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双手负于身后，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面对夜里偷进水牢的夜无寒，他横眉冷对，呵斥道：“夜无寒，这里可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剑光宗！”
整个南境都知道，凌霄拿夜无寒当宝贝疙瘩。
一进门就给了副宗主的位置，数不尽的资源送上门任他挑选。
一旦夜无寒在修道路上有疑惑之处，凌霄必然竭尽全力为他答疑解惑。
就连夜无寒开辟破境雷那次，也是因为凌霄送他去了后山，想让夜无寒跟着大前辈修炼，促进他更快的破境。
只是夜无寒误打误撞的成为了悟道者——这是谁也没有事先想到的一件事。
凌霄的夜无寒面前的卑微，早就传遍了整个南境。
明面上，大家还叫他们一声凌霄宗主，夜副宗主。
私底下却看不起凌霄的讨好。
当然了，夜无寒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鲜少和南境其他宗门的修士交流，也不会有人刻意在他面前提起这事儿。
“无寒，带我走……”
纳兰晓珠意识混沌地趴在夜无寒的后背上，她柔软的胳膊垂在他的身前，轻轻晃了几下。
夜无寒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戾。
“滚开！”
夜无寒从没感觉过自己会这样愤怒。
他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虚灵宗宗主，恨不得活撕了对方！
“你真是被凌霄惯坏了……我知道纳兰晓珠是你的道侣，但她同时也是虚灵宗的弟子！既然犯了错，必然要接受惩处！你却仗着自己的身份，想要半夜带她离开。”
虚灵宗宗主付羽生抬手间，一道猛烈的气浪震开，直直朝着夜无寒而去。
身为合体中期的他，本不用担心夜无寒战胜自己。
可面对悟道者时，他不想掉以轻心。
这道气浪不过是随意释放开来，想试探夜无寒的深浅。
如果对方能够面不改色的接下来，正能说明夜无寒的实力已经在无限接近合体期！
哪怕他是化神初期！
悟道者的实力根本不能用常规的境界来判定，他们大多都有着越级战斗的实力，付羽生最害怕的就是这一点，但他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
夜无寒站在原地没动，神识护罩瞬间展开。
气浪只是轻轻在护罩上碰了一下，而后就向四周散开，根本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付羽生的脸色变了变。
他咳了两嗓子，说道：“纳兰晓珠犯了错是事实，你不能带她离开，哪怕你觉得其中有冤屈，也要在虚灵宗解决！”
如果任由夜无寒今日带走纳兰晓珠，不就是在付羽生脸上扇巴掌吗？
虚灵宗即便再小，也是南境的宗门之一，平日里也说得上话。
剑光宗难道真要仗着夜无寒是悟道者，打算骑在所有宗门的头顶？
“我必须带她离开。”
夜无寒抬腿就要走，付羽生硬着头皮迎上去。
两人的打斗声很快吸引了虚灵宗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看着水牢方向的时不时亮起的斗法光芒。
“难道是有人擅闯虚灵宗？”
“大家快过去看看！不要让贼人跑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来虚灵宗闹事！”
一群人持剑冲了过去，刚好看见夜无寒和付羽生打的是难解难分。
“啊这……怎么是他啊！”
“他是来救纳兰晓珠的吗？但纳兰晓珠偷了东西，被罚去思过崖思过了啊！”
“这夜无寒也太欺负人了吧！纳兰晓珠好歹还是虚灵宗的弟子，他说要带走就带走，还对宗主出手，欺人太甚！”
群情激愤之下，不知道是谁先出手了，付羽生只看见一道光芒直冲夜无寒的心口而去。
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
观战的虚灵宗弟子一个接一个的冲了过去，将夜无寒团团围住。
“你今天插翅也难逃！”
“让他知道我们虚灵宗的厉害！”
“剑光宗副宗主了不起啊！悟道者了不起啊！敢来我们虚灵宗闹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明明每个人都不敢单独站在夜无寒面前大放厥词。
可当人多了以后，每个人心底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再看夜无寒的时候，忽然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这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他吗？
“只要杀了他，我就是南境第一个杀了悟道者的修士！”
有人在心里这样想道。
夜无寒看着一圈红了眼睛的亡命之徒站在四周。
他一声冷笑。
“乌合之众来的再多，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这是夜无寒第一次当众使用生死道。
他屏气凝神，单手持剑。
一股玄而妙的气息在他四周荡开，死亡的恐惧渐渐弥漫众人的心头。
而生的希望又在心底萌芽。
众人的情绪不由受到这股气息的影响。
“大家冲啊！杀了他！夜无寒又怎么样！他孤身一人罢了！”
“这就是生死道吗……能够在一瞬间让人又能体会到生，又能感受到死。”
“我有感悟了！我要破境了！”
高阶的修士灵敏地捕捉到了从夜无寒的气息中，弥漫出的生死领悟，他们抓住这玄而妙的气息，开始领悟生死。
而低阶修士只感觉到了内心的情绪在不断产生变化。
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缘。
而是在不断地冲夜无寒发起攻击。
付羽生退到一旁，不由怒骂道：“一群蠢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退开！”
他话音刚落，夜无寒的剑落了下来。
一道差点斩裂空气的剑气冲开。
周围的人群尖叫着散开，不少人被剑气刮到身体，血流不止。
“我受伤了！救救我！”
“他怎么会有如此冷冽的剑气！他又不是剑修！”
“大家快退开！”
有人受伤惨重，倒在地上避无可避，只能徒劳的撑起神识罩，想要抵挡夜无寒的攻击，可他的神识罩哪里挡得住悟道者的一剑？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夜无寒的面前一片血红。
除了元婴期以上的修士还站着之外，其他低阶弟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夜无寒没有肆意杀人，他不想被愤怒冲昏头脑犯下杀孽。
真正可恶的人，是在背后暗害纳兰晓珠的凶手，而不是这群被一时的亢奋情绪冲昏头脑，妄想要杀死夜无寒的蠢货。
“虚灵宗，不过如此。”
夜无寒挑挑眉头，冷哼道。
付羽生气得脸都白了。
他当然知道虚灵宗的底蕴比不过剑光宗，宗内弟子的境界也良莠不齐。
可他总觉得，大家都是南境的宗门，做事不至于太难看吧？
就算比不过，但多少给点面子，也不至于被说的太难听。
可夜无寒今天堂而皇之的揭开了虚灵宗的老底，让付羽生明明白白的看见，大宗门和小宗门，到底差在哪里！
剑光宗不过来了一个夜无寒，虚灵宗就倒下了上百名弟子。
付羽生艰难维持的脸面，在这一刻碎的彻底。
“夜无寒，你实在欺人太甚。”
付羽生磨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他从没感觉过如此难堪！
“在你们没有调查清楚就屈打成招，让晓珠承认她是小偷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
夜无寒抖去剑尖上的血，说道。
“屈打成招？呵呵，夜无寒，你还真是想象力丰富，纳兰晓珠被关进水牢不假，但那是虚灵宗的规矩！每个触犯宗规的弟子，都要被关进水牢！难道我们要因为纳兰晓珠是你的道侣，就网开一面吗！”
付羽生厉声说道。
他在处罚纳兰晓珠之前，确实想过，要不要看在夜无寒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可锦丰跪在他面前，哭着说道：“都怪我教导不严，才让门下弟子给虚灵宗抹黑！还希望宗主从重处罚，不要顾及其他！”
付羽生当时确实为难。
他要是听从了锦丰的建议，那不就是明摆着得罪夜无寒吗？
可他要是不听，宗内的弟子又该如何看待他呢？
思来想去，付羽生只能按照规矩，处罚了纳兰晓珠。
既没有从轻，也没有从重。
两边不得罪，两边不讨好。
这样做还不够吗？
付羽生冷了脸。
“贵宗的规矩就是在水牢里放食人鱼，折磨宗内弟子？让他们哪怕出了水牢，也得花好几年养伤？”
夜无寒从没想过，在丰原大陆的修士大牢里，会看到食人鱼！
这和把永生者关进铁笼里沉入海底有什么区别？
在无尽的希望与绝望之间反复折磨人。
“食人鱼？虚灵宗的水牢里哪里有这种东西？”
付羽生疑惑道。
当初建立水牢的时候，主要目的就是克制修士的灵力，让他们待在放了特殊药粉的水中，无法使用灵力逃走。
怎么会放食人鱼呢？
“在我面前装傻是不是过分了？”
夜无寒指了指纳兰晓珠身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说道。
付羽生快走两步，来到纳兰晓珠身边，他低头看了一会儿，确实是食人鱼啃噬的伤口不假。
自从他发觉有人夜闯水牢后，就一直在观察夜无寒的举动。
对方绝对没有时间和机会，在纳兰晓珠身上伪造出如此逼真的伤口！
可若不是伪造的话……
“怎会如此……”
付羽生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