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换了一身常服出来时,安芷已经和姑母喝上茶了。
安芷已经听完姑母说了想退婚的事,这事虽不仁义,但她能理解,谁家都希望自个儿的儿女能有门好婚事,她对此没什么好指摘。
不过姑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她去何家传个话,这话她可以传,但不能是她自个儿去。
看到裴阙坐下后,安芷再转头去看姑母,“姑母,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眼下何家打定主意不退婚,若是我们强逼反而会适得其反,还不如姑母亲自去和何夫人谈谈,他们何家为的不过是前程利益,咱们让一些给他们就是。”
眼下何家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施家反而落了下风,所以要去何家说事,就得伏小做低,而裴清妍最不会给人伏小,这也是裴怀瑾会让妹妹过来找安芷的主要原因。
安芷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姑母的脸色,看姑母脸放下来,忙接着道,“姑母昨儿个也说了,我一个年纪轻轻的新妇,难免有许多事情不周到,没有姑母一起陪同,我这心里惴惴难安,怕帮您把事情给办砸了呢。”
她这话也在理,昨儿是裴清妍亲口说的安芷还年轻不太会管家,所以安芷现在以退为进,正好堵裴清妍的嘴。
裴清妍立马就听出安芷不太愿意的意思,好不容易赔笑脸求人一次,结果还得了个不情不愿的回话,她立马驳了安芷的说法,“既然你那么谦虚,就不用麻烦你了,横竖裴家不是你一个儿媳妇,我找别人也比给你贴冷脸的好!”
一口气说完,裴清妍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姑母离去的背影,安芷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回神,毕竟甩脸色走人才符合骄纵的性子嘛。
“裴阙,我是不是给咱俩惹麻烦了?”
裴阙很淡定,“姑母求人还要耍脾气,就让她自个儿去忙碌吧,反正咱们说了可以,是她自个儿不愿意。”
春兰进来说姑太太骂咧咧走了,还说要去找大夫人。
听此,安芷没啥感觉,因为她知道李氏也不愿意做这个麻烦事。
事实上,如同安芷料想的一样,裴清妍刚到出裴家的门,李氏收到消息,就躺到了床上去。
施诗与何家的婚事是裴家人都知道的,这次何家落魄了,裴清妍又是个富贵乡里长大的娇娇女,李氏一早就清楚裴清妍的想法。
而李氏知道裴清妍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现如今施家在朝中没有重臣,不过是家里有点钱,李氏又不缺钱,指望裴钰能回来的事又不需要裴清妍帮忙,所以装病。
裴清妍进了李氏的屋子,看到李氏面容憔悴,坐下后还没开口说女儿的事,反而听李氏先哭起裴钰,然后帮着李氏骂起安芷,“你是不知道,我不过是找安芷帮一点小忙,结果安芷推三阻四,还暗讽我没骨气。”
“她就是一张嘴。”李氏不愿意多说话,不然以裴清妍的嘴,被裴清妍传出去就不好了,只是简单迎合,然后把裴清妍带到其他话题上。
等裴清妍说得累了,再看李氏一点精神都没有,说不出口要李氏帮忙的事,出了大房的门,去了二房的院子。
许氏一直想讨好裴清妍,她手头可没李氏和安芷他们宽松,若是能得施家的助力,日后在生意上能顺遂许多,所以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等安芷知道许氏要帮裴清妍时,已经是次日了,是许氏去了何家,安芷才知道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安芷就知道施诗的这门婚事怕是难退了,因为裴清妍来了京都三日,都不曾给何家送一张拜帖,反而让庶出的裴家二房跑腿,这是在打何家的脸面。
安芷不太了解何家人的性子,但一般人被打脸了,自然是会记仇的。
安芷听福生说完许氏去何家的事,让福生再去请一趟大夫。
“夫人您病了吗?”福生问。
安芷笑着摇头,“我没生病,但大嫂会装病,我也要装一下,不然等姑母哭着过来,我怎么应付,你快些去吧。”
福生哦了一声,麻溜地去请了大夫。
等大夫来了后,收了冰露递的一锭银子,给安芷开了去风寒的药,还特意交代这几日不能不出门,更不能见风。
安芷让翠丝送大夫出门的同时,也春兰和秋兰分别去老爷子和姑母的院子说一声,这几日,她就不出门请安了。
裴清妍听到安芷病了时,正和女儿悠闲地嗑瓜子,等传话的春兰走了,重重地哼了一声,“她还真把自个当金枝玉叶了,不过是个寻常小官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我都没折腾她,这就病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为了咱们一家病的呢!”
施诗不敢多吃瓜子,因为太咸嘴里容易起泡,她拿瓜子在桌上摆着花儿玩,“表嫂有个玲珑心,表哥又那般风流倜傥,她操心多了,病了也是正常。”
“你表哥确实不错。”裴清妍叹气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娃娃亲,我肯定要让你嫁回裴家来。以前你小时候,我与你说裴家比施家富贵,你还不信,那会你说施家有岭南最好的府宅,这会来了京都,开眼了吧?”
虽说施诗在小时候来过京都一次,可那时候她年纪太小,能记得的并不多,之后的认知里,看到的就是岭南的风土人情,所以一直觉得施家就是最好的。
“裴家确实比施家好。”施诗若有所思道,“不仅仅是裴家,女儿这一路走来,还看到了京都的繁华。母亲以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其实只要咱们愿意努力,还是可以再嫁到裴家的。”
“你是说裴钰,还是二房三房的儿子?”裴清妍想到裴家还没成婚的几位男子,“裴钰可不成,虽说家世好,可他自个儿是个不争气的,以后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至于二房三房,他们是庶出,你嫁给他们家儿子,总感觉委屈你了。还是算了吧,你们差着辈分呢。”
施诗听母亲说了一大段,心思却不在母亲说的那些人身上,她要嫁,就要嫁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