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和里正兄弟算是一见如故,不知兄弟是哪年生人?”傅成套着近乎,葛祥荣看着就比 他年长,但农民兄弟通常都显老相,傅成没有直接喊人老哥,就怕闹了笑话让人心生反感。
葛祥荣笑笑,没将他那一见如故的话太当一回事,“我是甲子年四月生人。”
傅成一拍大腿,“巧了,老弟我是乙丑八月生人,比你小一岁,看来这声老哥没叫错。”
谢通撇嘴,傅成这交际手腕也是了得,这才多久,就和人称哥道弟了。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老弟啦。”葛祥荣乐呵呵,整个人显得挺乐意。
傅成笑,“里正老哥啊,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瞧着上藜村倒是与别的村子不同,很是热闹,人们的 精神头很好,老哥治理有方。”
“傅老弟有所不知,本来咱们上藜村也和别的村子差不多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子如今这么热 闹是在葛小五开医馆之后的事了,常有许多外乡人慕名而来看病。这人一多,吃喝拉撒总是事儿,村民 们时常有点进项,日子有盼头,精神头自然就上来了。”
这种属于小民众的小幸福,傅远志这个公子哥儿理解不了,但傅成谢通等做为管事经常在外面跑倒 能体会,加上傅谢两家都是从医的,悲苦的事见多了,上藜村这样安居乐业的事听着也觉得高兴。
“大少爷,葛小五就是那葛如沫。”许寒嵩提醒。
许寒嵩低声耳语,他见傅远志刚才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便提醒他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原来是她!出发前他大伯提到过的叮嘱要务必带京的那位,傅远志想起来了。傅远志瞥了许寒嵩一 眼,这也是他方才极度赞美的说是全才那位。
“改天,我亲自去会一会她。”傅远志暗暗决定。
“原来如此,如此一来,你们上藜村真是个风水宝地,人杰地灵。”谢通赞美地说道,接着又道, “入村时我还注意到有些田地种上了天南星、半夏、牛膝等药材,长势瞧着还不错,村里有专门种草药 的农人啊?”
他的话让葛祥荣眼睛一亮,嘴上却谦虚,“哪有什么专门伺候草药的农人,都是村里人瞎种的。”
傅成不置可否,说到这个他整个人情绪都调动上来了,显然这事他挺在意,也挺自得,远没嘴上说 得云淡风轻,“老哥有所不知,老弟服务的主家就是常年和药材打交道的,老哥村里的药材好不好,老 弟一眼便知。可惜量太少,若是像这样的药材能大量种植,或许我回京后会建议家主来年派人到村里来 专门收购药材。”
傅成的话葛祥荣没全信,但即使这话里有二三分是真的,那也足够振奋人心,说明之前小五说的将 村里建成一个中药材种植基地的想法并非不可能实现。即使规模没那么大,只够借给青囊医馆也是好的 ,至少村民的生活会得到很大的改善。
“听傅老弟的话,你们是从京城来的,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寒暄那么久,正事始终是要说 的,倒不如直接点。
傅成谢通对视一眼后他看向傅远志,傅远志闭目养神,根本不理这一茬。
傅成暗自摇头,对着葛祥荣却正了正神色,“葛老哥,是这样的。当年我们老爷的亲生闺女也就是 我们大小姐在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被奸人所害,曾遗失过一段时间,幸亏老天有眼,后来被寻到了。本 以为事情至此也该圆满结束,但今年我们老爷得到消息,孩子在当年很有可能阴差阳错被人抱错了。大 小姐有可能遗落在外,经初步查证,最有可能是遗落在上藜村。这次我们来,其实是想将人带回京里再 做论断。”他们商量过,这事瞒不住,索性就不瞒,反正这事的主动权在他们傅家,吃不了亏。
闻言,葛祥荣很是吃惊,这种事,即使在戏文里都很少出现,毕竟大家族里的孩子,前前后后伺候 的人不少,没那么容易让人钻空子,“确定是抱错了吗?是哪一位?”
“十之**吧,至于哪一位,只能说有可能是你们村名唤葛七斤的二女儿。”
“竟然是他们家!他们家的二女儿,不正是如玺吗?”
约摸过了一会,傅成又问,“不知老哥可还记得十五年前早春二三月份,葛七斤夫妇是否离开过村 子半个月或者更久?”
葛祥荣努力想了会,最终摇了摇头,“这么久的事情,老汉真不记得了。”
“啊!”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里正娘子突然惊呼一声,引得众人都看向她。
见此,里正娘子捂住嘴,脸色讪讪。
葛祥荣轻喝,“妇道人家,咋呼什么呢,去去,回屋里去。”
里正娘子急忙道,“不是啊当家的,我是想到一件事,几位贵人刚才所言之事还真的有。”
傅成追问,“你是说葛七斤周氏二人十五年前离开过村子长达半个月以上?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能肯定?”他刚问出这话也是没话找话,根本也没指望能问出啥来,想不到还真有人知道。
“就是,哎呀,当家的,你还记得不?几个月前小五从汝阴回来,葛七斤周氏二人不是来闹了她一 场么?人散了后,我无意中跟在葛长青和罗氏后面,亲耳听见罗氏说十五年前,葛七斤夫妇二人抱着他 们刚出生的黄黄瘦瘦的二丫头去了灵瘾寺。灵瘾寺离我们这挺远的,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的。我 想贵人是问这一件事吧?”后面那句是对着傅成说的,里正娘子说完又转过头来对葛祥荣说,“时间太久 咱们记不准,可罗氏可是他们的大嫂,当年也才分家不久,既然说了有这件事,总不会记错。”
灵瘾寺?这就对得上了。傅成暗忖,刚才那番话里,他可没半点露出这三个字来。而且家主也私下 和他们说过,大小姐刚抱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确实是黄黄瘦瘦的。当时骨龄对得上,半岁以内的婴儿很 容易看出来到底是几个月大。黄黄瘦瘦,他们也只以为大小姐在失踪那段时间里没被好好照顾,并没有 想太多。现在看来,是他们疏忽了。
一片静默中,里正娘子纠结着要不要将当时罗氏与葛常春二人另外的话说出来,特别是罗氏说的, 在对待二丫头的问题上夫妻二人态度反复时好时坏的话。但她转而一想,都是过去的事了,提了也是让 人听着吃心,何必多此一举。
“那家人对她怎么样?”傅远志突然发问。
傅成谢通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是问葛七斤一家子对人家女儿好不好啊,“如玺人漂亮也聪明,葛七斤夫妻二人对她挺好的,可 以说全家的女儿最得宠就是她了。”
葛祥荣这话是实话,问遍村子里的人恐怕都是这么说。
全家最得宠,那应该不会被苛刻,应该过得挺不错的吧?他们不确定地想。
傅成让葛祥荣说说那一家子的事,葛祥荣想了想,便挑了一些有印象的来讲,尤其是今年年初到现 在发生的事,尽量不带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