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说有事要宣布,还特意点出是「喜上加喜」,接着就把小龙给叫到了跟前,萧飞看着,已经大概其猜到是什么事了。
之前,于清就曾和萧飞提过一次,只不过当时于清说,还要再看看,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都认识吧?」
确实都认识,萧飞他们哥几个常来于清家里,动物园的几个老员工,他们并不陌生。
特别是小龙,他在这边已经干了一年多。
「师父今个给你们收一师弟,你们觉得怎么样?」
果然是这个事。
「师父,这是好事啊,咱们于家门也确实该添丁进口了。」
萧飞自然没有意见,于清如果觉得小龙不错,收了徒弟,也是好事。
此前收了冯兆祥之后,于家门已经很长时间没进新人了。
乔三木他们也纷纷开口,表示了对小龙的欢迎。
对小龙这个人,他们多多少少也都有些了解,平时不声不响的,每次他们过来,都能看见小龙在踏踏实实的干活。
而且,大家也都清楚,小龙之前曾考过德芸社的玖字科,只可惜运气不好,没有被录取,随后就应聘到了于清的动物园。
这一年多任劳任怨的,于清能相中了他,至少在性子上肯定没问题。
「好,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就收下这个徒弟了!」
小龙全程一脸懵,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了师承门户。
「兄嘚,还傻站着干什么呢?」
萧飞笑着提醒了一句。
小龙反应过来,赶紧转向于清,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
接着又给白慧敏磕了三个。
「师娘!」
于清笑着,伸手将小龙给扶了起来。
「好孩子,好孩子,来,正式跟你的四位师哥见见。」
往常,大家伙也经常见面,但是今天彼此的身份不一样了。
小龙也明白相声门里的规矩,挨个给萧飞他们鞠躬行礼,口称「师哥」,正式拜了门户,萧飞他们四个也纷纷起身,还了半礼,师兄弟的名分就算是定下了。
「坐吧!」
小龙没立刻落座,而是给于清,白慧敏,还有萧飞他们几位师兄,挨个添了一杯茶,这才坐在了冯兆祥的下手。
于清看着,心里也感觉十分满意,接着便给萧飞他们讲了,为什么要收小龙的原因。
原来小龙报考玖字科失败之后,并没有放弃相声,应聘到了于清的动物园,每天除了干活之外,就是勤练基本功。
「我也是偶然瞧见的,这孩子每天都对着那几匹马背贯口,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这是个好苗子,性子还踏实,这才动了收徒的想法,今个算是把名分定下来,小龙。」
「师父!」
小龙连忙起身。
「相声门的规矩,你多少也该知道一点儿,你这四位师哥,都是正经摆过枝的,你将来能不能正式拜在我的门下,还得靠你自己努力,明白吗?」
小龙连连点头:「师父,我明白,我一定努力,不让您失望。」
他自然明白,现在只能算是于清的口盟徒弟,想要正式摆枝,将来名列相声家谱,对于他的考验这才刚刚开始。
「少爷,你是大师哥,他们三个就算了,你的见面礼可不能少了。」
呃……
「师父,您也没提前打个招呼,我这……也没准备啊!」
萧飞说着,还在身上摸了摸,最后干脆将放在手边的折扇递了过去。
「师弟,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一个小物件,就当是见面礼了!」
小龙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双手接了过去。
于清见了,笑道:「小龙,可得收好了,这可是老物件。」
小龙闻言,手一哆嗦,差点儿给掉了。
「少爷,这就完了啊?」
呵呵!
萧飞也是无奈了,这怎么还喜新厌旧啊?
有了新收的徒弟,就帮着过来蹭好处。
萧飞知道,今天要是不拿出点儿真东西的话,怕是不行了。
想着便起身回了他常住的那个房间,不一会儿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册子。
「师弟,没什么好东西,这两样你收着吧,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过来问我!」
小龙接过,其中一本是萧飞整理的基本功,现在已经成了德芸传习社的专用教材,还有一本则是八大棍儿的台本。
之前给了乔三木和潘芸亮,今天又传给了小龙。
「师哥!这……太贵重了!」
小龙看着手里的两本册子,那本相声基本功大全还没什么,可这八大棍儿的文本,说是价值千金都不为过。
要知道,八大棍儿虽然在相声门里流传甚广,其中一些段子很多相声演员都会,可那段《硕二爷》,却是能被当做传家宝的。
「没什么可珍贵的,早晚也得传给你,收着吧,往后好好学,争取早一天登台。」
小龙是个野路子,虽然是真心喜欢相声,可毕竟没有过正式的传授,再加上现在年纪也不算小了,这个时候才开始正式学,已经有些晚了。
不下苦功夫的话,未来在相声上,怕是很难有所成就。
「谢谢师哥,我记下了!」
小龙来于清的动物园工作,虽然目的就是奔着于清来的,可是,能最终拜师,对他而言,绝对是意外之喜。
现在这种好事落在了他的头上,要是不刻苦努力的话,不光对不起师父,连他自己都对不起。
「师哥!」
郭奇林看着小龙手里的八大棍儿台本,不禁眼热。
「小龙刚进门,您就把这宝贝传下来了,您看我……嘿嘿!」
乔三木也跟着起哄:「就是啊!师哥,您这可有点儿厚此薄彼了,咱们哥俩认识这么些年,您前段时间才舍得给我,小龙刚入门,您就传了,这也太偏心了吧,我不求您别的,您把《西游记》的台本赏给我吧!」
嘿!
这俩货是打算趁火打劫啊!?
「师哥!我觉得二位师哥说的都有道理。」
呃……
连冯兆祥这老实人都学坏了。
「行!给,给,都给,我这点儿好玩意儿迟早让你们给淘换光了。」
萧飞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是不行了。
于清作为始作俑者,在旁边看着,也是笑个不停。
「少爷,还有什么好东西,趁早给了他们,省的一个个整天惦记着。」
得嘞!
于清都发话了,萧飞就算是舍不得,也没法不给了。
众人笑闹了一阵,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于清大手一挥:「行了,干活去吧!」
师父发了话,当徒弟的谁敢偷懒了,除了年纪最小的郭奇林,剩下的萧飞他们几个,赶紧换了身旧衣服,又扛着工具去了马场。
该轧草的轧草,该清理马厩的清理马厩。
「小龙,最近正练什么呢?」
虽然已经认下了这个师弟,可是作为于家门的大师兄,新人进门,该考校
的也不能含糊了。
「师哥!我平时就是瞎练,没事儿就背背贯口什么的,别的……」
小龙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平时没有人教,他完全就是自己摸索着学。
「贯口擅长那一段啊?」
小龙知道,萧飞这是要考他,忙道:「师哥,在您面前,我可不敢说擅长,也就是能背下来,《报菜名》和《地理图》背得稍微熟一点儿。」
「那背个《报菜名》吧!」
《报菜名》算是相声里面,最基础的一段贯口,但凡学相声的,第一个学的贯口就是这一段。
「师哥!您受累。」
小龙说着,稳了稳心神,以前他也曾听说过,萧飞十分严格,只要是在他手底下过活,就没有一个能轻松过关的,现在萧飞要考校他,他也不免有些紧张。
但是,这一关迟早都得过,更别说能得萧飞的指点,这可是别的师兄弟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我请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萧飞听着,也没停下手里的活。
一旁的乔三木和冯兆祥见状,也都是默不作声,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闷头干活。
要是外行人听小龙背的这段贯口,肯定觉得非常不错了,那么多菜名,一口气全都背下来,非常吃功夫。
可内行人听的话……
背得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相声不是背书,这些大段的贯口不但要背下来,还得讲究节奏,气口,得让观众听着舒服,甚至都不能让观众察觉到演员换气。
要是一个演员站在台上背个贯口,连呼哧带喘的话,观众听着都觉得累。
「……氽三样儿、爆三样儿、烧紫盖儿、炖鸭杂儿、熘白杂碎、三鲜鱼翅、栗子鸡、尖汆活鲤鱼、板鸭、筒子鸡。」
小龙背完,明显呼吸急促,脸都有点儿红。
萧飞刚要给他讲讲,就看到郭奇林一路小跑着朝这边过来了,还一脸焦急的模样。
「师哥,师哥,出事儿了!」
萧飞闻言,连忙起身:「怎么了?谁出事儿了?」
「是……是师娘,师娘出事了!师父让您赶紧过去呢!」
郭奇林的话还没等说完,萧飞就已经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