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名鹤晕倒那天计算,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天了,距离大明的新年也越来越近了。
新年之前,按例有一次满官朝会。白名鹤称呼这种朝会为超级大朝会,就是指京城内大小所有的官员都要参加的大朝会,正九品以上全部算上,所以白名鹤给这种朝会起名超级大朝会。
去年的超级大朝会只讨论了两个议题,一个是养廉银子,另一个就是来年的花钱计划。
凌晨五点,百官已经在午门前等着午门开了。
这样的大朝会,必须从午门进入,无论什么理由你也不能从侧门入,这是规矩。
距离开门不到半刻钟了,就是后世现代的十五分钟左右,已经有礼部的官员开始提着灯笼在依次的检查百官的服装,有不合规矩的将不能入宫,而且还会记一次小过。当然,这只是一个形式,这样的大事件,各衙门都3事先自己检查一次自己部门人员的服装。
一顶轿子停在承天门那里,这顶轿子吸引了许多低级官员的目光。
有人心说,竟然还有人这个时间才到。
看轿子的级别,六品官。
用现代的话来说,兄弟你是作死呀。
可轿子只是在承天门停了片刻,然后几个穿着内宫锦衣的总管级太监四角护着轿子往内走,这下所有的议论声都停下了,能有这个资格的六品官轿整个大明也就一个人。现忠勇伯白名鹤!
从承天门到午门,所有的官员分为五个区域排队。
最低级的就是正七品以下,芝麻小官区域。他们来到这里纯粹就是一种恩赐,让他们有进皇宫见识一下的机会,进了皇宫内他们没有发言权,连旁听权都没有。这些人会贸因太和殿上广场上。由内宫太监把议事的内容传出来。
传的只是结论,没有过程。
再往前走,就是正五品到正七品的小官区。
这些人则可以站在太和殿门外,至少有旁听权了,议事的时候今天也没他们什么事。
接下来就开始是重要的官员,正三品以下。正五品以上。这些是进入大殿,已经算是大明官场的中坚力量,可以说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的级别已经可以称之为大员了。
再往前,人数就越来越少。
无论是正二品,还是从二品,都是顶级的官员。
但于谦等人却不在此列,他们属于更高一层,大明真正的掌权者。站在第一队列的。除了六部尚书之外,就是英国公这样级别的大权贵。这一次站在第一区域的人多少有些不同,可以说这已经是内定的第一次大明内阁的成员。
英国公因为年少,所以没有他的名额。
第一批内阁,只有十三人。这些人就是明年掌握大明真正的掌权者。
白名鹤的轿子在第二区域停了下来,不断的供手与各位大员问好见礼,至少面子上过得去,这些大员们也乐呵呵的拱手回礼。但却没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
走到第一区域之后,于谦第一句就是指责:“你难道是睡过头?”
“于大人。莫生气。我昨夜一夜都没有睡,今天大朝会至少要把海司十月之前的账目整出来,也是一个交待。结果出门的时候,穿错了官服所以又回去换了一次。这又出错了,换了官服却把带在身上的一些东西忘记了,又叫人回去取来。”
白名鹤这话于谦信。可于谦还是说道:“身居高位,更是要注重仪表,莫要让人非议!”
“于大人,今个也莫给白名鹤找麻烦了,等会朝会他的麻烦不会少。本官手上就有三份奏本与他有关。”金濂笑着走了过来。冲着白名鹤笑笑:“也不怕叫你知道,倭岛四港的收益海司一直没有上报,这份你总要有个说法。”
“那是!”白名鹤笑笑。
金濂继续说道:“还有,小吕宋千岛收入这个与规矩不对路。出了海的算海司,没出海的算谁的。最后一条,你南京天上人间没报税,这不算你海司的收入,你也别说这是你的私产,总之这不是小事。”
“最后一条别上奏本了,金大人你怎么说我怎么认!”
“不行,因为那方在玄武湖,换个地方老夫都可以当看不见,这是银子的事情。让你全部搬地方也不可能,差的也不是那点银子。所在这是公议的事,不是你我商量的事。”金濂这死脑筋让白名鹤还没办法说了。
宫门这时开了,金濂也不和白名鹤多说,回到自己的位置排队开始入宫。
白名鹤站在第一队列的最后,身上穿的却是从六品的官服,站在这列队之中格外的刺眼。
真正的大朝会与电视上演的完全不同。
根本就没有黑压压一片人跪在雪地里这一说,太和殿外有木架矮台,还有棚子以及热水准备。低级官员按例先站在外面,等朝会开始之后,就可以站在棚内呢。
太和殿外守卫的是禁军,但两侧还有许多空地方,同样有棚子可以让官员在棚内避风。
大朝会殿门不关,六十岁以上,四品上以的官员都至少有一把椅子,年轻的有软垫可以坐下,也绝对不是跪一地,或者是密集的站在大殿内。那冰冷的地板跪一会,年龄大的人估计这腿就一定会伤到。
大明皇帝进殿,这次不是施大礼。
朱祁钰先感谢这些官员一年来的辛苦,对大明的贡献之类,百官谢思后才施礼。也绝对不是三叩九拜之礼,只需要一跪。而身份很高,职司权重的比如陈循都不需要行跪礼的。让人不断的跪,不停的跪的是清朝,不是大明!
各种礼节结束,连同大明皇帝的感谢词,足足就用了半个小时。
朱祁钰手扶着御案,却没有坐下,而是拿起了一张折起来的纸几步走到台阶前:“白名鹤。”
第一个叫的就是白名鹤,这让白名鹤多少有些紧张。
去年别说是第一个,前十个都轮不到自己,今年自己头一个,还真有些紧张。
白名鹤出例的时候朱祁钰却走下了御台,白名鹤赶紧就跪在原地。大明皇帝朱祁钰却停住了脚步,示意蔡公公把手上的纸条给白名鹤送过去。
白名鹤双手接过那张纸条后,大明皇帝朱祁钰才说道:
“这是朕给你打的欠条。正所谓凡事都有个规矩,既然规矩立下了朕也不打算破坏这规矩了。瓦刺要出兵,各镇多少都会补充一些新的军械,但是没有一镇真正了解那些军械,朕所说的没有错吧。”
“这……”白名鹤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朱祁钰也打算让白名鹤回答,继续讲道:“这欠条,让你将每种军械拿出三百人配装的。可让各军在校场试用,一应消耗朕从内库补给军械司。”
“臣领旨!”白名鹤把欠条放在怀中。
站起来之后,白名鹤心说这主意绝对不是朱祁钰自己想到的,估计是于谦的意思。但于谦可能也没有想到,大明皇帝可不是他印象中的那种规矩的年轻人了,这样作秀的机会朱祁钰已经会把握了。
既显示出自己作为皇帝对朝中规则的尊重,又显示出身为皇帝对这些出征将士的关怀,而且所谓内库报销,还是从海司出银子。
偷偷的看了一眼于谦,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
于谦虽然脸上保持着平静,可眼睛却是微闭着的,很显然这会心里正在不痛快呢。
偷偷的笑了一下,白名鹤正准备回列,就听到王文两步就走了出来:“白大人等一下,本官正好有奏本关系到你,你顺便解释一下吧。”
“啊!”白名鹤心说,我和你们没仇吧。
王文笑了笑,示意白名鹤安心。
在大明皇帝朱祁钰回到御座之后,王文拿出了奏本:
“万岁,臣以为现海司有诸多条例不明。如马尼拉海运,事实上所有的船工,护卫都已经是退册的老兵。福建都司现无论是卫所、还是水师在册士兵都是年轻的精锐士兵。所以臣以为,马尼拉海运等各海运与水师分离是势在必行。又如海云卫,臣以为应该从广东都司分离,与此类同的,外海的三卫五千户所,以及倭岛四港新设立的四千户所。”
果真是大事!
白名鹤越发的不敢小看大明的政治体系了,各级管制分化,绝对是集权的好办法。
王文一直没有提出这件事情,也是因为白名鹤一直没有上朝。
现在,也不可能不把白名鹤的身份考虑在内了,总是要考虑白名鹤的面子问题。
“臣以为,分开是好事。但怎么分,只怕臣一时也没有注意!”白名鹤也同意分,可怎么分确实也没有想过。
“只要同意分,明年一年时间可以慢慢的研究,总是要考虑到各方,不能因为分开就伤及各都司、布政司、各部的正常运作了。”王文要的答案,仅仅是同意将分家列入议程,而不是立即拿出分家的方案来。
紧接着,这一次朝会真正的**出现了。
商辂出例。
“臣启万岁。之前议过修改内阁章程,不如今日定下章程,这些细节交由内阁议,万岁您审阅再批示修正。既不失国策之正,又可事半功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