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今天的吴佩妮搂人搂得格外的紧。
陈思文内心火热,跟床上难以入眠的当口,沉寂了几天的暴雨再次袭来,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房顶上、树枝上,溅起阵阵巨大的响动,还真有点下雹子的味道,感觉摇摇欲坠的玻璃随时都有四分五裂的可能。
他看着赖在自己身上,睡眠质量特别好的吴佩妮,生无可恋的拿手指肚堵住耳朵眼,使劲儿让自己静下心来。
清晨,雨停了,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陈思文精神有点萎靡。
上半夜,有个傻子摸石头,有个大老板不睡觉问东问西,没得休息,下半夜又下暴雨。
所以很有困意的陈思文默默看着自己身旁,昨晚在自己身上挂着睡眠质量倒是不错,精神居然饱满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就把手放在她的脸蛋上一个劲的乱掐掐。
吴佩妮嘴巴里包着牙刷,呆呆的看着村里,山间雨后的一片,也任由他随意揉搓。
“这下好了,这么大的雨,村口的坡坡估计又全是湿泥巴,车子上不去了。”陈思文不讲道理:“你看吧,这就是你昨晚不睡觉导致的结果。”
“小陈,下雨又不归我管.”
“好啊,还顶嘴,罚你亲我五百下。”
“噢。”吴佩妮已经习惯和陈思文亲亲了,嗯,所谓熟能生巧,害羞什么的此刻也是不在的,一只手捏着牙刷,一只手敲着手机九键:“那伱等我刷完牙。”
陈思文又捏捏她脸:“傻子。”
然后起身推门走到院里,泥土和草籽混合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陈思文一伸懒腰,对着放晴的天空深吸一口气,胸口在清新的空气下,好像特别轻松,
王婆婆家门开着,这时,眼角瞥见了似乎也刚刚起床的丫丫姐,她正和王婆婆在屋里收拾着东西。
见陈思文在院里,正收拾着自己衣服的陈雅忙对他招招手,“.起了?看你昨天好像睡得晚,早上就没叫你,嗯,婆婆刚把饭弄好,趁热吃吧。”
昨晚,见陈思文他们要走了,王婆婆把家里还剩的唯一一只大鹅给炖了,喝起来心里暖呼呼的,陈思文顺势就正式邀请王婆婆和丫丫姐去唐都游玩。
王婆婆刚开始是摇头拒绝的,但耐不住陈思文的软磨硬泡和自己孙女儿期待的眼神,最后点了头。
陈思文就打电话回去让人订票,今天下午六点的,本来说今早吃完早饭就先开车把丫丫姐和王婆婆送到川都去赶飞机的。
结果哪儿知道深夜的大暴雨,出村的路车子好像上不去了。
“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去学校的时候就把车停那儿了。”
陈思文马后炮的嘟囔一句。
吃完早饭,陈思文领着吴佩妮又去村口看了看,然后摇摇头,回去就给陈雅和王婆婆说:“看样子今天是走不了了,村口这泥巴路太拧巴了。”
“要不我带婆婆去省城?”
陈思文瞅瞅坐在轮椅上的陈雅,好家伙,丫丫姐,你认真的?
“你机票都订好了”
陈雅脸颊微红,她是怕给陈思文添麻烦。
“那个没事,可以改签嘛,丫丫姐,亏你想得出来,你觉得我会放心你和婆婆两个人单独去省城吗?”
陈思文吧唧吧唧吃着煎饼,对他来说,早走一天晚走一天也没什么区别,然后瞅瞅正吧唧吧唧安静啃着李子的大老板。
看吧,大老板分分钟几千万上下都不急,自己急啥。
“这么好吃吗?给我吃一个。”
陈思文屁颠屁颠坐在她旁边张起了嘴,大老板小手一捻就把一颗李子往陈思文嘴巴里塞。
陈思文咬了一口,就呸呸呸好几下:“这么酸?”
吴佩妮琼鼻微皱,埋怨的瞅了陈思文一眼,好像对他浪费李子的行为有些不满,那天摘的本来就没几颗了,心疼的也不嫌弃的把陈思文吃了一半的李子往自己嘴巴里塞。
吧唧吧唧吃完了之后,就张着小嘴看向陈思文,完全不用翻译陈思文就知道什么意思,小陈该你喂我了。
陈思文哭笑不得,抓起一颗李子,在自己衣服上擦巴擦巴,然后就喂给小嘴已经张开,正眼巴巴等待着的大老板。
“酸不酸?”
吴佩妮摇摇头,眼眸清亮。
“你太会吃酸的了吧,以后肯定会生一个大胖儿子,这可不行,来吃一口辣椒.”
所谓酸儿辣女,陈思文比较喜欢女儿
见陈思文真去找了一根晒了的辣椒然后跑了回来,吴佩妮见状立马捂住了嘴巴,可劲摇头。
然而陈思文循循善诱,“乖,你吃一口,我一会儿就上山再给你摘很多很多李子.”
吴佩妮才弱弱的挪开了手,轻启了红唇,洁白整齐的牙齿在辣椒上轻轻一咬,就呼呼一个劲的哈着气,小手往嘴巴里扇风。
陈思文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让丫丫姐照顾好佩妮,下雨天山上滑肯定不让她跟着了,不然指不定又成小泥人了。
丫丫姐连连点头,拍拍胸脯,然后心说,很辣吗?很酸吗?陈雅眼睛眨巴,果然是好闺蜜,她看着陈思文上山的背影,突然捂了捂嘴巴,偷笑,明明超甜的好不好!
陈思文朝着斜侧面后山前行。
山里大都是一片草一片土的路,树木不多,路途泥泞,脚下稍一不留神,就可能陷入水坑土坑里,弄得满脚泥巴。
半小时.一小时
陈思文在后山李子树前忙活着,甩着脚上的泥巴,一把把擦着汗:“该死,陈思佳这货好像打开了自己身上什么奇奇怪怪的按钮,刚下雨了的天,山高路滑的,自己怎么就突发奇想又上山给人摘李子了呢?”
脑子里竟然还是吴佩妮高高兴兴抱着李子可劲啃的场景,明明该很累,却是一点没感觉到了,还越干越起劲.
感受到好像绵绵的细雨顺着天间落下,闷热的地上伴着潮湿感涌了上来。
“陈思文,僵尸一定是吃掉了你的脑子对不对!”
都下雨了,你还想多摘几颗是个什么鬼?
陈思文用力甩了甩头,“快快,来几集王宝钏挖野菜.”
恋爱脑是不得house的好不好!
她也是恋爱脑?
哦,那没事了。
属于是配对配好了。
背着箩筐跑回了家。
刚刚的阴雨绵绵,居然瞬间又演变成了大暴雨!跟下水似的!
吴佩妮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那边,直到熟悉的身影依稀出现在那边雨中薄雾里的时候,她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在雨中傻乎乎的对着陈思文举起两只手挥了挥。
陈思文睫毛颤动,不禁吸了口气:“晕,你出来干嘛,这么大的雨没看见啊。”
乖乖的被陈思文逮进了屋子里,陈思文无奈的瞪了她一眼,然后随手扯了一张干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发。
你说这雨现在有多大?吴佩妮就刚刚跑出来一小会儿,衣服都湿透了,浑身湿哒哒的,陈思文没好气的说道:“你瞧你,临走之前又给我加工作是吧?衣服又湿了,现在给你洗了也不知道干不干得了。”
吴佩妮任由陈思文叨叨着,也没得反驳,乖巧的举起手捏着毛巾在他脑袋上擦擦。
得,两个人都该关起来,一起多看几集王宝钏挖野菜的。
陈思文和她待在厨房,再一次煎熬的等着这憨憨把自己洗干净,自己也简单洗了洗,然后端着盆子。
坐在堂屋的木摇椅上,又开始搓起衣服来。
而大老板拉着小板凳,蹲坐在他前边,在另一个盆子里哼哧哼哧的洗着李子,完了不忘用纤细的小手捏着李子往陈思文嘴巴里塞。
陈思文手正搓衣服呢,腾不出,别着脑袋,“不吃不吃,酸死了。”
吴佩妮也不勉强,小陈不吃那她吃,吧唧吧唧嘎嘣脆,吃着吃着,还带着沐浴之后湿润的小脚丫此刻也不老实,调皮的在陈思文的脚踝上踢踢,蹭蹭。
陈思文忍了忍,没忍住,就抄着还满是泡泡的手突然在她脸上往两边扯了扯,刚要开口说话,那边好像来了一个在狂风暴雨中,打着伞,穿着水桶鞋,匆匆赶过来的身影。
是他们陈家村的老村长。
“四婆家的娃娃,四婆家的娃娃”
人还没进来呢,就急急忙忙的招呼,“快点,快点。”
“怎么了老村长?”
老村长显然是急急忙忙不知道跑了几户人家了,呼吸明显有些喘,结结巴巴道:“乡,乡里来电话了,让,让我们村全部上公社.”
陈思文放下手中的脸蛋,顺势在自己裤缝擦了擦水,赶紧过去扶了扶老村长,对老村长他也是挺尊重的,这位老人家是为热心人,村里哪家哪户遇到什么事情,他能帮衬的从来就没有二话,也是深得乡亲们的爱戴,之前给爸爸凑钱,也就是他发起的。
就要扶老村长坐好,陈思文就疑惑的问:“这么大的雨,上公社干啥?”
老村长哪儿有心情坐啊,赶紧摆摆手,“四婆家的娃娃,爷爷没时间给你解释了,带着家里一些能带走的贵重物件,先,先带着这个小姑娘上公社,还有丫丫那个姑娘,快些,快些。”
陈思文听着老村长急急忙忙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紧张起来,赶紧领着吴佩妮出了门,刚刚洗的澡也算是白洗了。
看看那边的山峰,心里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很快就追到了前边的王婆婆,村里不是过年过节,现在待在家里的青壮年都少,还是一个庄稼老汉此刻背上了丫丫姐往村口跑去。
陈思文赶紧追过去,接住了丫丫姐,一行人匆匆忙忙往那边坡上的公社跑。
到了公社就看到不少人已经聚集在这里了,七嘴八舌间,陈思文才逐渐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我刚从山上下来,今年已经下了好多场大暴雨了,现在山上土很松,树林覆盖面积又不多,现在这种势头,却是引发泥石流的几率极大,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躲一躲又损失不了你们一分钱,万一泥石流来了,想跑就来不及了,你们没听说前阵子就是咱们县,狼牙那边发生的事件吗?”
一个中年村民附和道:“听说山体滑坡,一整个村子都淹完了,咱们这些村里这种土墙根本挡不住一次冲击,呆在家里的都得完蛋,好多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死了不少人。”
“可是今年都躲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每次下点雨就这么搞,我们还生不生活了啊。”
陈思文拍了拍此刻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吴佩妮示意她安心。
一位老人家抬头看了看天,摇头道:“几十年前村里是发生过泥石流,但泥石流只到了山脚没多远就停下了,没有波及到村里,现在的雨比起当年还要小上一些,就算有泥石流,也不会淹没村庄的。”
老村长的身影终于匆匆从那边走了过来:“几十年前?你也知道是几十年前啊?乱砍乱伐!盗采砂石!现在的土壤状况能和以前相比吗?陈撇子你个臭小子,不要发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言论,不要拿全村人的性命开玩笑!”
听着老村长的吼叫,被称为陈撇子的男人撇了撇嘴,也不说什么了,在场非议的声音小了好多,看着吴佩妮脸色好像有些苍白,陈思文赶紧抱了抱她,“没事没事,村长就是声音大,别怕.”
而吴佩妮咬着嘴唇,眼圈好像红红的,把手机递给陈思文:“小陈,对不起,我,我好像把你送给我的项链,小石头,丢在家里了”
陈思文赶紧抱紧她:“是我刚刚拉你走得太急了,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傻子”
吴佩妮紧了紧抱住陈思文,大雨天的也感受不清楚,她埋在自己胸前的眼睛是不是一个劲的在流泪。
陈思文也没经历过大自然的伟力,也没有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看着蓬勃的暴雨,并没有太过严重的紧迫感,低着头询问道:“要不要我现在回去给你拿?”
吴佩妮赶紧把他抱得更紧了,脑袋在他胸前摇摇。
“那别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慌了。”陈思文叹了口气。
吴佩妮吸了吸鼻子,闻言,抬起了脑袋,尽力的给他挤出了一抹微笑。
陈思文继续抱住她,想要守得她一点安宁。
不过随着雨水越下越紧凑,此刻大伙烦躁的情绪越来越浓郁。
大家愈发的按耐不住了。
后头的一个妇女叫道:“我闺女昨天就开始发烧!出门风一吹!现在病更重了!这么下去!我闺女就没命了!老村长!我跟我闺女回去了!”
“乡里这么折腾就是瞎折腾,不想担责任,我们都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不也好好活着的吗!老村长,你就让我回去吧。”
老村长撑着伞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大声的喊道:“谁也不许走!”
结果突然从那边公社外边,跑回来一个可能刚刚去乡里赶场返回的50来岁的婆婆,看着人群就在急躁的吆喝着什么:“陈撇子,撇子,婷婷了,咱们孙女呢?”
陈撇子闻言脸色一变:“孙女不是早上跟你赶场去了吗?”
“早上路那么难走,昨天她看电视又看得那么早,我怎么可能叫醒她,陈,陈撇子,你不会没有带上孙女吧!”婆婆脸色一下有些苍白,突然在陈撇子身上扑打了几下:“陈撇子,你除了睡觉你还会什么?啊,你除了抱着你的烟杆抽你还会干什么?我的婷婷,婷婷啊”
陈撇子一下坐不住了,“你别急,你别急,我回去,我马上回去。”
村长听到这话,也是急了,“你先别急,你撇着脚,不能你回去,万一出什么事儿,你和婷婷两个人都回不来,找个年轻人,找个腿脚麻利点的。”
暴雨越来越大,轰隆隆的好像还伴随着雷声,此刻山间好像压抑着什么东西,人的第六感作祟,几个被老村长盯着的年轻人,好像都在往人群中躲了躲。
陈撇子已经等不及了,就要沿着公社的山坡坡往下跑。
老村长笑容有点苦涩,把伞收了起来,递给了陈撇子,“别闹了,我去,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把你们家婷婷抱回来。”
“老村长!”
“村长.”
陈撇子人缘不太好,老村长就是德高望重了,他发话,几个同村稍微年轻一点的年轻人终于一咬牙,“我去吧,村长你都多大年纪了,你还不一定有陈撇子跑得快呢。”
“你也算了吧,陈撇子,你他妈欠老子一个人情,下次打牌你再耍赖,老子揍你,村长也不能说什么了。”
就在村长那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影向前迈那一步的那一刻,陈思文好像理解了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在他们争论那几句的时候,陈思文把有些迷茫的吴佩妮推给王婆婆,推个丫丫姐让她乖乖等自己,我去帮你找石头了后.
陈思文几步就跑进了狂风骤雨里。
“四婆家的娃娃!”
村长见状慌张的往前追了两步。
“陈思文!”
丫丫姐扶住吴佩妮也是一急,往前迈了一步。
“娃娃,娃娃”
王婆婆也招了招手。
陈撇子愣了,在场的乡亲都愣了,看着那边那只暴雨里示意大家放心挥摆的手臂。
好像一个最不应该,也想不到的人冲进了那未知的紧张之中。
暴雨骤急,时间好像一分一秒过去。
公社坡下,一道高大的身影好像隐约出现在哪里,似乎就是伴随着这道身影,大家松了口气,却很快又提了起来。
蓦地,轰隆隆的响声从远端呼啸而来!
身影愣住了,全村人都愣住了,因为这声音,并不是雷鸣!
空气骤然一滞,也不知是谁喊道:“泥石流!是泥石流!!”
“真来了!真来了!”几个妇女跌坐到地上,傻愣愣地看着远方。
“怎么会这样!?”
有人大喊道:“婷婷!快跑!快啊!泥石流来了!快过来!”
“陈思文!快跑!”
所有人都急了,喊声,哭声,雨声,哀声,交织在公社上空。
背着一个女孩的陈思文显然也发现了身后的异样,他咯噔一下,一边疯狂地向公社的山坡这里跑,边回头观察着身后。
几个眨眼的工夫,那边山顶的泥石流已然蔓延下来到了半山腰,还在以鬼神般的速度这边的山坡下边杀来!
从势头上看,袭来的洪流至少也有两米高!
老村长倒吸了一口冷气:“完了!村子完了!”
“呜呜.我的家啊”
“我什么东西都还没搬出来呢”
“都别哭了!”
老村长回头看着他们:“只要人还在!多少个村子也能建起来!这回是咱们命大啊!咱们都得乡里,都得谢谢县里,不然你们还能在这儿哭、还能在这儿叫吗?都给我坚强点!”
说话间,泥石流已呼啸着冲到了山脚!
快!太快了!
大家全部屏住了呼吸,视线全集中在拼命奔跑的陈思文和小女孩身上。
“要赶上啊!再快点!”陈撇子这个糙汉子也是搂着妻子哭喊道。
突然,就在陈思文俩人即将跑到公社这边山坡的坡脚这边的时候,泥土太滑了,为什么还是泥巴路啊!我草!
好像此刻听见爷爷奶奶的声音了,背上的小女孩好像突然有点本能闹腾,挣扎着想要从陈思文背上下来。
“嘶”陈思文脚下忽然一拌,重重摔倒了地上,擦着泥土向前足足滑行了两米,等焦急的他再想起身,却发现好像一切来不及了。
陈思文下意识的吼叫,“快,快,接人!”
在雨中哆哆嗦嗦的村民们无不呆滞地看着那道身影站了起来,抓住了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往那边扔了过去。
大家难以置信的看着孩子居然从坡脚一下被抛在半山腰的泥巴上,剧烈的疼痛好像让小女孩大哭了起来,陈思文哪儿能管这么多,活动了一下拧巴的脚腕,怒吼道:“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干嘛,下来几步接人啊草!”
这下,刚刚那几个青年才火急火燎的往下跑了几步,一把抓住了此刻被摔懵了好像站不起来的小女孩,下意识的停了一下,好像还想下去接应陈思文,就听到他紧张的大吼声:“跑,快跑,都他妈别管我!”
青年抬起头,看着即将要把人吞噬的泥石流,他脸色一变,再顾不上陈思文,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公社。
陈雅此刻泪水一下就彪出来了,疯了似地叫道:“你们在干嘛,救人啊,快救人啊,他脚扭了,他跑不快,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青年抱着小女孩,离山坡渐近,“来不及了!我们要是救他!我们都得死!”
他们说的不错,掠着树枝沙石的洪流眼看就要杀进山坡半腰,只要他们在陈思文那边多停留一会儿,那他们也无法回来了。
面对青年的举动,所有村民都沉默了。
陈雅此刻脸色苍白的可怕,她知道,陈思文完了,距离太远,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即便是一个壮汉最快速度跑到他面前,却也无法将身高足足一米八崴脚的陈思文背着回到山坡上。
陈思文拖着身子往附近一个民房那边跑了过去,后来,大概也清楚他自己没救了,坐在地上的她无助地望了望山坡,脸上闪过一抹绝望的色彩:“告诉我妈!我没有给她丢人!告诉我姐!把老子写成故事,我还没有结尾,我,我还不想结尾啊!”
摸出了怀里的鹅卵石,项链,陈思文认命般地流下泪水,嘴唇都在发颤,视线都完完全全的模糊了,他用尽所有力气喊道:“还有!还有!吴佩妮,老子爱你!”
泥石流翻滚的响声越来越近。
“都回过身去!不要看!”老村长咬牙道:“这次不怪他们!距离这边太远了!那种情况!换了谁在也救不了陈思文,他是好样的,娃娃他是好样的”
王婆婆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可是.”
“可是什么?现在跑下去也来不及了!只要下了这个山坡!谁也逃不过一个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人会为了一个外人愿意把自己姓命搭上。
咔嚓咔嚓,山脚下的两颗大树被洪流瞬间吞没。
在宛若惊涛骇浪的泥石流面前,陈思文躺在泥里的身影是那般渺小,看着他对世间尚有丝留恋的眼神,听着他的声音。
望着远方云端,大老板表情麻木了,泪水顺着眼角浸湿了脸颊。
憨憨呆呆的向前迈出了一步。
“天!小姑娘!你干什么!?”
“女娃娃!快回来!别去!”
“你这是白白送死!”
“快拉住她!快!”
在陈思文差点晕倒的目光里,在村民们阵阵惊呼声中,吴佩妮越跑越快,长发顺着狂风,疯狂的翻飞,她已经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陈思文。
狂风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陈思文的脸上,他好像清楚地看到霍然升起高约两米的庞然大物,里面有碎石,有沙土,有树枝,有树干,俨然形成了一股接近粘稠的洪流,像一堵墙,掠着劲风无情的淹没了他和吴佩妮,本来只是会淹没他一个人的.
“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吴佩妮,我求求你了,你别过来!”
陈思文头发已经紧紧被雨水浸湿贴在头上,浑身都是泥巴狰狞着的爬了起来。
看着那个迎着狂风骤雨,如同飞蛾扑火的小身影。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笨的笨蛋了。
“别过来!”陈思文此刻哭喊着也跑向了她,用力丢着泥巴砸向她:“回去!吴佩妮,你他妈的给我回去!听见没有!”
回去?
高约两米的泥石流已然快冲向公社山坡下方的房屋了,纵然她掉头回跑,也逃不过一死了。
陈思文已经不敢看了,手心颤抖着,紧紧挡住了眼睛,早已是泣不成声:“救救她,求求你们谁来,谁来救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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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虐,但是是甜文的,只是出点什么事情,然后两人关系进入下一个阶段,一会儿晚点还有,我把这个剧情推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