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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行取真记 第八十四章 菌儿历险(中)

没过多长时间,一盆清清的羊肉汤便出现了乱云般的絮状物,上下沉浮,浑得不成样子了,那些香味儿四溢的羊肉便被霍霍得酸臭不堪了。

就这样,菌类家族便悄无声息地在人类的眼皮底下,不显山、不露水地度过了好几十亿年。只在17世纪被偶尔发现一次,可惜那个发现者判断失误,并没有认真追究,从而错过了一个难得的机会……直到两个世纪以后,菌儿才被法国一位神经质的“怪学究”再次发现,并毫不客气地将其定为疾病的元凶,要彻底清查他的罪恶。就这样,一向自由自在、想干啥干啥的菌儿被囚禁了起来,等待甄别、定性、定罪。

也许是知道菌儿的同宗很多,不易尽数剿灭;也许是怕杀了菌儿就断了线索,扫不清余党,招来残余菌的疯狂报复,引出更大的麻烦;也许是想用菌儿做饵,钓出更多的鱼……总之,不管什么原因,那个家伙只是把菌儿囚禁在一个三角形的玻璃瓶囚牢里边,并没有宣布任何罪状。

刚进去的时候,菌儿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被关进去才发现,这个光滑滑、亮晶晶、一尘不染的玻璃瓶牢房可不简单。竟然强酸不化、烈火不溶、水浸不坏,只有塔顶那片圆圆的天窗可以透气。即便是那个不大的天窗,也被如同乱丝般的棉花团儿给塞上了。说也奇怪,那看似无奇的棉花塞,虽有无数个细孔,气体可以来往自如,既像《西游记》里的天罗地网,又像《三国演义》里的八阵图,任凭来袭之人有通天的本领,只要被困在瓶子里边,就会被密集的棉丝牵绊住,根本无法逃出生天。

从此以后,多则五天、少则三天,被囚的菌儿就得被那怪人从瓶子里提出来,在玻璃板上饱受火刑之苦。那无情的火,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多亏一只小白鼠误以为玻璃瓶中有好吃的,叼出封口用的棉花,菌儿才得以逃出生天。

出了玻璃瓶之后,被折腾得七荤八素的菌儿才知道,此时此刻,苍蝇的秘密已被人类发现了,成了四害之一。单靠苍蝇夫妇是靠不住了,没办法,他只得自己在空中独舞,独自游荡着享受颠沛流离的生活,四处冒险觅食。很快,他便发现,无论去哪里游荡,都离不开那些灰尘的提携,否则,哪都去不了。

那硕大的灰尘就像菌儿们的航空母舰,与空中翻滚的其他灰尘结成游伴,一起四处游荡。这些游伴的身份很复杂,矿、动、植物三大界都有,包括菌儿家族在内,形成四大体系。当然,四大体系中数菌儿一族最为活跃,身子最轻、活动范围最广。这些风尘仆仆的各类灰尘,既像一群邋里邋遢的流浪儿,所到之处都被弄得脏乎乎的;又像一群肆意妄为的“疯”孩子,互相拉着手,在空中东游西荡、往来奔突,到处横冲直撞,将洁白的云朵渲染得灰蒙蒙的。

五月的风,卷来了一层层密密的乌云,相互碰撞着、推搡着,遮满了略显浑浊的天空。被挤得痛苦不堪的云彩哇哇大哭,如断线珍珠般的泪水,携裹着灰尘飞速坠落,把飞雾浮尘中的菌儿带到了沟壑、河流、小溪……大雨过后,下界的各类水里都有了菌儿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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