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明哈哈一笑,眉眼间也极是得意……大约投身张瀚是他一生做过的最得意的决定,当初以总兵幕客身份前来李庄,李慎明也是冒了不小风险,如果这一步走错了,恐怕要被宗族里的人和同年们笑死,现在自是不同,李慎明不少举人同年已经对和裕升这边很有兴趣,但张瀚对他们的兴趣不大,现在和裕升还不到大规模招募秀才举人的时候,来了安插不了,凭白多出不少麻烦。
要是孔敏行这样的,那真是来多少要多少,什么待遇都能给,出身名师,几何算学天文学农学样样精通……
上个月孙元化和徐尔觉,徐尔斗几人都离开了李庄,孙元化也打算应进士试,不过张瀚记得这人也是终身没有中进士,是以举人身份接受了孙承宗的举荐,到六部任司务,然后慢慢升起来》wánロ巴,⊕.±¢.∽,最终死在巡抚任上。
这个人张瀚并没有招揽,孙元化比起孔敏行来身份有些特殊,他更算是徐光启的入室弟子,在兵学和火器学说上已经颇有名望,不在茅元仪之下。
这样的人才应该是一直在朝廷高层的视线之中,李庄把孙元化招揽来,此时并不是好的时机。
就算这样,张瀚在目送孙元化离开时,还是有一种十分心疼的感觉……
张瀚回到自己的公事房时,杨秋已经在等着。
“事情交办了?”
“是……”杨秋毕恭毕敬的道:“已经派了一组人去京师,并且交代王发祥他们要配合行动。”
“很好。”张瀚道:“要十分保密,再三强调保密条例。”
“请大人放心。”杨秋道:“行动局的人在平时是几乎不准和外界接触,连家人也很少见到,退出行动组也只能在内情局和军情局几个部门任职,同样还受到纪律约束。我们也会对这些人员定期巡查,其家庭情况,个人财务,与人交往等细事,都会受到督管。”
“嗯。”张瀚点头赞道:“做的很好,要规章化,你杨秋也不能老在内卫司,也可以试着学学领兵打仗,如果交给别人,人家也要能接的上手。”
杨秋脸上露出笑容:“成天在李庄也真是闷,要是能和梁兴王长福一样,就是属下的福份了。”
“该有的总会有,五年前大家能想到有今天?”张瀚随意道:“若是无事你可以去了。”
杨秋道:“返乡的民夫,先前只是骂孙司官,最近颇有一些人连大人也扫进去,属下想派一些人手,把这事消弥于无形之中。”
“你去办吧……”张瀚拿起一摞文书,懒洋洋的道:“这都是细节小事,难为你自己主动能想到,这很好。”
“是……”杨秋应一声,见张瀚再无话,便是转身退了出去。
回到内卫司后,杨秋脸上满是肃杀之色。
他的部下十分畏惧,见杨秋的身影,各人都是僵着身子站着,待杨秋过后才敢继续行动。
杨秋在自己座位上端坐着,两个副司官站在左右两侧,均是如临大宾的恭谨模样。
杨秋道:“李福来他们已走了么?”
副司官李勇道:“已往京师去了。”
杨秋道:“甚好。”
他说过了无话,但不叫人退出,各人均站着不敢动。
半响过后,杨秋又道:“返乡民夫,不少有侮辱大人的话语,这风头要杀住。这事大人交给咱们办了,你们看派哪个去?”
另一副司官郑大青是喇虎出身,不免关照当日伙伴,说道:“可否叫温忠发去?”
内卫司的行动局分为好多个组,温忠发是副局总兼领一组,其实按他的资历最少也能当个副司官了,可惜当日做了错事,险险被逐出体系之中,还是杨秋和梁兴等人说情,最终留下来从底层干起,还好是张瀚当日亲手调教过的人才,从最基本干起,现在也是又到了副百总的位子上了。
“就叫温忠发去。”杨秋道:“和他说,要隐秘小心,做的漂亮。这事我已经禀报了大人,他会要知道结果。”
“是。”郑大青应了一声,又道:“若无事,属下这就去知会温忠发?”
“好,你下去吧。”
郑大青走后,李勇道:“其实这一点小事,也无需禀报大人知道,杨头儿你自己安排就好,做好了再报,大人反而惊喜。”
杨秋盯了李勇一眼,语气平淡的道:“各部门做事都要有规矩,这是大人再三强调的。咱们内卫司调动一个行动组以上的事就必须给侍从司备档,如果不是驻外的机构就必须事前备报,这你也忘了?简直糊涂到家。”
李勇碰了一头钉子,不敢再说,杨秋又道:“我们盯着别人,也有人盯着我们。大人说这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们要记得这一点。”
各人额角都冒汗,杨秋这才挥一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等人们都走光之后,杨秋站在窗前,慢慢关上窗子,整个人坐在了阴影深处。
……
温忠发接到命令后就把他的一组人都召集起来。
一个组有三十七人,和一个正式的战兵旗队差不多,行动组都是刺杀和格斗的好手,也有擅长攀爬的,还有擅长开锁的,还有会使用迷香蒙汗药的,每人都经过了长久的训练,随便拿一个出去估计都是官府很难应付的江洋大盗。
各人身上都隐隐的狠戾之气,不过面相都很普通,单个人放在人堆里并不怎么起眼。几十人聚集在一起时才会叫人感觉不同,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
他们聚集时都是在租来的大院里,然后分头换装出去。
温忠发把任务一说,秃头便道:“这事有些难办,要是杀人放火倒好说,要是不杀几人,怎么叫人不敢说话?”
温忠发思忖一会,说道:“不要这么死脑筋,上头只是叫不要让人议论到大人头上,这事好办的很,咱们也装成民夫,混在里头,把话头往孙大人身上引……”
秃头咧嘴,露出一嘴黄牙:“这事叫孙大人知道了,温头儿你不要再想往上升了。”
孙敬亭执掌军令司,叙功升迁管理军人档案,这些事可都是他一手执掌。
“无所谓了。”温忠发道:“我反正黑透了的人,不也升上来了?”
“要是引导也没有用,还有人说大人不是呢?”
温忠发眼一瞪,骂道:“你的拳头干什么使的?假装义愤,打就是了。”
“哼。”秃头哼了一声,说道:“要是有人真骂大人,老子可不是义愤,是真愤!”
……
赵世武和银锭等人知道孙敬亭要赶来板升城后,各人都是又惊又喜,赵世武把自己手头的所有骑兵都派了出去,规定哨探要超过五十里,一旦有警立刻回报。
他自己则是与银锭等人一起出发,张子铭等商会理事也是一并出来,各人出城数里,一直往南去迎孙敬亭。
“哼,汉狗看来有大人物要来。”
塔布囊锐利的眼神如鹰一般,他隐在城墙外的阴影处,眼看着赵世武等人率部离开。
拉克申一脸为难的道:“塔布囊你说有事要耽搁几天,我瞒着台吉将你留在城中,不过你要是哨探消息的话,可就叫我为难了。”
塔布囊道:“你家台吉很快要自身难保……”
拉克申大怒道:“你以为我是明国汉人,贪生怕死,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卖?我早就交代好后事了!”
塔布囊一脸歉意的道:“对不住了拉克申,你是我们蒙古的好汉子。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照顾你的妻儿。”
“不必了。”拉克申道:“我妻儿会投奔哈喇慎那边的家人。”
“你怎不叫他们留在我们的部落之中?”
拉克申脸一红,说道:“往哈喇慎的商道不会断,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塔布囊无语,半响才道:“将来如果日子过不下去,可以再去抢明国人。”
“哼。”
拉克申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以为然。
塔布囊也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话,如果明国那边好抢的话,俺答汗当年也不会接受册封了,连阿成台吉等诸多台吉也是明国册封的指挥使一类的武官,如果大家腰杆真那么硬,为什么要接受册封?
打又不好打,互市又停了,塔布囊突然有些怨恨女真人,他们在辽东搞的鸡毛鸭血,却是连累这边的蒙古人倒霉。
两人回转进城,走到一处大宅前下马,赵、荣的家人等在门前,见他二人来赶紧迎入宅中。
除了赵、荣外,还有傅青铭等汉商也在,见这两个蒙古人进来,众汉商急忙起身。
“你们这些汉儿,都是忘恩负义之辈。”塔布囊站的笔直,环顾左右,一脸傲然的道:“好在能知道后悔,总算还有机会。”
傅青铭道:“不知道台吉们给咱们什么条件?”
塔布囊道:“替咱们做事,打听消息,筹集军资报效,战事过后,可以还叫你们行商,不过不准再与和裕升合作,也不准参加什么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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