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早了,刚刚听刘笑亭说,外面又下起了雪。
郭德强和于清两人正在返场,已经返了十几个,可观众们依旧热情不减,年前就这么一回了,再想听德芸社的相声,就得等到正月十六开箱,还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过一把瘾。
郭德强也累了,刚才攒底的活,他就连说带唱的,折腾了四十分钟,连着返了十几个,就算是嗓子能盯得住,两条腿也不听使唤了。
重新回到舞台中央,郭德强赶紧拿起手绢擦擦汗:别着急啊!待会儿就给你们发被卧。
啊?
于清都惊着了,他以为郭德强说别着急,是让观众等等他擦汗呢,结果却来了这么一句。
您还真打算让观众都住这儿啊?
郭德强也是满脸的无奈:不然怎么办呢?谁都不肯走,这会儿都腊月二十九了,咱们再坚持坚持,争取说到大年三十。
好……
只要你敢说,我们就敢在这儿熬着陪。
好什么好啊!还真不让我回家了啊?
郭德强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是真高兴,他拼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现在相声是越来越红火了,喜欢相声的人越来越多,作为相声门人,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吗?
不回了。
都不回了。
就在这儿过年了。
郭德强笑着:我算是服了你们了,行了,差不多就收了吧,说心里话,我也舍不得下去,咱就是说相声的,这辈子能有个地方让我痛痛快快的说一场,比什么都高兴。
对!
看看现在,再回想当初,几十年拼下来,实话实讲,真觉得欣慰。
没错!
忙活了一年,眼瞅着就要过春节了,我们也得休息休息,正月十六开箱,到时候大家再来,还在欣华大礼堂,大家来吗?
来!
都来!
听着观众们的喊声,郭德强笑了:真来啊?行!那什么,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票钱留下。
啊?现在就收钱,您是打算买年货去啊?
于清这句话让观众们又是一阵大笑。
好啊!江山父老能容我,不食人间造孽钱,没有君子不养艺人,我谢谢诸位了。
郭德强说着,对台下连连拱手。
不过,今天到这儿就差不多了,不怕您诸位笑话,现在是真比不得当年了,当初德芸社的前身,京城相声大会刚办起来的时候,我在台上连着说三四个钟头都不觉得累,可现在不行了,岁数越来越大,身子骨也越来越不顶事,嗓子还行,就是这两条腿……
确实累啊!
您诸位看,于清老师好歹还有个桌子能扶着点儿,我这边什么都没有,下回上台,我就拄着拐。
没听说过,有拄着拐上来的嘛!
不然怎么弄啊?
您还是想点儿别的办法吧。
于清说着,突然笑了。
诶!跟您商量一下,要不咱们找个帮忙的怎么样?
帮忙的?
哈哈哈哈……
观众顿时一阵大笑。
帮忙的上来,就该郭德强倒霉了。
郭德强显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不禁满脸难色:您这是憋着让徒弟帮您报仇啊?
于清笑呵呵的:我关键是怕您累着。
郭德强有些犹豫,看着台下的观众:咱们找吗
找!
让萧飞上来!
让萧飞替于老师报仇!
好嘛!都喊出来啦?哎呀!我也闹不清,你们到底是哪头的了?
郭德强也是要无语了,说完看了看上场门这边,又看了看于清。
这样吧,既然找帮忙的,不光帮我一个人,也得帮帮您,咱们一人找一个怎么样,您徒弟上来,我徒弟也得上来,平时都忙,也没空教徒弟,今天这个机会就挺好,当着诸位观众朋友们的面,咱们教教徒弟,您看怎么样?
教徒弟?行啊!不过我徒弟是逗哏的。
那我找一个捧哏的徒弟,跟您的徒弟搭着说,怎么样?
好,好,好,就照您说的办,少爷,上来吧!
萧飞早就做好了准备,都是安排好的,演出最后,再给观众演一个小段儿。
好……
萧飞刚往上走,台底下就响起了一阵叫好声。
师父,师叔!
萧飞说着,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郭老师,这就是我徒弟。
我能不认识嘛!大家伙都喜欢,萧飞,于老师的大徒弟,还是咱们德芸社的副总。
萧飞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你把萧飞喊上来了,我也得叫上来一个,小栾,小栾!
栾芸博随之登台。
诸位上眼瞧,这是我徒弟栾芸博,知道为什么喊他上来吗?
于清搭了一句:为什么啊?
就因为他愣,换别的徒弟,未必能压得住您的大徒弟,唯独小栾没事儿,这个孩子愣,谁都不在乎。
这个是优点啊?
当然了,徒弟!
栾芸博连忙应了一声:让你帮着师父,跟他们爷俩打,怕不怕!
怕!
郭德强还拿着架势呢,结果栾芸博一个字就差点儿让他破了防。
这什么倒霉孩子啊,师父让你上来是指着你帮忙呢,你怕不行啊,不能怕!
师父,您知道我是老实孩子,不会说瞎话,怕就是怕!
你这还逮着理了,怕也不行,站好了!
诶!
栾芸博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于老师,咱们现在就开始啊,让他们俩人演一场,咱们在旁边看着,有不对的地方,咱们就给指出来,好不好?
好啊!这么着,我徒弟能捧也能逗,今个让我们家少爷捧一个。
萧飞的捧哏功底一点儿都不比逗哏差,想当初,郭家门和于家门的徒弟,只要是逗哏的,萧飞基本上都给捧过。
郭德强闻言,看了看栾芸博:你……逗一个?
逗一个就逗一个呗!
栾芸博的愣劲儿又上来了。
郭德强这下听得高兴:好,真给师父长脸,于老师,说好了,让小栾逗,萧飞给捧,他们哥俩说,咱们在一旁看着。
说完,老哥俩退到了一边,将舞台交给了栾芸博和萧飞。
今个我们哥俩给您诸位说一段儿,上台来先得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栾芸博,德芸社的一名小学生,站在我旁边这位,是我的师哥萧飞。
对,是我!
相声有四门功课。
哪四门?
说学逗唱!
不错!
首先这个说就不容易。
怎么不容易啊?
停,停。
郭德强和于清一起喊了起来,将两个人的表演强行打断。
萧飞和栾芸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给各自的师父给拉到了一遍。
少爷,你刚才那么说太规矩了?
师父,我演的有问题?
问题大了,刚才你虽然是捧哏的,但是,你的话太少啊!
捧哏就这么点儿词啊!
词少没关系,你不会自己加吗?还有就是,你调门儿也太低了,唱《叫小番》的调门儿都哪去了?你得往高了拔啊,你的声音得压过他才行。
师父,那样不乱啊?
乱什么乱啊?就照我说的来。
萧飞点点头:行,师父,我听您的!
与此同时,郭德强也在跟栾芸博传授着相同的理念,总之就是一句话,在气势上不能输了。
于老师,给孩子说完了,刚才的表演还是有点儿小瑕疵。
我也觉得不太好。
让他们再来一回。
再来一回!
萧飞和栾芸博又回到了舞台中央,还是作为捧哏的栾芸博先开口。
今个我们哥俩给您说一段相声。
没错!
这俩字,萧飞直接喊出来的,喊完之后,还一脸邀功的看向了于清,见于清点头,底气顿时更足了。
上台来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栾芸博,是……
我叫萧飞,是德芸社的一名小演员。
萧飞再接再厉,不光没等栾芸博说完,就把话给抢了过去,还顺带着把栾芸博的词给抢了。
相声有四门功课。
说学逗唱!
又被抢了,栾芸博已经有些恼了。
首先这个说就不容易。
一边说,栾芸博还抬手要去捂萧飞的嘴。
萧飞一把将他给扒拉开。
说有很多种,单口的、对口的、群口的,一帮人说的那叫相声剧,还要……
萧飞的话也没说完,栾芸博直接朝他扑了过来,随后哥俩就扭打在了一起。
观众们都看傻了,虽然知道这都是表演,可是……
萧飞在台上打架,虽然萧飞的相声风格多变,但总体来说,给人的感觉,还是偏向文哏,小伙子本来生得就精神,气质也透着儒雅。
可现在这是……
萧飞和栾芸博的战争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萧飞一把将话筒抄了起来。
郭德强和于清见状,赶紧上去拦着。
嘿!嘿!别打了,别打了!
好不容易才把两个人分开,栾芸博的大褂都让萧飞给扯开了。
哈哈哈哈……
年前的最后一场演出,能看到这一幕,也算是值回票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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