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在一阵阵喊杀声中,燕王赵弘疆率领三百骑兵杀出城外,接连摧毁韩军六座井阑车,阵斩十几名大大小小的韩军士官与将领,宛如战神一般。
看到这一幕,坐镇于本阵的韩将剧辛面色涨地通红,龇目欲裂。
“魏公子疆,果真是一员猛将,看来今日亦打不下山阳了……”
在剧辛的身边,北燕守乐弈风轻云淡地说道,仿佛全然没有将韩军的胜败放在心上。
他当然不会在意,一来剧辛是取代他攻打河内郡的人,二来,明明他此前已经提醒过剧辛『魏公子疆不可小觑,可是剧辛却丝毫不曾将他的提醒放在心中。
因此,对于剧辛的战败,北燕守乐弈只做两个字的评价:活该!
“……”
听到乐弈平淡的话语,剧辛心中更是恼怒,他忍着怒气说道:“乐弈,你为何还不前往汲县?!”
乐弈淡淡扫了一眼剧辛,他仿佛是在说:你管得着么?
见此,剧辛心中怒火更甚。
不过对于乐弈,剧辛还真不敢得罪,倒不是因为乐弈乃庄公韩庚一系的大将,关键在于乐弈性格淡漠。
若他与乐弈对骂,他码乐弈一通,乐弈的心情毫无波动;可乐弈若是反过来嘲讽他两句,可能就会把他气个半死。
心境上的差异,使得剧辛对乐弈毫无办法,只能希望这个家伙尽快回汲县去,可偏偏乐弈似乎对这场仗颇有兴趣,留在这里不走。
剧辛知道,乐弈留在这里,纯粹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
『都是那个家伙……
剧辛咬牙切齿地看着战场前方那势不可挡的魏公子疆,皆因为此人,他才会被乐弈瞧笑话。
『娘的!一群废物!索性老子亲自出马!
咬牙切齿了一番,剧辛命左右递上他的长柄战刀,提着战刀单骑奔入了战场。
他认为,凭借着他可以匹敌廉驳的武力,足以将那个魏公子疆斩落马下!
“都给老子让开!”
骂骂咧咧地,剧辛提着战刀冲向了燕王赵弘疆所在的战场,远远就喊道:“姬疆小儿,纳命来!”
燕王赵弘疆在混战中听到了剧辛的大喊,转头一瞧,心下反而欣喜,毕竟他认得剧辛正是这支韩军的主将。
想到这里,燕王赵弘疆不再纠缠于那些井阑车,挥舞着长枪迎了过来。
“锵!”
刀枪相击,赵弘疆与剧辛二人皆感觉手中一震,他们此时这才惊觉:原来对方竟是一位如此强力的猛将。
眨眼之间,二人力战十几回合,不分上下。
不得不说,因为恰逢敌手,二人都感觉意犹未尽,但遗憾的是,燕王赵弘疆身边仅三百余骑兵,而战场上的韩军,却是千千万万,因此,在意识到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杀剧辛后,燕王赵弘疆便理智地选择了撤退。
“鼠辈!”
看着赵弘疆策马逃离的背影,剧辛虽然嘴上大骂,但心中却心痒难耐。
曾经有不少人将他与廉驳放在一起比较,虽然剧辛从来不认为自己逊色于廉驳,但他必须承认,他与廉驳是一个类型的武将——相比较统帅兵马,他们更喜欢自己亲自上阵讨杀敌将。
由于被燕王赵弘疆率领三百骑兵摧毁了六座井阑车,再加上山阳县城墙上的魏军用火矢针对其余的井阑车,以至于韩军用于攻城的井阑车被摧毁了七七八八。
而韩军的云梯部队,亦始终无法攻上山阳县的城墙。
在这种情况下,剧辛虽然心中郁闷,却也明白,他今日是没办法攻陷山阳了。
『乐弈那个混蛋!
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剧辛怏怏地返回本阵,下令撤军。
这已经是他败在山阳城下的第二场仗了。
此后的半个月,剧辛隔天就率军攻打山阳,然而,山阳的魏军防守十分严密,以至于他连战连败。
谁能想到,他代郡守剧辛率领五万韩军,本欲横扫河内郡,却不想竟然在山阳县屡战屡败。
虽然在此期间,剧辛令协助他的副将冯颋攻陷了『怀邑,但对这山阳,他着实有种无从下嘴的感觉。
一直到二月中旬,康公韩虎得知了剧辛在山阳县屡战屡败的消息,非但没有怪罪,反而令荡阴侯韩阳率领三万兵马赶来支援。
见此,在这段日子里始终留在剧辛军中瞧他笑话的北燕守乐弈,终于从宁邑启程,前往汲县。
因为留在宁邑已没有意义:得到了荡阴侯韩阳三万军队支援,剧辛必定能攻克山阳。
正因为明白乐弈离开的原因,剧辛对于三万援军的赶到并没有几分喜悦之色。
八万军队攻打一座仅仅两万余魏军防守的山阳,且魏军中还有不少去年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在这种情况下,纵使剧辛最后攻陷了这座魏城,亦胜之不武。
不过,虽说胜之不武,但那终归也是功勋不是么?
数日后,荡阴侯韩阳的三万军队进驻了被韩将冯颋攻陷的『怀邑,与驻军『宁邑的剧辛,一同对山阳县发动夹击。
至此,山阳县压力剧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在二月二十一日,在山阳县内,当燕王赵弘疆召集麾下众将商议对策时,大将曹焱皱着眉头说道。
韩将剧辛麾下的曲阳军攻打山阳县半个月,荡阴侯韩阳率三万兵攻打山阳五日,这密集的战争,使得山阳县内的魏军人数锐减,山阳军战死一万二千余人,而南燕军,则几乎只剩下四百余人,可想而知近日来几场战争的惨烈。
当然,相应地,韩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据大致估计,约战死了两万四千余人,以至于山阳城外,遍布韩军士卒的尸体。
“城内还有多少兵力?”
半响后,燕王赵弘疆问道。
大将曹焱估算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山阳军还剩不到六千人,南燕军……只余四百余人了。”
听到这话,尽管赵弘疆对于麾下军队的损失状况亦有大致的了解,心中亦不禁大为震动。
三万山阳军,他苦心经营的三万山阳军,就只剩下六千人,而当初交到他手中的南燕军,亦从八千人锐减至四百人。
屋内的诸将皆默然地低下了头。
其实无论是燕王赵弘疆,还是在座的诸位将军,都已经竭尽全力了,只不过,攻打山阳的韩军也并非弱军,尤其是韩将剧辛麾下的曲阳军,那可是曾经将几十万代戎赶到代郡北边边境的韩国边防军。
山阳军能与这支韩军打到这种地步,着实不易。
但话说回来,山阳县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单凭仅剩的五六千人,其中还有诸多伤员,这如何挡得住韩将剧辛、韩阳、冯颋的军队?要知道韩军仍有五万余大军啊!
“殿下,为今之计,想要守住山阳,就只有动员城内的百姓了。”将领刘序建议道。
『让城内百姓参战?协助守城?
燕王赵弘疆看了一眼刘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起初三万山阳军,就是从山阳、野王、怀邑、宁邑一带征募的魏人男儿,正因为山阳军的士卒皆是当地人,因此,他们在面对韩军的进攻时,为了保护亲人,悍不畏死。
然而这也导致,山阳城内的男丁数量只占总百姓人数的二、三成左右,其余皆是妇孺老幼,在这种情况下,纵使将城内的男丁全部组织起来,最多也不过四五千人而已。
四五千人,看似很多,可这些人几乎没有经过训练,如何能在如此激烈的山阳之战中存活?
可能只要一天工夫,这四五千人就会在城头阵亡七七八八。
要知道,韩军步卒的综合实力,纵观整个天下,也只不过稍逊于魏军罢了。
还是说,让城内的妇孺也参战?
片刻后,顶着燕王赵弘疆的锐利目光,将领刘序硬着头皮说道:“倘若只是在城上用弩具射箭的话,城内的妇人……亦可办到。”
听闻此言,无论是燕王赵弘疆还是屋内在座的诸将,面色皆很是难看。
让女人参战?前古未有!
“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说着,刘序见屋内诸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皱着眉头说道:“若事有万一,山阳不幸沦陷,难道城内百姓就能在韩军手中幸免么?……别忘了,此战韩军亦战死了两万余人,我不信若山阳被攻破后,韩军会善待城内的百姓!”
听了这话,赵弘疆以及屋内诸将顿时沉默了。
的确,此战韩军亦战死了两万余人,谁能保证韩军日后攻破山阳之后,会放过城内的百姓?韩军也不是没有屠杀百姓、抢掠财物、奸辱女人的先例。
山阳的抵抗越坚决,到时候韩军的报复屠杀就越凶狠,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思忖了半响,燕王赵弘疆默默叹了口气:“发布告吧,让城内的百姓……自己选择。”
诸将闻言,默然不语。
待等到二月二十六日,韩将剧辛、韩阳、冯颋,再次兴兵,倾尽五万兵力,攻打围攻山阳。
得知此事后,燕王赵弘疆带着燕王妃孙氏与两名侧室,来到东城门楼上,与三位红颜知己饮酒,静等着韩军攻城。
纵使是素来自诩勇冠三军的燕王赵弘疆,此时此刻亦有些茫然,不知山阳今日能否挡得住韩军的大举进攻。
或许,今日是山阳之战的最后一战?
饮下一杯酒,燕王赵弘疆披上战袍,走向城墙,眺望着城外的韩军。
『我乃大魏公子、燕王赵疆……只要我尚存一丝气息,尔等,就攻不下这座城!
眼眸中泛起坚定之色,燕王赵弘疆猛地一挥手。
“擂战鼓!让城外韩军,见识见识我山阳军民的气魄!”
“是!”城墙上的山阳军士卒应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