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护卫首领,蒋义身上的担子是最重的一个。
侍从官们从各个角度来帮助张瀚,比如李贵侧重军事和地图方面的事宜,吴齐则是军令军政,还有人侧重财税,有人是军需,也有军法方面的侍从官。
侍从官们不需要对保护张瀚投入太多的精力,当然他们也是张瀚身边最亲近的人,真的有警时他们也会是一道保护的屏障。
外围则是精心挑选的特勤护卫们,人数在六百人左右,这是几近一个满营的编制,也几乎涵盖了和记所有的兵种,龙骑兵,猎骑兵,枪骑兵,还有装配了厚实护板的战车,以及小型的火炮随行。
这样一支护卫部队,士兵都是从前方部队中挑选出来的强悍战士,他们对能到张瀚身边服役一段时间也感觉是无上的光荣。
军官则是很少变动,都是服役多年,底细清白,家人都在和记控制区生活着。
有这样一支部队保护,哪怕是在蒙古部落中来回穿行,张瀚的安全也没有多少人会担心。哪怕是有人能瞒过军情司的侦察突然集结了过万大军围攻,想困住这样一支军队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况且张瀚沿途行进的路线都有辎兵和火路墩的保护,就算真有过万大军前来,能不能在和记援兵赶至之前啃下某个重兵守卫的火路墩,答案当然不言自明。
蒋义不太担心真有敌兵来袭,但护卫是他的责任,每个细节都要考虑的相当周到。
看到有大股骑兵从南城一带过来时,不论如何,蒋义还是松了口气。
南北之间的千里奔波,还有从青城一路过来的三千多里路程,对蒋义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煎熬。
每天晚上都要在所有人入睡之后,带着轮值人员在营地哨探,并且要在天亮前最早起身,等着前方哨探人员的回报。
四野寂寂,几十里不见人烟时是压力最大的时候,那个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突然有大股的伏击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还好,谢天谢地,重新平安回到却图南城,再和守备部队接上头,回程时驻军会送一段路程,然后就是按来时的路线返回,辎兵车队已经跟上,沿途修筑墩堡和补给维修点,最少回程的时候不会十几天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前来迎接的果然是马武,还有张世雄,徐震和林南星等军官。
却图南城的兵力得到了相当的加强,两个完整的猎骑兵营,一个龙骑兵团,一个炮营,加上十几个大队的辎兵部队,驻军和军司人员接近三万人左右。
这么多的驻军当然不可能长期维持,辎兵已经被调配到别处了,应该说会有十个大队的辎兵沿着却图南城到青城一带的线路进行修筑和运输工作,如果两三年内军司的财政状况允许的话,按张瀚雄心勃勃的计划,可能会在青城到却图南城这条线路修一条贯通的简易路,可以更方便快捷的通行马车,这样就算真正把这一大片区域给锁死了。
正常来说,驻军应该在五千人左右,或是三千人,这个数字可以使辎兵补充军需物资不是那么困难,耗费太大,现在的繁荣景像注定在数年乃至十几年内都是暂时现象,在和记有能力向西域扩张,打击和硕特部和准部,消灭藏巴汗之前,这个城市注定只是一个前哨城市,小规模的骑兵战不可避免,这里将会是龙骑兵们的天堂。
“见过大人。”穿着胸甲的马武跳下马来,行动并没有一点儿笨拙的迹象。
还是三年前那个在小黑河堡出击俘虏俄木布洪的青年军官的形象,只是几年时光匆匆而过,虽然岁月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他却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级军官了。
在马武身后一票军官都一起下马,有披着大红色猎骑兵披风的张世雄,还有几个猎骑兵的高级军官,有林南星和徐震等南城龙骑兵团的高级军官,也有炮兵营的指挥官,另外有一些军令司和军政司派在南城的官吏,他们也跟着将领们一起出迎。
张瀚向所有人点头致意,算是回应他们的敬礼。
“蒙古人员都来齐了吗?”张瀚问马武。
“提前了一个月通知。”马武道:“和硕特部的人都到了,别的小部落的人也都来齐了。扎萨克图汗也来了。”
“哦,他也来了。”张瀚笑笑,说道:“他倒是识趣的很。”
“上回的事吓着他了。”马武也是微笑起来。
多尔济的事流传很广,是军情司的人做的暗杀,其实也就等于是明着处刑,谁都知道是和记的军情人员做的,但既然不是明正典刑,也是给漠北三汗留了面子,扎萨克图汗的行为算是投桃报李,当然也可以理解是惊弓之鸟的自保举动。
“有个意外。”马武对张瀚汇报道:“套部火落赤和鄂尔多斯济农喀鳞臣都派了台吉过来,说是要参与这一次的盟会。”
张瀚沉吟道:“怕是来者并无好意吧?”
马武微笑道:“是的,他们带了两千多人前来,这倒无所谓,不过蒙古包一扎下,就是到处联络各部落的人,忙的很。我们也不管他们,由得他们串连。这一串果然还是串出事来了,各部台吉请求这一次的会见改为正式的盟会,各部在内与我们和记签订盟友,彼此成为盟好,互不侵犯。”
“不是臣服吗?”
马武摇头道:“不是,这些人口气不强硬,算是软求,但只想盟好,不愿臣服。”
张世雄这时插话道:“他们还想请大人倒他们那边去会盟,说是按蒙古的习惯先召开大会,大摆宴席,然后大家刑白马,杀牛祭祀上天,按蒙古规矩结为盟好。”
这和漠北三汗的态度和做法是完全不同的,蒙古三汗那边是对和记进行了九白之贡,正经的臣服的礼节,当然是唯和记马首是瞻。
在西蒙古这边,反而是这些小部落似乎有着强烈的自信,居然是要按蒙古规矩行盟好之记,而不是九白之贡的臣服之礼。
“这后头怕是有和硕特部替他们撑腰。”张瀚微笑道:“和硕特部的实力不在漠北三部之下,又有其余的卫拉特三部声气相连,身后未必没有俄罗斯人在捣鬼,他们当然不会臣服。不过鼓动别的小部落,又有套部和鄂尔多斯部在其中掺合,反而是使事情相当的复杂化了。”
张瀚看向马武和张世雄,说道:“你们怎么看?”
两个军头对视一眼,马武说道:“以军事上来说我们有信心和决心打败眼前所有之敌,并且能打败和硕特部。但其部东西近三千里,想打败他们不难,想要彻底消灭却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了。”
“回复他们,没有什么蒙古规矩,到了和记的地头就只有和记的规矩,我到南城停留一天,愿意来见的就来见,不愿意的就可以回去。嗯,具体的回复,等我到了城里再做具体的安排吧。”
短短时间,张瀚已经有所决断,也是令身边所有人感觉振奋。
不管多少难题和难解的麻烦,只要张瀚这个主心骨有所决断,所有人就会觉得心安,并且感觉张瀚的所有决断都是对的。
这是一种长久以来在张瀚麾下一再获得胜利之后的信任感,不管何时何事,只要张瀚做出决断,众人就无不感觉心安,并且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大陈仪卫。”张瀚对众人令道:“着却图汗过来引道,我们进却图南城。”
一个团的龙骑兵穿着胸甲赶了过来,在却图南城四周是猎骑兵们在巡哨警卫。
在四周绵延十几里的蒙古包里的人们已经知道了消息,或是听到了动静,无数台吉,鄂托克千户们,他们麾下的将领们,普通的蒙古甲兵们,部落里的元老和普通的牧人们都从自己的驻地之中涌了出来。
在这些蒙古人眼里出现了大片的胸甲骑兵向前涌动的景像,这相当壮观,尽管他们其中有不少人看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看的时候都是津津有味,令他们感觉有一种力量与野性结合在一起的美感。
是的,蒙古人崇拜强权,喜欢暴力,这个民族中当然也有和平的人,但更多的人崇尚铁与血是其基因里天生的东西,哪怕强权和暴力不属于他们本族,也能叫他们生起崇拜和认同感出来。
大量的胸甲和扎甲骑兵当中,人们都在瞩目寻找着张瀚。
张瀚的名字在蒙古人中已经成为一个传奇。
毕竟到现在为止,张瀚在草原上没有败过一次,不管是会战还是小规模的骑兵战,或是守备城堡的战事,一场也没有输过。
仗打的漂亮,打下来的地盘也是从土默特到喀喇沁,再北上漠北三部,虽然人们都感觉漠北三部的骨头太软,轻易就投降,但张瀚和他的部下有这样的实力还是受到认可的。
现在草原已经成了几股大势力的天下,很多小部落已经消失了或是丧失了自主权。
林丹汗,女真人,张瀚,还有套部和鄂尔多斯,就是这几个势力把整个草原瓜分了,卫拉特人的地盘已经不光是在漠北草原,或者说漠北草原只容纳了卫拉特人的一小部分地盘,所以可以不计算在内。
张瀚已经成为最大最强的一股,足以令所有人敬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