杨桉的出现,喜不自胜。
“佛子殿下,数日前从四佛州传来消息,说佛子殿下已经被妖魔所害,没想到佛子殿下竟然是特意打入妖魔巢穴,里应外合,毙其功于一役!
佛子殿下卧薪尝胆,真乃神人也!”
“……”
杨桉觉得自己当初选他作为自己的侍僧,这个选择是没错的。
这话说得,爱听!
笑着摆了摆手,杨桉问起了关于欢龛会的事。
大德寺内经常举行各种各样的佛会法会,隔三差五就是一次,但是能由海殊老和尚亲自交代他的必定不简单。
一说起这个,广安的脸色便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兴奋和期待,肉眼可见。
“佛子殿下有所不知道,欢龛会是我大德寺每三年一次的大日子,每到这一天之时,我等所有大德寺的僧众,便可在这一天释放心中压抑已久的魔障,无所顾忌,百无禁忌!”
杨桉细细的琢磨了一下广安所说的话,但还是有点不相信。
“你是说,在这一天内,做什么都可以?”
广安兴奋的点了点头。
“做什么都可以!”
“杀人放火?”
“可以!”广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嗜血之色。
“强抢民女?”
“可以!”广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
“把寺庙拆了?”
“可以!”广安的身体开始有些兴奋的颤抖起来。
“杀禅师菩萨?”
“可……额!”广安差点一口应下,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浑身一颤。
“佛子殿下,这……一般也没人能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况且……”
广安欲言又止,他的意思很明显,就算你是佛子,你也杀不了菩萨啊。
那菩萨要是谁都能杀,还能叫菩萨嘛?
当然,要是那一天真有人想不开去找菩萨,也没人会拦着。
毕竟菩萨也是欢龛会的参与者。
杨桉缓缓的点了点头,难怪回到大德寺内,感受到大德寺内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原来这些家伙都在等着四月十五到来,尽情释放。
但是杨桉转念一想,这也不对啊。
他看向广安。
“若是做什么都行,你还兴奋个什么劲?难道就不怕菩萨禅师们上头,把所有人都杀了?”
广安顿时嘿嘿一笑。
“佛子殿下且听广安到来,虽然说是百无禁忌,但是欢龛会也有三条禁令。”
“速速道来!”
杨桉真想给这个家伙一巴掌,这也卖关子。
“禁令一:任何人不得在尚善之地对向下的弱小者主动出手。”
“意思是说只有下层的人主动挑衅上位者,上位者才能出手?而且只要出了大德寺,这条禁令便不作数?”
“是极。”
“禁令二:任何人不得动用规则之力。”
这条杨桉明白,规则之力是大杀器,下位者要是对上位者出手,比如肉殐跑去找殭神动手,规则之力一出,那就是自寻死路。
“禁令三: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尊佛龛,若是佛龛燃起香火,就必须收手,不得再继续发泄魔障。”
难怪会叫欢龛会,杨桉终于明了。
但他转念一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尊佛龛……欢龛会……莫非欢龛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佛龛收集某种东西?
这个问题杨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问广安。
这件事或许属于上层的秘密,广安只是一个伽弥,不一定知道。
届时欢龛会到来,他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特殊能力鉴定一下。
与此同时,对于这个欢龛会,杨桉也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他原本是打算将此次前往四佛州得到的贡献,拿去大观洞禅换取修行玉伽金刚身的材料,他现在很需要这些材料来完成玉伽金刚身与赤轮无限身的进阶。
可现在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欢龛会都来了,又何必消耗辛辛苦苦得到的贡献,何不妨静待几日,在欢龛会时直接动手明抢。
他就不信,在那个时候,这些大德寺的秃驴没人不会打修行资源的主意。
没了什么吩咐,广安便退下,禅房里剩杨桉一人。
话又说回来,欢龛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金缕阁那边知不知晓?
若是金缕阁知晓此事的话,应当会主动联系他趁此机会做点什么事才对,不该什么消息都没有。
很快时间就过去了四日。
这一日,庆心回来了。
就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庆心回来之时,整个大德寺不少人都在为此庆贺。
一个州域的妖魔暴动,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但庆心硬是凭借此次机会,将妖魔几乎全灭。
经由他自己口述,共歼灭六大殭神大妖魔,其余妖魔无数,还将血海山妖魔老巢摧毁,彻底剿灭四佛州九成以上的妖魔。
如此战绩,当得上是居功至伟!
这几乎让他将来晋升菩萨之位,得来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而庆心在回到大德寺面见了海殊菩萨之后,便是直奔明心禅院,前来拜会杨桉。
“是庆心失策,以致佛子身处险境,庆心心中愧疚,特以此物弥补心意,还望佛子原宥海涵。”
听到庆心的话,杨桉就知道老和尚是来送东西的,这岂有不收之理。
你不仅以我为诱饵结果让我被妖魔掳走,还在幻象之中想要对我出手,后又在仙源之地当中再次出手。
你罪过可大啦!
杨桉心中腹诽。
不过要不是庆心这般做的话,他也没机会脱离庆心的视线,将自己想要做的事完成。
可以说一饮一啄,皆为定数。
当然,明面上杨桉还是给了庆心好脸色,顺从着将庆心递来的东西收下。
庆心送来的东西是一件法器,由无数的妖魔牙齿制作而成。
妖魔的牙齿也是污秽之物,杨桉接过手中立刻就闻到一股恶臭,好似无数的妖魔同时对他张开了臭嘴。
但是出现在杨桉眼前的信息框却是告诉他,这东西是一件不俗的法器。
这件法器名为“魔牙之链”,是一件功能型控制类的法器。
只要输入法力就能将人控住,魔牙之上来自妖魔的秽物便会转移到被控制者的体内,令被控制者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要不说还是这帮秃驴玩得花,竟然连链子都出来了。
使用这件法器的代价是,一旦使用者的身上出现任何的伤口,在用出这件法器之后,有一半的几率会让其上的秽物反噬自身。
东西是好东西,杨桉顺手将其上的代价净化后便收了。
他现在也是秃驴,入乡随俗嘛,玩得花点没什么。
“多谢禅师好意,此番也是德忌大意,拖累了禅师,还望禅师不要过意不去。”
二人互相恭维了一番,体现了一下大德寺内的友爱和谐美好氛围,宾主尽欢。
庆心随后又说起了欢龛会的事。
眼看欢龛会在即,他也正是因为此事,故而尽早的返回了大德寺。
“欢龛之期即将到来,佛子殿下可有什么想做之事?”
庆心问道。
但杨桉对这个家伙已经有了堤防,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德忌入寺尚迟,心中倒是无多少魔障,也只是参与一番,与众同乐而已。”
“有一件事佛子或许不知,欢龛会之时所得佛龛亦分品阶,从一至九,三品之下为灵龛,六品之下为禅龛,九品之下为圣龛。
若是佛子届时能拿到一尊三品之上的佛龛,将其香火点燃,是能得到不少益处的。”
“还有这事?”
杨桉有些惊讶,果然这种层面的事就不是身为伽弥的广安能够知晓的,要是庆心不说的话,在欢龛会到来之前,他也不会知道此事。
“佛龛如何得到?难道不是直接分配吗?”
“要得到何等品阶的佛龛,是依照每个人心中的魔障而来,心中魔障越盛,越能得到品阶越高的佛龛。”
庆心解释道。
“看来德忌此次最多也就只能拿到低品阶的灵龛……
话说禅师,欢龛会上可曾出现过无法得到佛龛的情况?”
“这……倒是未曾出现过,我等都是佛门修行之人,佛法之下必然积累魔障,最差也是个一品的灵龛。”
庆心摇了摇头。
杨桉微微叹了口气,他刚才可是摆出了与世无争的姿态,主打一个随缘,不争,重在参与。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又不是真的想做秃驴,哪能和这些秃驴一样积累什么魔障。
再加上自己一直以来,都从未被污染过,想来这魔障是没有的,也不知是否能够挤点出来,拿个最低品阶的灵龛?
要是连一品的灵龛都拿不到,堂堂佛子,岂不是太过丢脸?
更多的话杨桉也没继续问庆心,二人随意的言谈了几句,庆心便要告辞离去。
“佛子切记,求龛之期是在欢龛会的前一日,此外,欢龛会之时务必保管好手中的佛龛,莫要让他人夺去。”
在临走之前,庆心留下了一句告诫,略有深意。
这老秃驴,又卖关子,你怎么不等圆寂了再说这事?
时间平静的过了一日,来到了四月十二,距离欢龛会就只剩三天。
这一日的深夜,杨桉和往常一样在坚持不懈的修行九力惊龙和天晷身,在暂时无法修行的这段时间里,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经过长时间的积累,九力惊龙与天晷身已经积攒到了一个很夸张的程度。
杨桉也不知晓若是现在将天晷之光与九力惊龙释放出来,会达到怎样一个惊人的效果,想必十分不俗。
就是身处仙源之地的危机之时,杨桉也未曾动用过,因为舍不得。
天晷之光倒也罢了,九力惊龙可是一次性消耗品,用了就得重新积攒,除非是真正的到了紧要的关头,不然杨桉并不打算动用。
而就在他正砰砰对着自己饱以老拳之时,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徒儿!”
杨桉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于这个声音的到来并不意外。
是專愚老人的声音!
欢龛会在即,杨桉就知道这般大事,金缕阁不可能不知晓,專愚老人主动联系他,肯定是为了欢龛会。
事实也确实和杨桉料想的没错,專愚老人一开口就问起了欢龛会。
而此时杨桉在專愚老人的认知之中,还是一个地位低下的普通僧众。
“你可曾知晓大德寺四月十五欢龛会之事?”
“回禀师尊,弟子倒是得到了一些传言,已经知晓部分消息。”
“好好好,此次可是难得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出手,你蛰伏这些时日,想必早已饥渴难耐,也是该你展现身手之时了,为师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不!我不想!
杨桉沉默不言,没有接话。
沉默,是一种无声的抗争。
但身为金缕阁的卧底,他还能说什么呢?
“对了,在说任务之前,为师还想问你一件事。”
“师尊请讲。”
“为师听闻,你已晋升伽弥,还成了大德寺新任佛子身边的侍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