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都要被逼上梁山了!
真没有这样冤枉人的!
高俅还目无王法......他都死了几个月来,“目”都烂了,你个王法还往哪儿装啊!
还说高俅拥兵自重......高俅现在的状况,就是拥兵也是拥阴兵,秦桧你个阳间的御史管得找吗?你个秦桧咋不去弹劾十殿阎罗?
还什么坐观胜负,逗留不前......高俅现在的状况,要是还能自己前进后退,那该怎么算?算是僵尸大粽子还是死后复活?
不过高衙内生气归生气,仔细想想,秦桧指控高俅“目无王法,拥兵自重,坐观胜负,逗留不前”这些,他根本就不怕!
因为高俅可以自证清白啊!
高俅死了!而且早就死了!根本就没抗过金,也不是朝廷需要提防的功臣。
御史台尽管去查!把高俅从棺材里拎出来问......能问出什么来算御史台的人够狠。
如果他们真的可以追查到“虚拟高太尉”的真实身份,非得给吓懵逼了不可。
不过高衙内听见“不修德”这三个字儿,却是心惊肉跳!
因为这个罪可不是完全没影儿啊!
“不修德”可是个非常严重的罪名!
因为挂着儒家招牌的中原王朝,通常将“德”当成王朝统治的合法性来源——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啊!
高俅如果说赵楷“不修德”,那就等于说赵楷已经干了会让他失去天命的事情,所以没有资格当皇帝了。这可是相当严重的指控啊,通常只有在造反檄文上才会这么说。
不过高俅倒是可以拿“不修德”的罪名来指控赵楷,因为赵楷的确对高俅干了一件不说“失德”,至少也是“缺德”的事儿。就是延迟高俅的死亡。
延迟死亡这种事儿,实在是有点缺德了,高俅都在棺材里面躺了几个月,都臭了烂了,等入土为安都等得急死......不,快急活了!可是赵楷就是不许他正式死亡。
所有身体早就腐烂的高俅.......现在依旧活在青史当中,依旧活在吏部的官员名册之上,每个月的官俸也照常发放!
因此高俅的尸体不许淹埋入土,高俅的三个孝子也不许哭丧守孝。
为了这事儿,高俅就算到阎罗王那里告赵楷一个“不修德”,也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而高衙内被困在延津城内,自以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在自己为亡父私设的灵堂内大骂赵楷这个官家“缺德”和“不修德”......可是隔墙有耳啊!
这事儿会不会让谁听见了,然后传来传去,就让可以风闻言事的侍御史秦桧给听去了?
如果要追查这个“不修德”,最后没准就追到高衙内身上了。
想到这里,高衙内的心一下就虚了。心虚了,当然就只能妥协了。
“陛下,容臣再想想,再想想.......”高衙内给吓得都忘记自己是个“不可杀”的文官了,想了想就一咬牙道,“臣愿意辅佐家父去辽东、辽西抗金。不过家父年事已高,还身患重病,这次抱病跨海征辽,只怕要为尽忠成仁了!”
赵楷点点头道:“朕也听说高太尉身体不好(都烂了,还能好吗?),要不就让他留在蓬莱养病,你和陆谦、林冲渡海伐辽便可。”
“不,不,不......”高衙内连忙摇头,“陛下有所不知,家父常对臣说,他因为得到太上皇的赏识而平步青云,当上了三衙管军之首,却没有能为国家立功,以致虚度平生,每每思之,总是悔恨交加......现在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来日无多,只想求一个马革裹尸!”
好嘛,高太尉,祈战死啊!
高衙内这个孝子也真没谁了,别的孝子都盼着爹爹长命百岁,只要他天天盼着爹爹早死。
可是谁也不能说他不孝......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好!”赵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高俅高太尉真不愧为大宋武士之典范......那朕就预祝太尉在辽东、辽西旗开得胜了。如果高太尉真的在辽东、辽西前敌病亡,那朕当追封他为王!”
其实高俅封王这事儿也早就在赵楷的计划之中了。
高俅死后封王一方面可以掩护韩世忠、姚平仲、岳飞、牛皋、吴玠这真正的抗金名将;一方面也能为一面提升武人地位的旗帜,可以稍微拔高一下武人的形象。
另外,高俅一旦在辽东军前“病逝”或是“战死”,那么之前弹劾他的那些文官,就个个都能扣上陷害忠良的罪名了,到时候发送一批去亚龙湾看海,也能刹一刹宋朝文官迫害武将功臣的邪风。
现在的赵楷没有能力从根子上——就是经济基础上提升武士的地位,也就只能搞这些治标不治本的动作了。
“陛下大恩,臣父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敢忘怀。”高衙内也松了口气,赶紧替那个要死不死的爹谢恩,谢完了恩,他话锋一转,又说起了打仗的事儿,“可是臣乃是文官,的确不会打仗......”
高衙内说到这里,又给身边两个五十来岁的武夫打了眼色。
陆谦、林冲都是明白人,马上附和起来了。
“官家,臣虽是武人,但是在延津之战前从未临阵杀敌,实在惭愧啊......所以臣对兵家之事,实在知之甚少。”
“官家,臣虽然粗通一些武艺,但是不懂兵法,在延津之战前,也从没有临阵杀贼的经验,实在不能指挥大军野战啊!”
赵楷笑道:“你们不必担心......你们负责筑城、守城就行了。运筹帷幄和临阵决战的事情,朕自有安排,不必你们去做。”
高衙内、陆谦、林冲还伸着脖子在等赵楷的“安排”,赵楷却已经对三人道:“你们收拾一下,过几日启程去蓬莱吧......高卿,朕委你为辽东镇抚使兼知复州事。
陆谦,朕委你为复州兵马钤辖。
林冲,你就当辽东镇抚使司都统吧。”
赵楷给三人派了差遣,可是三人并没有马上领旨。高衙内问:“敢问陛下,何为镇抚使?”
这个“镇抚使”的确是个新名号,高衙内、陆谦、林冲三人都是头一回听闻。
“镇抚使者,封疆之吏也,所据地方,除茶盐由朝廷置官提举外,其余均归镇抚使便宜行事。”赵楷解释道,“这些日子,朝中有些大臣提出了在河北、河东沿边之地设立镇抚使司,以便集中一方的人力、物力用于抗金。朝中还存着争议,需要等重臣们到达大名府后再议。”
提出设立这个近乎于节度使的镇抚使职位的,是和秦桧同任侍御史的范宗尹。他在赵楷出屯小吴埽的时候,向监国的皇后朱凤英提出了向前线地方派出能臣大将,尽可能给他们放权,任命他们当镇抚使。
范宗尹的这个提议当然是极具争议性的,自然引起了极大的争议,朝中重臣吵成了一团,一时也拿不出个统一的意见。
赵楷顿了顿,笑道:“不过辽东本就不是大宋的土地,而且朕这回出兵辽东,不过是为了迫使金贼从燕地撤兵......所以可以试行一下镇抚使司。
你们三人再等个两三日,等朕和重臣们商量好了之后,就给你们下诏书。”
......
“臣构拜见父皇,见过大哥儿。”
扬州城,大宋太上皇帝行宫之中,一个年约20岁上下的高大青年,正在后花园中的一处八角亭外,向里面正在对弈的赵佶、赵桓二人恭敬的行礼。
这青年自称“臣构”,还管赵佶叫父皇,自然也是姓赵的。
姓赵名构之人,当然就是康王赵构了。
赵佶关心的看着这个儿子,笑着问:“九哥儿,听说昨日你和几个兄弟外出游玩时不慎坠马,现在看着还挺精神的,想必没有摔坏吧?”
“孩儿没有摔坏,”赵构语气平静地说,“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九哥儿的勇武可不在三哥儿之下啊!”赵桓笑着道,“现在正好可以助三哥儿一臂之力......这次出兵的事情如果成了,咱大宋的太平盛世可就又能回来了。”
赵佶看着自己的九子,笑着问:“九哥儿,你敢去吗?”
应该是不敢的......因为赵佶听童贯说,赵构昨儿好好的和几个兄弟一起在御花园中训练马术,听到一直跟着赵桓办事的肃王赵枢去跑来说了让他出征辽东的事情以后,当时就从马上跌下去了,好不容易才救醒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坏脑袋?
“如何不敢?”赵构的语气依旧平静,哪里有一丝怯意?
赵佶还是有点不放心,“那可是去辽东抗金啊!”
赵构笑道:“父皇,臣已经打听过了......大哥命人组建的水师实力强悍,根本不是金贼可以比的。臣不过担任水师监军,又不必上陆杀贼,有何可惧的?况且三哥儿还不一定信得过臣呢!”
“三哥儿那边尽可以放心,”赵桓胸有成竹地说,“他是念及兄弟之情的,当然也希望可以有兄弟为他分忧......所以你尽快北上吧,早一点见到三哥,就能早一点把跨海征金的事情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