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父的一番话,算是把郭德强心里滔天怒火给压了下去,这一次,他也认了,装聋作哑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回到京城之后,侯三爷知道这件事之后,给郭德强打电话,郭德强还在电话里劝住了侯三爷。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可谁知道,德芸社这边没有动静,杨先生那边却还是不依不饶,又接受记者采访,又在让人在网上发文,大有不把郭德强彻底搞臭,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萧飞每天都听着广德楼后台的一帮演员议论这件事,一个脑袋都变成了两个大。
到最后,他干脆也是只当什么都听不见,每天就是过来演出,演出结束之后就走,把广德楼的所有事都丢给了栾芸博。
最近,萧飞也在有意的减少自己的演出场次,下午场基本上不来了,每天就盯着晚场攒底。
他这么做,也是在给师弟们留出更多的机会。
如今,广德楼的演员多了,贺字科的师弟们也渐渐的起来了,虽说还很稚嫩,但是,不经过舞台的磨砺,怎么能成长?
他每天占着位置,别人就只能干看着,倒不如,他主动把机会让出来的好。
关于郭德强和杨先生的恩恩怨怨,萧飞原以为只要郭德强这边不搭理,慢慢的总会平息下来,可他忘了,郭德强本身也是个炮仗脾气。
能被郭父压下来一次,还能一直压得住?
「师哥!您看看吧!」
这天,刚到广德楼,还没等去换大褂呢,栾芸博就过来了,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萧飞心有疑惑,接过去看了之后,本来就因为这件事心烦,这下更是头疼得不得了了。
郭德强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在记者过来采访他的时候,把当年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了。
「说我欺师灭祖,我欺的是哪位师,灭的又是哪一家的祖?当年我确实想拜杨先生来着,可人家不愿意收我,嘴里一直含糊着,我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杨先生的徒弟。」
「后来,我到京城来闯,还曾托范振宇先生去问过,我郭德强到底算不算杨先生的徒弟,杨先生当时是怎么说的?」
「算,也不算!」
「范先生可以作证,这句话也是范先生当年给我带回来的,说实话,听到这个回答,我心里挺凉的,因为这么些年,我一直认为我是杨先生的徒弟,可到最后,人家不肯认我。」
「既然杨先生不认,我想在相声门里混,就得有个门户,外行人不知道,我们相声门是最重师承普代的,没有门户,就是个海青,我不能一直这么糊里糊涂的!」
「后来是于师哥给我搭的桥,我之前就认识侯先生,侯先生也一直挺喜欢我的,石先生再从中作保,我就拜了侯先生为师。」
「至于金先生,这就更不挨着了,我拜的是金先生的西河门,不是相声门,而我的评书,杨先生可从来没传过我一句,我最早也是跟着天津的一位高庆海先生学的评书,从这一门说我欺师灭祖就更没有道理了。」
「对了,杨先生还说我虚开发票的事,这件事我只能说,谁心里有愧谁知道,我当年才多大?虚开发票,冒充签字,您觉得能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能干得出来的?要是没有人让我这么干,我敢吗?我爸爸就是警察,什么是违法犯罪,我比谁都清楚。」
「还说我把文化馆的道具,戏服拿回家去,我就想问问,那些玩意儿我拿回去干什么用?能卖钱还是怎么的?那玩意儿本身也不值钱啊!」
「我就一句话,杨先生当年确实教过我,这一点我认,到什么时候,我都认,这是事实,很多人都知道,我也始终尊敬杨先生,心怀感恩,可现在要是欺负到我家门口了,骑在我脖子上拉屎,还得然给我自己伸手胡撸下去,就有点儿欺人太甚了吧?」
这篇报道还不止郭德强的采访稿,后来记者还去询问了侯三爷,侯三爷早就压不住火了,自己的徒弟三番两次的被人欺负,是真以为侯家没人了是不是?
「郭德强是我的徒弟,我收他的时候,相声家谱根本就没他的名字,所以我才收的,现在站出来,说自己是郭德强的师父,早干什么去了?」
「真要说郭德强是他的徒弟,就把海底拿出来,相声门的人都知道,拜师摆枝都得有海底,同行同业的人见证,郭德强拜我的时候,海底他手里有一份,我手里也有一份,杨先生如果说郭德强是他的徒弟,就把海底拿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本事冲着我来,别欺负我们家孩子,真以为没有家大人呢,谁都过来踩两脚,话我摆在这里了,要是不服,咱们就当面说说。」
不光是侯三爷,金先生也没跑了,老爷子还是第一次接受记者的采访,可即便是面对记者,老爷子也一点儿没改脾气,直接破口大骂。
当时闫贺翔在场,听他说,老爷子骂的那些话,他听着都觉得牙碜,记者自然不能把那些只能打马赛克的骂人话发表出来,最后只剩下了一句。
「郭德强骂的那些人,我都赞同,我就是嫌弃他骂的太轻,不够狠!」
嗯!
果然是金先生的风格,被省略的那些脏话都是什么?
闫贺翔没等萧飞问,就跑了。
没法说。
都说出来的话,这本书都得被禁了,忒脏,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骂人精髓,都被金先生一个人给得了去,骂起人来花样百出,连续一个钟头都不带重样儿的。
呃……
这个好像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这边的火力也够猛的,可这样一旦骂起来,还有个完啊!?
果然,没过两天呢,萧飞就得着了信。
杨先生那边起诉郭德强损害名誉权,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这是要把郭德强赶尽杀绝的意思啊!
「姐!事情就是这样,您看看,这次的事情该怎么弄啊?」
要打官司了!
脾气上来的郭德强满不在乎,可萧飞却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的堂姐萧芸。
「没事你从来都不带上我这里串门的!」
萧芸一边翻着萧飞整理出来的几篇报道,一边没好气的白了萧飞一眼。
「呵呵!姐!我这不是太忙嘛,再说了,您也忙,我哪敢来打扰。」
「再说这话,你就给我出去!」
萧芸才不吃萧飞这一套呢,很快把几篇报道都看完了,其中的一些话,还用笔画了出来。
「姐!您觉得,真要是打官司的话,我们这边胜算有多大?」
「这种事很难说,因为界定是否真的损害了名誉权,本身就很模糊,说白了就是扯皮的事,如果你们真的准备应诉,并且按照你说的那位郭先生的意见,不接受厅外和解的话,就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怎么说?」
「意思就是,拖,不过,你也要回去叮嘱好郭先生,别再说话了,关于这件事,一句话都不要说,说得多,容易让人家挑出毛病的地方就多,明白吗?」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飞现在都恨不能把郭德强的嘴给堵上,然后把他捆在家里,什么时候,这件事平息之后,再放他出来。
那就是个不稳定因素,太容易上头了,一旦上头,嘴上就没有个把门的,为什么得罪那么多同行,除了人家眼热德芸社赚钱,归根结底还是郭德强的那张嘴。
「明白,明白!」
萧芸见状,直接把报纸扔到了一边,这种案子对她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还不如减肥茶那一桩呢。
值得一提的是,郭德强反诉几家媒体的案子,最近也准备开庭了。
萧芸这边准备的非常充分,按照她的说法,到时候等着那些媒体道歉吧。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这边能够接受厅外和解,毕竟,得罪了媒体,以后你们会非常麻烦!」
萧芸说的是大实话,为什么媒体记者被称为无冕之王,就是因为话语权在人家的手里,想要引导舆论走向,实在是太容易了。
德芸社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之前,最好还是做个乖乖仔。
把理占住之后,得饶人处且饶人,到时候,人家记着这份香火情,往后自然不会在为难德芸社,说不定出于补偿,还会多说几句好话呢。
「我回去之后,就和我师叔他们说。」
「最后怎么决定,还是看你们那边,另外,想要消除影响的话,最好还是发表一个声明,宣布终止合作,要是能把广告费用退回去就更好了。」
也就是萧飞,换成别人的话,萧芸才懒得提供善后意见呢。
「好,好,都听您的,姐,都听您的!」
「呵呵!都听我的啊?那你什么时候带小佟过来,也让我见见啊!」
萧芸还没见过佟筱娅呢,家里的几次聚会,要么是萧芸太忙,来不了,要么就是佟筱娅不凑巧,没赶上。
萧飞和佟筱娅都交往两年多了,结果萧芸这个做堂姐的,还没见过自己的弟媳妇儿。
「呃……她现在正拍戏呢,等她那边杀青了,我就带她过来怎么样?」
「你说的啊!到时候,看不到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行了,滚吧!记得回去一定要叮嘱好了,千万别乱说话了!」
萧飞从萧芸这边离开,便给王薇打了电话。
普通老百姓摊上官司,就没有不心慌的,而且,还是刑事附带民事,郭德强之前都被带走接受调查了。
幸好当天就回来了,不然的话,王薇能直接急死。
「小飞,你堂姐那边怎么说?」
遇到事,问萧飞。
郭德强的习惯也传染给了王薇。
「婶子,您别着急,我堂姐说了,这件事没那么严重,我师叔的话里,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听到萧飞这么说,王薇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点儿。
「可现在那边抓着不放,一定要起诉怎么办?」
「起诉就起诉呗!」
事到临头,躲是躲不过去的,也没必要躲,真要是躲了,或者求饶的话,反倒是会让人们觉得郭德强这边理亏呢。
说起来,那位杨先生也真是够可以的,居然要求赔偿30万,这到底是冲着名来的,还是冲着钱来的啊!?
「事不辩不明,理不说不清,既然人家起诉了,咱们应诉就是了,不过,婶子,您得和我师叔说好了,可千万别再接受任何采访了,我师叔那个人口敞,您是知道的,一上头就容易什么都秃噜出来,真要是让人抓住了把柄的话,到时候,会非常麻烦。」
王薇忙不迭的应了:「知道,知道,你放心,我管着他,保准不让他再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
郭德强就在旁边了,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好好的被警察带走接受调查,这都叫什么事啊!
「闭嘴吧你,小飞当初都说了,这件事就是个拖,等到没人关注就好了,老爷子也劝你,可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听着电话那边,王薇把郭德强好一通训,萧飞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听着,还是该把电话给挂了。
「婶子,婶子,您别生气,别生气!」
萧飞也只能一个劲儿的劝,这种事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其实就剩下鸡蛋里面挑骨头了,谁的鸡蛋里面干净,谁就占理,谁要是真蹦出来一根骨头,那就认倒霉吧。
什么名誉权,都是扯淡。
萧飞劝了两句,也就挂了电话,紧跟着又给于清打了过去,把萧芸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
于清听着也是满心的无奈,在这件事上,他是支持萧飞的,本来就是说不清道理的事,何必较真呢,不如干脆装糊涂,把事情给拖过去就算了。
可偏偏郭德强是个属炮仗的,一点就着,郭父给压下去一次,可最终还是没能禁住连番挑衅,直接爆炸了。
「少爷!这件事……你就受累吧!」
萧飞淡淡的一笑:「没事儿,师父,都是应该的!」
至于到底应不应该,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