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占据了一方天地的金黄色树冠,因着他站在那里,树身也仿佛盈满了金色的光点。
清风拂过,姜栩栩的脚步下意识朝他迈出。
然而脚下刚刚有所动作,就感觉周围数道气息透着威压朝她压来。
“什么人擅闯结界?”
属于老者浑厚的嗓音传入耳中。
姜栩栩定睛看去,才发现属于褚北鹤的那抹金光覆盖的身影左右,还站着好几道身影。
许是金光的存在太过耀目,她下意识忽视了周围的人。
仔细一看,却发现除了几位相对陌生的老者之外,还有两个熟人。
一个离听,安全局负责人。
一个闻九,妖管局负责人。
剩下的老者,虽然不认识,但也大概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姜栩栩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到了某种重要的会面。
眼见刚才厉声开口的老者就要动手,闻人九枵和离听同时站了出来,
“她是我妖管局的人。”
“她是我安全局的人。”
两人同时开口,看向对方,眼神里多少带了些挑衅。
老者闻声拧眉,还要开口,就听立于正中的那人缓缓出声,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肃淡的语调,只道,
“银杏主冠已经无碍,剩下的事我已知晓,你们可以离开了。”
闻言,刚刚还有些针锋相对的离听和闻人九枵同时看向他,同声颔首,
“好。”
这两人都表了态,剩余的老者也没再多话,同样朝着褚北鹤的方向恭敬地颔首,随后转身离开。
几人朝着各自的方向分别走远,明明四周是一片广袤的地域,偏偏他们的身影却很快消失不见。
姜栩栩知道这应该是脱离结界的缘故,但她此时却无暇顾及。
她的视线紧紧盯着前方的那道笼罩在一片金色天地中身影。
她看着他抬腿朝她缓缓走来。
不知怎么的,她忘了动弹。
就那样看着他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直到,终于停在她一米之外。
金光散去刺目的璀璨,她勉强看清了他的样子。
依旧和之前一样,但那双笼在金光下黑沉的眸子,看向她时,却隐隐有些陌生。
她眼眸微颤,心底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似是为了压下那股异样的陌生感,她张口唤他,声音却带了些哑,
“褚北鹤……”
褚北鹤看向她,黑眸沉沉落在她的脸上,许久,他道,
“我知道你。”
他说,
“我的记忆里,有你。”
准确来说,在他从沉睡中苏醒之前的梦境里,都是她。
他记得,她叫姜栩栩。
是“他”的,未婚妻。
姜栩栩看着他,陌生的麻痹感自胸口处蔓延,连带着她看向他时眼底的光一寸寸暗下。
只一瞬,她便肯定了自己之前的不安感来自何处。
“你不是他。”
她声音冰冷,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失望。
褚北鹤仿佛被她的情绪牵动,黑眸微动,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我是他,但不完全是你所认知的那个褚北鹤。”
他看着她,说,
“你也可以把我当做另一个陌生人。”
姜栩栩紧紧盯着他,问,“什么意思?”
褚北鹤却没有要跟她剖析的打算,而是忽然朝她伸出手。
就像曾经无数次,他朝她伸出手要牵她时一样。
姜栩栩眼眸轻颤,下意识想要动作,就见他手指着她右肩处,
“那只小东西,应该是我的。”
姜栩栩仔细一看,发现他指的是金小栩。
明明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莫名的,叫姜栩栩有些不舒服。
她下意识伸手,按住了正准备往褚北鹤那边跳的金小栩,看着眼前的人,却道,
“它叫金小栩。”
褚北鹤挑眉,似是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姜栩栩又指着另一边的金小鹤道,“它叫金小鹤,它们本身是一对纸人。”
褚北鹤眸色依旧,“所以?”
“所以,它们都是我的。”
姜栩栩说,
“如果你只是单纯拥有一点关于它的记忆,却不知道它对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意义,那它就不属于你。”
她说着,仿佛赌气一般不再看他,带着金小栩金小鹤转身就走。
褚北鹤拧眉,看着她的背影,胸口隐隐有股陌生的牵引感。
那股感觉牵引着,像是想要将眼前的人留下。
他知道那是残留在他记忆中对于她的情感。
因为见到了真实存在的她,原本多出来的那段陌生的记忆,隐隐有了一分实感。
褚北鹤就那样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穿透结界,消失在了眼前。
黑眸微动,他眼底透出一分诧然。
“主脉的结界,竟然对她没有作用……”
*
那头,姜栩栩在身体自动穿透结界后终于缓缓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等了许久才重新见到的人。
可见到的一瞬间,却让她失望了。
她看得出面前的人就是褚北鹤。
就像他说的,他确实是他,但又不止是他。
他说他记得她,可他眼里看不到半分曾经看她的色彩。
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他。
她不接受这样的他!
心底有各种疑问想要寻求答案,但她知道现在的褚北鹤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与其留在那里对着他黯然神伤,她更想找到那个能给她答案的人。
而眼前的离听,就是那个人。
姜栩栩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离听,显然在他离开后,他就一直等在了这里。
姜栩栩和离听见面的次数细算下来也就那一次。
但从她知晓褚北鹤的真实身份后,她便十分肯定,离听从一开始,在她这里所扮演的角色。
他从一开始就知晓关于褚北鹤的一切。
所以他配合褚北鹤向她隐瞒并遮掩一切。
只是她不明白,当初褚北鹤为什么要隐瞒一切?
这是不是跟褚北鹤现在的状态有关?
姜栩栩想,她要的答案,只有离听能给她。
离听倒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离开,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褚北鹤当初交代他的事情是早有预料。
他朝她无奈地摆了摆手,仿佛破罐子破摔,
“如你所见,我不是安全局真正的老大。”
他说,
“真正创办安全局和妖管局的,是你刚刚见过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