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女山是丘陵地带难得一见的高山,山峰险峻,五座山峰上常年萦绕着云海,只有在云海开合的瞬间,才能偶然窥见五女山的本来面目。
从侧面看过去,五座山峰合一,整座山好似一个人正端坐在椅子上一样,椅背当然是险峻的山峰,中间有一块宽阔的平地,再往下则是角度不缓也不陡的山坡。
就在这平地上,有一座崭新的营塞,营塞的木栅前,撒着无数的铁蒺藜,还有锋利的鹿角,有的地方密一些,有的地方疏一些,在木栅后,有数队士兵正在来回巡逻,数十座高高立起的哨栏,可以清晰的观察到周围的一切,整座营塞看起来戒备森严。
孙宗坐在自己的帅帐中,路建平杨飞俊刘震强几人分别坐在下面,数月的风霜洗礼之后,孙宗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神态从容自若,举止间已颇有大将之风,与之成反比的,则是孙宗脑后已经生出了白发,额头上也见了数道皱纹。压力能让人成熟,磨难能让人长大,想必孙宗这段日子以来,为了大局付出了无数的心血。
“启禀头领,营外有人手持密信,要面见头领!”帐外突然有人大声说道。
孙宗一愣,和路建平几人对视了一眼:“进来。”
传令兵连忙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是什么人?信呢?”
那传令兵回道:“头领,那人一定要面见头领当面把信拿出来,我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也不说。”
“我去吧,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路建平站了起来,来人绝不是钱统领的人,他们之间传递消息另有渠道,路建平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敢跑到五女山上来。
五女山的营门外,一个富家公子哥样的人带着两个随从,正悠闲的站在那里,扫视着戒备森严的营塞,眉宇间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欣赏。
“就是你们要见我们大当家的?”路建平大步走了过去。
那富家公子哥样的人闻声看了过来,柔声道:“阁下就是孙宗孙大头领么?”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路建平撇了撇嘴:“我们大当家可没时间来见阿猫阿狗之类的货色。”说完,路建平一挥手,十几个士兵连忙端着刺枪逼了上去。如果统领大人派人来找他们,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所以路建平没必要太客气。
“阁下是……”那富家公子样的人神色不变,微笑着看向路建平。
“路建平。”路建平用手一指那个富家公子:“给我仔细搜一下。”
“听说过,路二当家。”那富家公子微笑着张开双臂,任由士兵们围上来,在他身上搜查着。
不一会,士兵们就把那富家公子和他身后的两个随从搜了一便,没有搜出来武器,只有一封信和十几枚金币,还有一些银币。
路建平走过去,一把就把那十几枚尽数抓在手中,随后毫不客气的把金币放在口袋里:“你们几个从什么地方来?见我们大当家的有什么事?”不管是抢的还是对方心甘情愿给的,收了钱之后的路建平态度好了很多。
“路二当家,这里说话实在不方便,我们真的有要事求见孙大当家,请二当家通融通融。”那富家公子一边盯着被士兵们翻找出来的信一边柔声说道。
路建平犹豫一下:“你们跟我来吧!”说完,路建平当先向营内走去,而那富家公子和他的两个随从也在众士兵的推推搡搡下跟了上来。
三绕两绕,众人赶到了帅帐,路建平回头又仔细打量了那富家公子一眼,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路建平一抬手,把手中的信扔给了孙宗,旋即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冷眼观察着。
孙宗看了看信,没有打开,淡淡的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富家公子左右看了看,笑道:“孙大当家,在这里说话……方便么?”
孙宗眼皮都没抬:“这里都是我信得过的弟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你可以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没人拦你。”
帅帐内响起了一阵爆笑声,杨飞俊乐不可支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老大就是老大,真他妈会玩人!”
那富家公子纵使再有涵养,面上也不禁露出了尴尬之色:“大当家真会开玩笑,在下是……受宜州刺史百里克诚大人之命,前来拜见大当家的。”
帅帐内的笑声一下子平息下来,众人的目光不由都集中在孙宗身上,孙宗部将士虽然是躲在五女山上,但福州的消息他们一样知道,百里克诚已经带着大军和钱不离部交锋了。
孙宗内心也很震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百里克诚大人找我做什么?他好像忘记了吧,我孙宗可是贼寇啊!”
“大当家这话就错了!”那富家公子笑道:“钱不离在福州为非作歹四处欺压良民,搞得人心大乱民怨沸腾!大当家不畏强权,毅然揭竿而起,这是大英雄大丈夫的行止啊!”
“为非作歹民怨沸腾揭竿而起……看样子你读过不少书啊!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孙宗微笑起来:“按你这么说,我不是贼寇?是大英雄?”
那富家公子的神情更显尴尬了,他连忙点头道:“不错,大当家确实是大英雄!”
“这么说,我真的是大英雄了……”孙宗顿了顿,突然放声大笑,帐内的路建平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富家公子呆呆的站在中间,孙宗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准备好的话都用不上了,他实在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好了!”孙宗笑够了,摆摆手:“百里克诚让你来见我这个大英雄到底有什么事?你坦白说吧。”
那富家公子稳了稳神:“钱不离坏事做绝,惹得天怒人怨……”
“你少他妈的在这里拽!”杨飞俊瞪着眼睛怒喝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
“百里克诚大人希望孙大当家出兵袭扰钱不离侧翼!”那富家公子连忙吐出了最关键的内容。
帐内再次安静下来,除了那三个使者之外,帐内的人都知道自己在为谁卖命在为谁而战,居然有人让他们袭扰钱不离的侧翼,这真是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