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李四,”卢父待人都走光了,狠狠吐了口唾沫,骂道:“他娘的刺痒了老子大半年,说什么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咱家四个儿子都他娘打钉去了。[((八〈一小<说{网 ])].]现在到好,抱着猪头就走,不怕噎死他。”
卢大一听说,瞪眼道:“你们不早说,那给他们屁个猪头。”
“罢了。”卢父摆手道:“也就嘴上说说,平时你们兄弟几个不在,我和你娘也老了,他们还是帮了咱们不少忙。”
卢四这时道:“日后我们回家的时候怕是少,还是买几个丫鬟小子在家里服侍二老吧,现在也不差这几个钱。”
卢父摇头道:“你们此前已经雇了张大娘在家里帮着做些杂事,养鸡扫地洗衣服,咱们已经轻快的多,再买人回来,咱们又不真的是当官为宦的,消受不起。”
眼见两个儿子还要再说,卢父一瞪眼,兄弟二人都不出声了。
过了半响,卢大突然道:“那个带娃的女子,我要娶回来!”
……
“又他娘的下雪了,还好到了。”雪花漫天飘舞,人手一伸,不要多久在掌心就能积起一小堆雪来。这般天气,路上当然看不到什么行人,连和裕升的车队也少了很多,秃头伸手在自己头上猛拍一阵,斗篷上的积雪被他拍的纷纷飘舞起来。
温忠心情很好,一边放慢马,一边笑道:“叫你狗日的秃了,露一点风你那秃头都凉的要命。”
秃头骂道:“又不是老子愿意的。”
“有车坐你又不坐。”
温忠和秃头身边都是侍从司特勤局的人,一个中队的特勤护卫都骑马,中间是五辆大车,张瀚便坐在其中之一,李慎明和孔敏行等人都是跟着一起坐车回来,还有两辆车坐着随行军官和军司官吏,秃头说坐车里太闷,和别人也没啥可聊的,不如骑马,温忠扭不过他,也只能骑马陪着。
“和那帮人坐一起?”秃头面露不屑之色:“还当咱爷们在军情或是转内情去了,和咱们坐一起就打哈哈,他娘的,不亏心的话这么害怕做什么?”
“这没办法。”温忠苦笑一声,说道:“不管怎样,没有人会喜欢跟耳报神混在一起,倒不是说有什么亏心事,就是心里别扭吧。”
秃头道:“这一次我们回李庄,说是跟随方阵长组建一个团,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是方阵长?”
“方阵长就是团指挥,那天大人随口说的,还是叫团指挥。”温忠等人跟着大车拐下大道,前头是李庄的军营区赫然在望,工场区还在冒着黑烟,虽然接近年关,距离过年还不到二十天,但工场区显然并没有停工的迹象,听说过年也就是有很短的假期,而且还会有工人轮流值班。
温忠和秃头一时都住了嘴,他们看着眼前的工场区,看着那些直冲天际的黑烟,再看着熟悉无比的军营区,看到校场上还有几十个小队的战兵和炮兵在训练,有一些骑兵正在练习控马,带着马不停的折返跑,有几个骑兵小队在练习骑兵冲刺阵列,十几人一排不停的来回冲锋,在中间有一些混乱,很快就被骑兵军官喝止,然后重新排好队列再来。
秃头看了,啧啧赞道:“这练的真苦,光骑术精良没用,能在马上杀敌没用,得和身边的伙计保持相同的距离和控制好马,第一排破阵,第二排杀敌,第三排掩护兼追杀逃敌,不同的位置就是不同的用处,使不一样的武器,这骑战之法,学问太大了。”
温忠没有出声,他心里有事。
秃头又道:“周耀好了,这边和草原上都在不停的训练铁骑兵,胸甲骑兵都暂时不补充了,因为大人感觉这种骑兵更好用,现在都优先补人给他。”
温忠道:“这里头也有另外的安排。”
秃头道:“当然有了,要把咱们真正用的称手的人掺进去。马贼太多还是害怕野性难训,话说周耀也是狠,听说训练场上不听话的马贼,生生用鞭子抽死十几个,用军法斩好多个,革退过百,这才把队伍练出来。”
说话间各人已经抵达校场,张瀚先下车,李慎明等人直接回住处去了,张瀚则是到校场上,顶着风雪慰问那些在操练的将士。
将士们顶风冒雪的操练,看到张瀚过来,顿时都是爆一阵欢呼。
秃头一脸坏笑的道:“大人在外奔波大半年了,要我说定然也是憋坏了,结果还不能回家,要和咱们这群臭丘八混在一起……”
温忠哭笑不得的道:“你狗日的闭嘴!”
张瀚心里确实有心事,尽管在脸上挤出笑容,不停的和涌过来的将士们说话,主持操练的任敬也是过来和他寒暄说话,这些将士要么是新兵,要么是留守人员,都是很久没见过张瀚了,为了不打击将士们的热情,张瀚也只能强留在此,并且不断的和各人说话。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初,玉娘的预产期早到了,但拖延了近十天还没有生,虽然正好叫张瀚赶上回家等着孩儿的出生,但无论如何,这不能不叫他担心。
“大人,如夫人快要生了!”张瑞顶风冒雪,骑马往外赶,到校场外就看到大队人围着张瀚,他策马过来,撵开众人,下马禀报。
张瀚神色一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他道:“情况怎样?”
“这……”
张瀚意会到这时候生育对人们来说是件十分隐秘的事,不象后世男子也可以讨论,张端这个内宅总管也未必知道详细的情形。
张瀚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我即刻就来。”
“恭喜大人!”任敬等人不等张瑞让开,纷纷抱拳恭贺。
人人脸上都是由衷的笑容,这个时代添丁进口原本就是值得高兴的事,何况还是张瀚这个团体的脑添丁。
不论男女,先证明了张瀚和几个妻妾的生育能力,只要有一就会有二,况且现在常宁也确实怀了身子,明年五六月份就会生育,连续两个孩子降生,这对和裕升这个团体来说毫无疑问是重大的利好消息。
张瀚心里乱糟糟的,原本还要强撑着留下来再说几句,任敬等人看出来他神思不定,都是催促他回去。
等张瀚到内宅门时,几个妇人拦住他,说道:“产室不吉,大人还是在外等候吧。“
张瀚知道这是规矩,虽然心中无奈,也只能就在这里等着。
说是门,其实是三开间的房屋,屋子里生着火炉,倒也不冷,房中还熏着香,其实很是舒服,只是张瀚这时哪有心思享受,他坐立不安,不停的坐下又站起来,不停的搓着手。
这时李慎明也是听到消息,和孔敏行李东学等人纷纷赶来,老掌柜周逢吉这一次也到李庄住一阵子,闻讯也是赶了过来。
“东主,”周逢吉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麒麟,说道:“这还是三年前我托人打造的,现在总算能给你啦。”
小小的金麒麟重约二两,连打造的工费最多值得二十两银子左右,不过张瀚拿到手里时还是面露高兴之色,他道:“小儿尚未出世就有这般重礼,老叔有心了。”
近来张瀚已经以叔父辈称呼周逢吉了,当年跟随他祖父和父亲的老人,着实不多了。
周逢吉满脸高兴,也有些紧张,他道:“些许微物,不值什么。”
李慎明拍腿,一脸懊恼的道:“我竟然不如周大叔有心,亏人家一直夸我精明来着。”
想了想,李慎明从袖间拿出把折扇,一脸肉痛的道:“文侍诏的字,唐伯虎的画,花了我整整一千两,便宜文澜了。”
张瀚虽对古董没太大兴趣,但眼前这折扇名贵之处还是知道的,虽然大冬天的送折扇似乎大合时宜,不过长辈送小辈折扇等玩物也是常见之事,当下十分高兴的谢了。
孔敏行则是笑呵呵的道:“我是早有准备,文房四宝一套。”
张瀚道:“多谢,愿小儿或是小女将来能安心在书房里用至之兄的这一套上等的文墨用具。”
孔敏行大有深意的道:“一定如此!”
其余赶过来的,够资格在此时恭喜的人,也是各有礼物,千奇百怪,很快堆满了整张桌子。
很快几个时辰过去,内宅里的人来来回回不停,张瀚问过多次,里头都只说“快了”,但一直到天黑,还是没有动静。
张瀚虽然知道妇人头一次生产多半如此,可还是心急如焚。
众人先前还宽慰,后来也是有些担心。
天黑后不久,内宅突然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
李慎明大喜,拍掌道:“好,好,好!”
孔敏行也是如释重负的模样,他道:“可惜孝征不在!”
这时张瑞出现在内宅门前,张瀚立刻道:“是不是生了?”
“是生了。”张瑞满脸笑容的道:“回老爷的话,生了个公子,也就是咱府上的大少爷。”
“好,好!”张瀚这一下也是激动起来,他搓了搓手,赶紧又问道:“大人怎么样,是不是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