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马队缓步向前,无数面旌旗迎风飘汤着,银光灿然,如果张瀚在这里一定会感觉无比的激动,再漂亮的战争电影也无法表现出眼前场面的万一。这是真实的战争,军阵复杂而庞大,而所有的骑队都保持着相当完好的队列,在旗帜的指挥下,用鼓号保持着距离和彼此的队列完整,两个龙骑兵团,一个猎骑兵团,两个枪骑兵团,一个炮兵团,六个加辎兵已经超过了四万人,这是一支庞大的军事武装力量,在这个时代绝对已经站在了军事学的巅峰,可能在此时它受困于草原一隅之地,并且有着女真八旗这样的强敌,但在未来,它的声名必将远播,并且成为后世多少军事学家和历史学家研究的对象。
可能哪怕是几百年后,很多最优秀的军事学家都搞不明白,张瀚是怎么把这么一支超越时代的强军给建立起来的。
很多学者研究方向是在台湾,因为和记早早的在台湾开辟基业,所以很多人认为和记早期类似西班牙方阵的军阵是来自于台湾的中西文明的交流,可是又有很多人研究得出结论,和记的商团军早在台湾建立基业之前就已经有了最早的雏形。
包括对火器的运用,商团军最少超过这个时代百年,这令得很多后来的研究者为之困惑不解。
每个前阵将士在回首顾盼之后都凭添信心,从身后的庞大而昂贵的军阵来看,这仍然会是一次一边倒式的摧枯拉朽的商团军式的胜利。
“缓步前行,掩护猎骑兵前哨后退。”
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上涌现出更多的察哈尔人,大量的牧民在号角声中发出怪叫,应该是一种替自己壮胆的举措,相比于商团军的军容,他们除了人多马多之外,实在谈不上有任何的优势。
蒙古人一样有纛旗,只是指挥相当的混乱,除了本部的不到万人的甲兵有层层的将领指挥外,大半的骑兵和牧民都归于各部的台吉分而治之,蒙古兴起之初也是把各部落统合到了一起,铁木真不仅是杰出的统帅也是一个相当优秀的政治家,在各个部落彼此仇杀相攻的基础上把所有的草原部落硬生生的捏成了一个整体,所采用的军事体系简洁明了,选用的统帅具有相当的才能,甚至儿孙们也是相当出色,论起军事才能,兴起时的蒙古人吊打金人,当然也包括后金。
此时的察哈尔人已经彻底完了,和所有的蒙古人一样,他们退化的厉害,政治体系混乱,所有的高位者军事和政治才能都远远不足,威望不够,林丹汗一直说南朝只有一个皇帝,他这个大汗却受到种种掣肘,他一心想重新统一蒙古诸部,但他的手腕拙劣,能力不足,从眼前混乱的牧民、阵列就看的出来,这位大汗也就只是知道带着几万牧民策马狂奔而已。
旧时的战术被蒙古人抛个精光,只剩下可怜的骑射,由于贫穷和长期的封锁,牧民的骑弓多半拙劣,武器也十分陈旧老化,很多牧民的长枪也就是个勉强装个生锈的枪头而已。
但察哈尔人还是表现出了难得的非凡勇气,他们的兄弟部落表现的差强人意,土默特人在强势的时候对商团军进行了围攻,稍遇挫折就放弃了。
漠北的喀尔喀人只是几百人的猎骑兵骚扰了一圈就投降了,并且逐渐变得越来越铁杆。
却图汗部没有还手之力,套部居然挖长壕来防守,相比较而言,眼前万马奔腾,气势如虹的景像最少能叫人高看这些骚鞑子一眼,在他们可能的覆灭之前,最少这些家伙把最后的勇气给拿出来了,没有叫他们的祖先太过于丢脸。
轻松的鼓点声陆续响起来,在军旗指挥下,鼓点敲击,前阵十几个连方阵在两翼枪骑兵的掩护下缓步向前,后撤的猎骑兵如潮水般涌过来,在相隔两三里外的地方,前进方阵暂停,开始等候炮兵上来构筑阵地。
对面的蒙古人也没有一古脑的冲过来,他们的两翼并未展开,军阵也没有调整好,眼前的几千商团军给他们的威胁感并不小,如林的长枪和闪烁的刺刀方阵叫这些前冲的牧民没有打算贸然冲过来,猎骑兵们也时不时的装填好还射回去,双方都有死伤,猎骑兵们在后撤途中顾不得把同伴抢回来,而且大量的骑兵来回奔驰追赶,几百上千匹战马奔踏而过,就算回去抢也是一团肉泥了。
在两刻钟不到的前哨骑兵战中,猎骑兵损失了二十几个人,估计察哈尔人的损失在十倍以上,在骑队之后碧绿的草原上趴着七零八落的死者或重伤员,战马已经跑散了,不少马匹跑向不远处的西拉木轮河,它们能闻到水气,跑去喝水去了。
两翼的察哈尔人在继续向前,察哈尔人尽可能的想把自己一方的骑阵弄出个样子出来,他们的总人数在八万人左右,是经历了诸多鄂托克背叛之后的所有主力,只要是男子又能骑马射箭的,不过是十几岁未成丁的少年,或是近过花甲的老人,所有的男子都挟弓背箭,骑马在大阵之中。
在正面,辽中京和西拉木轮河的中间是大量的甲兵,不少台吉的大纛竖立在那里,估计还有林丹汗的纛旗也在其中,这是一次决定察哈尔人整体命运的决战,林丹汗虽然蠢到了发起这次会战,但最少他也懂得需要全力以赴。
大量的察哈尔甲兵越过低矮的山丘和稀疏的林地和灌木,眼前是大片的草地和川流不息奔腾而过的河流,接着很多人看到了数里之外的前进方阵,前进方阵已经摆开,停止了前进,刺刀和长枪配合着,还有炮手在安排轻炮的炮位,很多蒙古贵族皱眉看着,他们知道眼前的这几千人的队伍并不好啃。
叫他们感觉心惊肉跳的就是商团军前阵之后的主力,一个接一个的大型骑阵缓步向前,并不如蒙古骑兵那样刻意营造出山崩海啸般的威势,但这种沉稳与笃定的姿态反而更叫人慌乱。关键是商团军有从容的本钱,哪怕是三千人的突前阵列也相当的平稳,最少在几里之外看过去是如此。
纛旗之下,林丹汗看着对面的军阵,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的皇后和长子额哲要么是妇人,要么还没有成年,不能承担起攻坚拔阵的重任,这些人被林丹汗安排在阵后几十里外,和那些老弱妇孺们呆在一起。
林丹汗也打了十年的仗了,知道该拼命时得拼命,他对身边的塔什海和虎鲁克等人道:“看来汉儿是叫前阵故意凸前来吸引我们,后面主力从容布阵,根据我们的阵形再反过来包我们,咬下我们一大块血肉。”
塔什海和虎鲁克都很赞同,林丹汗虽然是只菜鸟,但好歹是打了十年仗的菜鸟,他的政治负分,但性格坚忍不拔,有其祖先之风,另外战场上呆久了好歹会明白一些东西。
而且商团军的目标相当明显,最少虎鲁克和塔什海等人都看的出来。
林丹汗思索片刻后摇摇头,说道:“敌阵怎么展开,哪一边为主力穿透过来,现在瞧不出来。既然他们放了铒,我们就得吞,先把这铒吞了再说。你们俩人各领一翼,左右两路夹击其前阵,在他们主力上来之前把这前阵剿灭掉。”
两个大总官并没有明显的反对意见,既然要打了肯定还是要照赢了打,商团军摆到距离主阵最少五里开外的前阵就是一个明显的目标,而且看这些方阵的目标是往旧中京废墟一带,那里可以隔断蒙古人的右侧,把大量的骑兵往西拉木轮河一带碾压,从地利上来说,不消灭这些汉人前锋部队,对整个察哈尔人的阵列都有很大的危害。
“大汗可下定了决心?”塔什海看了另外几个贵族一眼,最后询问着。
商团军的骑兵最少还在六七里外,隔的很远,如果现在退出战场肯定还来的及。
“佛祖在上,长生天在上。”林丹汗颤抖着声音道:“先祖的英灵在上,我实在不能不战而逃,而且事到如今,逃跑也是毁灭。”
对这一点诸人倒也都是明白,要么全族放下刀枪,跪在草地上请求投降,叫汉儿趾高气扬的进入白城,然后决定大汗和全体族人的生死,要么就得奋战一场再说。
虎鲁克深沉的道:“被逼入角落的野狼会亮出獠牙,喉咙里露出低沉的吼声,警告猎捕他的人也要付出代价。难道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还不如野狼?我愿率部下誓死奋战,不过请大汗发还我们左翼的甲兵,如果有了我原本的甲兵,获胜的机会会大一些。”
林丹汗闻言无奈的道:“甲兵指挥之权交给大皇后了,现在去问她已经来不及。”
众人都有些无语,林丹汗又一本正经的道:“两位大总官在皇后心中有过,要如疾风暴雨般的去猛攻一轮,立下大功,将功补过。”
两个大总官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不管怎样,察哈尔人开始动作起来了。
大量的骑兵继续从山丘和林地中涌出来,各部的台吉纷纷竖起自己的纛旗,到处是人的喊叫声和马的嘶鸣声,绵延十余里宽的战场上到处都是骑兵飞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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