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风波对一个人是没有任何影响的,那就是尉迟龙义,不管是钱不离赢还是沈涛段戈占据上风,他尉迟龙义依然可以悠闲的过着他的日子,尉迟龙义现在虽然是钱不离的亲卫,但他对钱不离并没有什么感情,曲意奉承完全是因为人在屋檐下的无奈才不得不做的反应。
尉迟龙义很快乐的走在大街上,前几天他还在警告自己不能陷入感情的深渊,因为那是一段必然会夭折的感情,善良的华春梅绝不会甘心嫁给一个曾经为非作歹的尉迟龙义,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无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昨天华春梅说她想看看一放的昙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今天尉迟龙义就把家里名贵的墨昙偷偷带了出来,每一次低头看到已经长出了小骨朵,近期就要绽放的墨昙,尉迟龙义就是一阵高兴。
有句话说的好,否极泰来,还有一句话,叫:乐极生悲!
尉迟龙义走过一个街角,穿入了一条小胡同,前面就是华春梅租住的房子了,那真是一个善良又自强的好女孩!带着弟弟来皇城投亲,却发现亲戚早已经搬到了他乡,只得租住了一间小房子,每日里靠做刺绣才维持自己的生活,这种日子当然是非常贫苦的,但尉迟龙义每一次想帮助华春梅,华春梅都坚决不要尉迟龙义的钱,逼得急了,华春梅就大哭不止,这让尉迟龙义是又生气又心痛,还有几分敬佩。
今天应该怎么劝说小梅呢?尉迟龙义在心中思索着,这些日子他几乎天天都要从家里偷东西,终于积攒下了一笔钱,并在风云将军府附近买了一处小房子,他希望华春梅能搬过去居住,但又担心自己舌头笨,没把话说明白,小梅的脾气是很倔强的,搞不好,她就会拒绝自己的好意了。
走到门前,尉迟龙义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看到院门竟然倒塌在院中,这是怎么回事?就在尉迟龙义惊讶的时候,房子中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求救声。
尉迟龙义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扔下花盆,大步闯了进去,一脚踢开房门,看到了一幅让他目呲欲裂的惨景。
屋子中的家具一片狼藉,华春梅被两个大汉按在地上,衣衫破碎,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她的双腿卷曲死死并在一起,一个大汉在捂着华春梅的嘴,并且按着华春梅的双手,而另一个大汉则正在解华春梅的裤裙。
“哎唷……”两个汉子都没发现冲入房间的尉迟龙义,其中一个惊叫一声松开了华春梅的嘴,反手抽出了匕首:“小娘皮,竟然敢咬老子?老子宰了你!”说完,那汉子的匕首向前一送,刺入了华春梅的胸膛。
尉迟龙义只感觉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都不会动弹了,胸口血流如注的华春梅双腿逐渐松弛,慢慢的平摊在地上,她看到了呆立在房门口的尉迟龙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旋即脑袋一歪,眼帘慢慢合拢。
“操,你怎么把她杀了?!”另一个大汉当时就没有心情去解裤裙了。
“她……她咬我!”
“她咬你你也可以咬她么!干嘛把人弄死?真他妈扫兴!”
“王八蛋!!!”屋门处突然爆发了一声怒吼,尉迟龙义双眼血红,亡命般扑了上来,长剑当头斩落。
手里还持着匕首的汉子一回身,当时就吃了一惊,倒不是说尉迟龙义的气势有多么惊人,或者剑招有多么凌厉,久经沙场的汉子一眼就看出来,尉迟龙义这一剑用了全力,自己虽然可能避开,可是地上华春梅的‘尸体’就避不开那一剑了。
这种时候没时间细想,纵使他有几十种方法避开那一剑,反手还能带给对方致命的攻击,但现在他首先要考虑地上‘尸体’的安全,更要保证尉迟龙义的安全。
那汉子匕首向上一撩,架住了尉迟龙义的剑,尉迟龙义的剑术虽然低劣,但这一剑凝聚着他所有瞬间爆发出来的复仇力量,不能等闲视之,那汉子闷哼一声,手腕一歪,尉迟龙义的长剑顺着刃锋滑下,劈中了那汉子的肩膀,幸好这时剑上的力道已经剩不下多少了,那汉子的肩膀才没有被卸下来。
另一个大汉大惊失色,扑上来一记重拳击中了尉迟龙义的面门,尉迟龙义仰天向后倒飞出去,受伤的汉子忍着剧痛,脚尖一挑,把一截桌腿挑向空中,接着他扔掉匕首,抓住了桌腿,急追几步,轮起桌腿砸到了尉迟龙义的后脑上。
仇恨是一种力量,但更多的表现在精神方面,尉迟龙义的攻击虽然比以往凌厉许多,但他的抗击打能力却依然脆弱,砰地一声,尉迟龙义翻了翻白眼,不甘心的昏迷过去。
“你怎么样?”
“还好。”受伤的汉子咬着牙:“这兔崽子发什么疯?我就操了!”
诈尸了!已经死去的华春梅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尉迟龙义,当她的目光转到尉迟龙义那只依然紧握着长剑青筋毕露的手,眼中有泪珠滑下。
“浇上油,点火,快点,我们该走了。”
华春梅长叹一声,深深看了尉迟龙义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这时,两辆马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正悄悄等着院口。
当尉迟龙义缓缓醒转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两个非常眼熟的亲卫,这两个亲卫是钱不离派来监视他的,不可能不眼熟,尉迟龙义眨了眨眼,突然大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打量四周,没错,这里就是华春梅居所前的胡同,但往日静寂的胡同此刻却变得异常喧嚣,上百个百姓正拎着水桶来回奔走,着火了!
昏迷前的一幕幕场景在尉迟龙义脑海中闪过,随后尉迟龙义发现着火的地方正是华春梅居住的院子,他惨嚎一声,状如疯虎直向着前方冲去。
“站住!”一个亲卫一把拽住了尉迟龙义,伸脚把尉迟龙义绊倒在地:“你发什么疯?要不是大将军找你有事又找不到你,把我们哥俩派出来找你,你早就烧死在里面了。”
尉迟龙义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在他的脑海中定格的是华春梅临死前的片段,尉迟龙义挣扎着爬起来,凭着本能一瘸一拐的向着火焰腾飞的地方走去。
“老子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那亲卫大喝道,尉迟龙义虽然是尉迟风云的孩子,但亲卫们都很瞧不起这个纨绔子弟,说话自然也不会客气:“里面那个女孩子已经死了,现在可能都烧成了灰,你去干什么?”
尉迟龙义双眼直勾勾看着火场,甩开那亲卫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那亲卫心头火起,抓住尉迟龙义的肩膀,用力一轮,再次把尉迟龙义摔倒在地。
这一次那亲卫用的力气重了些,尉迟龙义的额头撞到了地面上,鲜血从额头冒出来,糊住了尉迟龙义的眉毛,流到眼角。尉迟龙义像个木头人一样,再一次挣扎着爬起来,任凭鲜血流淌,擦也不擦,继续向火场走去。
摔倒……爬起……
摔倒……爬起……
尉迟龙义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但每一次他都是不叫痛不叫苦,默默的爬起来,继续向火场走,最后竟然搞得那想趁机教训一下纨绔子弟的亲卫心里发毛,手也在发软。跟着钱不离南征北战,他见识过不少腥风血雨的场面,但象尉迟龙义这种状态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满脸的麻木,麻木到让人心怵。
扑嗵……那亲卫咬着牙,再一次把尉迟龙义摔倒,尉迟龙义的体力已经用尽了,这一次不用别人动手,他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等站稳,他自己就双腿发软,无力的软倒在地上。
往日一无是处的尉迟龙义在今天爆发出了惊人的坚韧,不管是被人绊倒,还是自己栽倒,他都会努力聚集一丝力气,挣扎着爬起,天地万物君臣父子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再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想看一眼华春梅,哪怕那火海会把他也吞噬掉,他也绝不后悔。
那亲卫看着尉迟龙义如演皮影戏般不停的上下起伏,再控制不住自己,俯身抓住尉迟龙义的肩膀:“你疯了么?你想干什么?你听没听到我的话?!”
尉迟龙义依然不理会周围的景况,他好似才明白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用双臂撑住地面,开始向前爬行。可惜那亲卫的双手已经抓了他的肩膀,他连半寸也爬不出去,不过这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尉迟龙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顽强的向前爬着。
“这小子不是废了吧?”另一个亲卫咋舌道。
“算了,把他带回去交给大将军,让大将军处置吧。”那亲卫把尉迟龙义拎起来,扛在了肩头。这个动作也许野蛮了些,尉迟龙义的喉头发出一声呻吟,已经脆弱到了极点的他再次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