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看着张瀚飞驰而来,还以为是跑过来见面会谈,结果看到张瀚飞奔而去,只是向这边挥了挥手。
佩特林面色阴郁,马多夫等人也是气咻咻的模样。
还好张续文等人跟过来解释,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张瀚的夫人们过来了。
“三个妻子。”葛利高里瞪眼道:“你们中国男人太不负责任了。”
“戚。”郑芝虎一脸鄙夷的道:“装什么装,你们倒是一个老婆,但有钱有势的哪个没有十个八个情人,葛利高里你就有最少三四个情人。”
葛利高里顿时不语。
张续文心中也甚是鄙夷,这帮子白皮佬,一个个装的一本正经的,碍于信的教而不能多娶,其实没有一个老实的,听说沙皇也是左一个夫人又一个夫人的,名义上倒确实是一个皇后,但情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的,现在又在这里装模作样,十分无谓。
司契夫等哥萨克对这种唇枪舌箭没有兴趣,他们伸长了脖子看向那边,一个哥萨克人道:“这么伟大的人物,他的妻子一定很漂亮!”
“拉倒吧你们。”郑芝虎道:“我们大明的贵人,妻子是不会叫外人随意看到的,你们这帮乡巴佬。”
众哥萨克对他都是怒目而视,郑芝虎身强力壮,自幼习武,搏斗的本事十分高明,和这些哥萨克打起来一点儿不吃亏,众人在城里时,一下雪就十几二十天出不得门,闲了就是打架来解闷,郑芝虎和这帮家伙不知道打过多少次,见对方发怒的模样,顿时就是将两手捏的咔嗒直响,冷笑道:“来啊,有种就来打一架。”
“行了。”张续文制止他道:“大人着急迎接夫人,已经失礼了,你就别胡闹了。”
俄罗斯人听说了,都是稍觉释然。
还是有很多人向南边看过去,连一些列阵的士兵都忍不住把视线向南方稍稍倾斜。
眼看张瀚飞骑过来,车队也是停了下来。
几个中年仆妇和十来岁的小丫鬟先下了车,张瑞带着几个男仆往上抢着来牵马绳,各人脸都快笑烂了,小丫头片子们拍着巴掌叫喊:“老爷过来了,老爷过来了。”
“快把大少爷抱出来给老爷看。”
“这天寒地冻的别把大少爷冻着!”
各人都是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车窗都纷纷打了开来,车子里暖,清洌的冷风猛一下吹进车厢,倒是叫人觉得全身爽利。
眼前的天空是这么蓝,雪景又是这么漂亮,放眼看去视线以及的地方除了蓝色就是白色,而横亘在各人眼前的就是大片的雪白。
这样的天气,又是这般的重逢,哪怕是事不关已的下人仆妇们,脸上的笑容除了讨好和世故外,也有那么几分真诚的味道和感觉。
张瀚不知怎地,心里就是一暖,身上也是软绵绵的快提不起劲来。
眼前的妇人小丫鬟们都是穿的花团锦簇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容,张瀚突然就是感觉心中一暖,然后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感连续几个月在草原上喝风吃沙,尽管不要他上阵搏杀,也不必去做什么活计,甚至在行军司成立之后,案牍公务的劳烦也减轻了很多,但以他的身份地位,真正的大事哪有不叫他拍扳的累,真是把他给累坏了。
所有的责任都在肩膀上,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失去的不仅是事业,可能还是自己和全家老小的性命,而大着脸说句狂妄的话,未来三四百年的民族气运可能也是系于一身呢这担子可是太重了,有时候重到张瀚想什么也不理,直接拉倒算完,反正和裕升的水师商船已经有了规模,大不了往南洋一跑,带着几个老婆,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
车厢门终于打响,三个女孩子分别是三辆车,玉娘是第一个走下来的,然后是杨柳,两个姑娘都是泼辣的性子,玉娘原本就在矿上长大,这时候哪顾什么规矩,杨柳也是向来不管不顾的性格,玉娘一下来,她立刻就是从车上跳了下来。
两个女孩子说是做了人家妾侍,其实还都是二十不到的年龄,两人眼中都是泪汪汪的,倒也怪不得她们委屈,嫁个男人成年累月的见不着几面,虽然明知道张瀚担负着几十万人的责任,又创下这么大的地盘,可两个女孩子这个时候只是有一种感觉,男人太有本事了,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张瀚微笑着看着她们,杨柳身材火辣,玉娘虽然生了娃,身形还是这么高挑挺拔,两人一个穿着葱绿色的背子,一个是粉色的马面裙装,都披着大红色的大毛披风,这洁白的雪地,插葱也似的有两个美艳不可言状的少女站着,仿佛天地之间最美好的景致都一下子涌进张瀚的眼帘,一种极为满足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这就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家人,他的根基,还有所有的未来。
两个女孩子嘟嘟哝哝的说着话,不外乎是一些抱怨,最终两女都是表示:“这一次反正就留在这里,打死也不走了。”
“好好,听你们的不走不走。”张瀚嘴里答应着,一边走向常宁的车厢。常宁把裹在被褥里的小孩子也一起抱了下来,张瀚上前两步,将孩子接着。
他没有先看小孩,而是看向妻子的脸庞。
还是那样的明艳白皙,似乎有些圆润了,哺乳期的女子总会有些发福。
“我胖了吧?”常宁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俏脸飞上红霞。
“哪有。”张瀚一本正经的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对,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他的眼神又扫向常宁和另外两女,象是饿狼发出的绿光。
“娘在后头车里,赶紧去拜见。”常宁红着脸道:“哪有先紧着和妻子说话,不去见娘亲的。”
“这倒也是。”张瀚手在小孩子脸上抚摸了一下,三个月不到的小娃娃的脸部皮肤嫩滑的惊人,小孩子没睡着,两眼睁着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十分新奇的世界。
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张瀚心田中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后裔,抚着小孩子的脸庞,他身体都颤栗起来。
“老大也下车了。”张瀚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仆妇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男孩下了车,便是将老二交给常宁,自己大步过去,将男孩子抱在怀里。
“你这当爹的!”玉娘十分不满的道:“到现在连个名字也不给孩子起。”
“下人都叫大少爷,咱们叫老大,不行就叫狗蛋,不都是这样叫。”快一岁的小孩已经很有个样子,张瀚怀中的小子两眼睁的大大的,丝毫不畏怯张瀚这个陌生人,身子在张瀚怀里也是扭来扭去的,一心想要下来踩在雪地里头。
这么大的男孩子,原本就快学走路,在车里坐了半天,也是想要活动的时候了。
张瀚用长出来的短须在儿子脸上狠狠擦了几下,把个小胖子擦的眼泪花花,这才把孩子交给保姆,吩咐道:“你们先进城,带他到屋子里活动活动,别把老子的儿子给憋坏了。”
众仆妇也很少听到张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各人脸上想笑又不敢笑,看着张瀚一溜烟也似的往常氏所在的车上去了。
“儿子不孝。”张瀚这一次毫不含糊的跪在雪地上,叩首请安。
越是人多,这个时候越是表现的时候儿倒不是说张瀚心里不孝假装,只是这种过于隆重的礼节,不做给外人看的话,母子之间是没有什么必要的。
“我儿起来。”常氏的车里供着大大小小的佛像,香烟缭绕,自己也没有设座位,就是跪坐在软垫上,这一路竟是这么礼着佛过来了这老太太看到儿子的事业蒸蒸日上,好几个儿媳妇和有了两个孙儿,满腔心事算是彻底放下了一般老太太的执念无非也就是这几件事,都做成了,日子反而无聊起来。常宁很能干,家里的事情都由这个儿媳安排,老太太也就乐得轻松,每日都是焚香拜佛,再也不过问别的事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张瀚考虑到家眷留在李庄实在不能放心,怕是常氏宁愿留下,也不愿再奔波折腾了。
张瀚心里确实有几分惭愧的道:“儿子连累娘亲,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奔波千里。”
“这倒没什么。”常氏其实才五十出头,坐车从大同到青城也不曾觉得如何劳累,她道:“就是供奉的菩萨也得劳苦奔波,你还得给我再盖个庙。”
李庄那里有个家庙,就是张瀚特意拨的款建起来,目的就是孝顺老娘。他对老人家礼佛也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人都要找个精神寄托,要是后世五六十岁的大妈能跳个广场舞,没准认识个不错的老头来个夕阳红啥的,这个时代显然不可能有这种事,常氏又不喜欢妇人惯常的那些娱乐,念念佛,抄抄经,上上香,祝祷一下,不小心时间就混过去了,算是个不错的精神寄托了。
“这个娘可以放心”张瀚嬉笑着道:“青城里没别的,就是佛寺多,最大的那个叫银顶寺,供奉的可是有名的活佛,现在跑到库伦去了,将来把他请回来主持佛事就是。”
“对活佛可要恭谨些!”常氏信的是中土释教,和格鲁教派是两回事,不过只要是佛子总是要敬的,当下就拦住了张瀚,不准他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