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到三月初,『齐鲁魏越』四方势力讨伐楚国的力度,再次恢复到去年秋季那般激烈程度。
除了『齐鲁魏三军主战场』这边,联军高奏凯歌外,另外两个战场联军亦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东越这边,越王后裔少康率领数万『东瓯军』,联手齐将闾丘泰所率领的『羽山军』,一度压制楚国的『昭关』,使坐镇昭关的楚国上将项娈疲于应付。
三月初四,越主少康麾下『东瓯军』大将吴起,攻破邸阳邑境内的『鹊岸(渡口)』,占领这座长江港口。
三月初七,吴起跨江攻打『邸阳县』,项娈遣堂叔项骞率兵两万支援邸阳县,楚越两军激战整整一个白昼,楚军败退,越军占领邸阳。
同期,『东瓯军』另一位大将『顾彰』,率军攻破『爰(yuan)陵』。
至此,『越章』、『爰陵』、『鹊岸』、『邸阳』这四座邸阳邑境内重城全部沦陷,邸阳君熊商的老家被抄没。
此后,越主少康因为始终无法攻克由楚国上将军项娈所镇守的昭关,遂决定改变策略,迂回攻入『九江郡』。
在听说越军入侵九江郡的消息后,彭蠡君熊益大为惊恐,遣大将『孙固』率领四万彭蠡军火速入驻『松阳』,抵挡『东瓯军』的吴起,由此爆发历时三日的松阳战役。
三日之后,『东瓯军』大将吴起久攻松阳不下,遂绕路往北,攻打『桐县』,历时两日攻克该县。
在此期间,鄣阳君熊整派遣三万楚军,长途飞奔来到『潜县』。
于是,越将吴起遂取『宗县』,继而爆发了历时整整十八日的淮夷战役。
越军高奏凯歌,摆出一副欲一路往北攻到楚国王都寿郢的架势,然而就在这时,昭关的项娈遣一支奇兵截断了吴起的后方粮道。
然而此举却激怒了越将吴起,引发吴起折回攻打昭关后方的『橐(tuo)皋』。
此时,项娈前后越主少康、后有越将吴起,从旁又有齐国将领闾丘泰所率领的『羽山军』,可谓是三面环敌。
然而,这位项末的堂弟,不愧是项氏子弟中的翘楚,以一敌三,居然仍能拼死守住昭关与橐皋,非但生生遏制了『东瓯军』的北伐势头,亦让齐将闾丘泰屡次无功而返。
从齐国羽山要塞一路攻打到昭关的齐将闾丘泰,至此再未建立功勋,几乎沦为打酱油的角色。
再说西越那边的战况,西越叛军的实力远不如东越越主所率领的『东瓯军』,在去年起兵时,就被『寿陵君景舍』与『西陵君屈平』二人死死压制。
待等到去年年尾的时候,寿陵君景舍抽掉兵力,远赴巨阳县抵御魏军,此举总算是让西越叛军喘了口气。
只可惜,尽管寿陵君景舍离开了『南阳郡』,但此地却仍有西陵君屈平在。
这位封邑范围地跨『南阳郡』与『九江郡』的西陵君屈平,西面镇压西越叛军,东面遏制『东瓯军』的北伐势头,在『彭蠡君熊益』与『鄣阳君熊整』的协助下,虽说未能展开反攻夺回失地,却稳稳当当地守住了『南阳郡』与『九江郡』的大片国土。
不得不说,此战从头到尾,西越叛军除了牵制住了西陵君屈平这一点贡献外,在整个战役中几乎毫无作为,彻底沦为打酱油的角色,作用还不及齐将闾丘泰所率领的羽山军。
而齐鲁魏三国联军的主战场这边,自两月下旬赵弘润率领魏国商水军抵达了楚国王都寿郢西北方向二十里处的城郊后,联军与驻扎在楚王都城下的楚军,便展开了长达十余日的城郊混战。
混战的规模,少到数十人的斥候队,多到近万人的分军,不一而足。
但总的来说,联军方面仍保持着相对的克制,因为他们正在加紧打造攻城器械。
而在此期间,由于鄢陵军与商水军相继从铚县退离,魏国大将军徐殷只好率汾陉军退守铚县。
好在赵弘润率军离开之前,已派青鸦众传令至『川北骑兵』与『游马骑兵』,命博西勒与游马二人截断巨阳县向房钟运粮的粮道,使房钟那位楚国上将军项末麾下的数十万军队,始终处于饥饿状态,否则,倘若让项末得到了足够的粮食,铚县势必会在数日内被他所攻克。
而『蔡溪县』那边,鄢陵军与八万楚军的激战越演越烈,甚至于在此期间,蔡溪县还遭到了来自『濠上』县的进攻,只不过鄢陵军副将晏墨稳稳当当地守住了城池,让两路楚军无功而返。
不过要说最风光的,还得是鄢陵军的主将屈塍,这位在赵弘润眼里野心极大的楚国芈姓屈氏旁支所生的庶出子弟,非但一度成功伏击了『寿陵君景舍』,并且在此之后,几次击退了企图联合其余两股当地楚军夺回蔡溪县的景舍,与景舍这位楚国三天柱之一的名将,居然是打了一个平分秋色。
相信这件事,恐怕是这场仗迄今为止最让楚人震惊,也最博取楚人眼球的大事。
毕竟屈塍再怎么说也是屈氏一族子弟,谁也不能肯定,他的崛起是否会让楚国屈氏一族产生别样的心思。
要知道,迄今为止楚国芈姓的几支氏族,熊氏、景氏、项氏、季连氏,皆相继贡献力量,要么是主动出兵阻挡攻入国内的各路敌军,要么派兵支援王都寿郢,唯独屈氏,仅有西陵君屈平带兵出征,其余屈氏子弟,至今为止仍无动静。
不过也难怪,毕竟芈姓数氏族中,屈氏一族是熊氏一族打压地最狠的一支,他们对熊氏一族的憎恨,恐怕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因此,除了『西陵君屈平』这位以忠厚贤良闻名的屈氏族人愿意为国出力外,其余屈氏族人,恐怕没几个愿意淌这趟浑水。
说到底,如今的楚国,乃是熊氏一族独大的局面:楚国,即是熊氏,熊氏,即是楚国。
待等到三月中旬,齐鲁魏三国联军的攻城兵器,总得来说已打造地差不多,而楚国王都寿郢城外那些楚兵的实力,随着近一阵子的混战,也逐渐摸透,以至于在三月十九日这一日,齐王吕僖终于传令至赵弘润与田耽处,告诉二人,于明日总攻!
『终于来了,最后一役……』
三月二十日,当赵弘润率领数万商水军徐徐前往楚国王都寿郢,在城郊排兵布阵时,他的心情着实有些激动。
毕竟这场国仗历时数月,看的就是这最后一役的胜负。
若联军攻破楚王都寿郢,则楚国元气大伤,只要齐王吕僖仍能坚持,楚国搞不好有亡国的危险;倘若联军败北,则先前的所有辛苦努力皆化为白费,而他赵弘润,也只能带着残兵败将灰溜溜地逃回相城,此战除了卷走了些楚国的平民以外,在楚国这边再难捞到什么好处。
当日,天气晴朗,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也已有了些温度,照拂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此刻放眼望向远方,再不是白茫茫的雪原一片,因为冰雪早已消融,只剩下一些冰雪的残渣。
不过也因为这一点,城郊的土地普遍显得泥泞湿滑,这不,赵弘润胯下的战马,马蹄已多次打滑,好在他的骑术已大有长进,否则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落下马,这还真是一脸颜面扫地的糗事。
而相比较赵弘润,芈姜的骑术就吃力多了,看着她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驾驭着胯下的战马,赵弘润忍不住想笑。
“真辛苦啊……要不,你到我这来?”
几次之后,赵弘润指了指自己面前,似调戏般说道。
芈姜瞥了一眼赵弘润,俏脸微微有些发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赵弘润的调戏。
不过她开口说出的话,却带着满满的嘲讽。
“大战之前,尚有心情调戏我,看来你是胜券在握呀。”
“胜券在握……么?”
赵弘润闻言轻笑一声,随即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远方,只见在远方的楚王都寿郢方向,在那片城郊,那是接天连地般的“黑潮”——数之不尽的楚兵,人头涌动,仿佛汇聚成一片汪洋。
『这等数量……商水军要是冲进去,或许连个气泡都不冒就会被吞没啊。』
赵弘润轻吸一口气,驱散着内心的紧张情绪。
不怪他会感到紧张,因为他负责攻打的寿郢西郊,部署在这边的楚兵数量,就多到一个让他感到头皮麻烦的地步。
让他愈发深刻体会到,哪怕只有人口多这一个优势,楚国也不是他当今的魏国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相抗衡的。
“殿下。”
商水军的主将伍忌骑着马来到了赵弘润身边,目视着远方的“黑潮”,舔舔嘴唇说道:“会是一场……一场恶战呐。”
『……』
赵弘润看了一眼伍忌,因为他感觉这位由他一手提拔的大将,此刻亦不由有些紧张,甚至是胆怯。
且不说伍忌方才那句话中那没有意义的断句,单单说这位年轻将军此刻来到他身边,而不是去准备排兵布阵的事宜,这就很有问题。
要知道,倘若说他赵弘润是『主指挥』,那么伍忌就是次一级的『指挥将领』,在一战地域跨度极广的战争中,主次指挥怎么可能会呆在一起?这样还有设立副指挥的必要?
然而赵弘润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别说伍忌会紧张,就算是他,难道此刻就没有彷徨不安的情绪么?
只不过,赵弘润作为魏军的统帅,他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想了想,他没有接伍忌的话茬,而是沉声说道:“此战,我方必胜!”
“……”伍忌闻言惊愕地看了一眼赵弘润,不知为何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轻松,点点头说道:“殿下所言极是,我方必胜!”
说罢,他朝着赵弘润抱了抱拳,离开了。
没过多久,赵弘润身后的商水军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喃喃低语。
“必胜!”
“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