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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苏俄 1033 新思路

莫斯科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

细密的小雨中,由十余辆黑色伏尔加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入机场的4号跑道,并在一辆引导车的引领下,停在了跑道尽头处的草坪外围。

此时,在跑道的边缘,专门负责迎接重要外宾的礼宾队,已经在雨中排好了队列,军乐队严阵以待,随时都可以将热情的乐曲演奏出来。

在车队前数的第三辆车内,翘着二郎腿的维克托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又低头看了看车外的情况,随后,便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报纸上——这是一份影印的《费加罗报》,当然,报纸的内容已经被翻译成了俄语,否则的话,维克托也看不懂。

这份报纸已经是一周前的了,其头版头条的内容,涉及到了阿尔及利亚所爆发的一场震惊世界的大规模骚乱。这场骚乱在阿尔及利亚的东北部地区爆发,并迅速蔓延,一个名叫齐洛特·优素福的人领导了这场骚乱,在他的号召下,成百上千的阿尔及利亚民族主义者揭竿而起,在多达二十五个城镇发起暴动,他们袭击了警察局、法军指挥部、市政厅等要地,并对白人的聚居区发起袭击。

在短短两天的骚乱中,大批的法国人被杀死,这个一直以来被法国统治着的北非国家,终于在民族主义情绪的刺激下,再次爆发了针对法国人以及法国政府的武装暴动。

实际上,在过去几年中,阿尔及利亚的局势一直都很紧张,联盟的情报机构在那里活动的非常频繁,不管是曾经的阿尔及利亚人民党,还是发动以及领导此次骚乱的“团结与行动革命委员会”,他们的背后都有着来自莫斯科的大力支持。

当然,作为这场风暴的核心,法国人也早就对此有了准备,因此,在骚乱发生之后,大批的法军迅速从摩洛哥进入阿尔及利亚境内,对东北部地区的叛乱展开了血腥的镇压。

怎么说呢,的确是一场血腥的镇压,在法军平叛的过程中,阿尔及利亚东北部地区有数十个村镇被彻底摧毁,被激怒的法国人显然是带了泄愤的目的,他们要惩罚的不仅仅是参与暴动的叛乱者,也包括了保持中立立场,甚至是不持任何立场的普通人。

浓浓的血腥味激怒了整个阿尔及利亚,在极短的时间内,持左翼立场的“争取民主自由胜利党”,偏向保守的“拥护阿尔及利亚宣言民主联盟”,以及带着浓郁宗教色彩,将建立伊斯兰国家视作自身任务的“伊斯兰教贤哲会”,全都聚拢到了“团结与行动革命委员会”的周围,一个影响力遍布阿尔及利亚各地、各阶层的民族解放阵线成立了。

更要命的是,这里的血腥味还引来了盘旋在北非周围的巨鳄们。在东北部地区的一系列惨案发生之后,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迅速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了六个大战区,其所领导的民族解放军规模迅速膨胀,而这支军队所持有的武器,有一部分是由苏联提供的,也有一部分却是由美国人提供的。

阿尔及利亚局势的迅速恶化,直接影响到了巴黎的政治局势,经济陷入困境;深受越南战事、阿尔及利亚暴动困扰;前不久还刚刚遭遇了苏伊士运河惨败的法兰西第四共和国,终于撑不住了,面对来自全国范围内的反对呼声,自战后一直掌握大权的国民会议,不得不向戴高乐所领导的党团做出让步,他们一方面授予戴高乐法军总司令的职务,另一方面给予了这位强人为期六个月的特权,在这六个月的期限内,他可以主导法国的宪法改革。

得到国民会议授权的戴高乐,迅速抛掉了之前扭扭捏捏的姿态,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接任了法国临时总理的职务,并且做出的第一个外事决定,就是对莫斯科进行为期三天的友好访问,与此同时,他不顾来自华盛顿和伦敦的反对,抛却欧洲大国的矜持,公开向北平喊话,宣称巴黎愿意承认中国大陆的合法地位,并在尽可能短的期限内,与北平方面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与北平方面建立外交关系,就意味着要同南中国的某个地方断绝外交关系,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其实是对华盛顿意志的背叛,但就当前的局势来讲,戴高乐走的这一步棋,却是恰到好处的抢在了美国人的前面,他使得法国成为了西欧各国中,第一个正式要求与北平缔结外交关系的国家。

不要小看戴高乐所做出的这一项决策,他这一个看似简单的决定,其实是在联盟东进的局面下,抢夺欧洲话语权的最佳选择。

最近一段时间,华盛顿同北平方面你来我往的交互,全世界都看在眼里,法国人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被此前被告的焦头烂额的法国政府,顾不上考虑这些问题罢了。而刚刚获得国民会议授权的戴高乐,却是将目光远离了阿尔及利亚和越南,直接瞄准了东方,瞄准了因联盟东进而在欧洲留出来的地缘政治空间。

戴高乐对莫斯科的访问,既是向苏联方面做出的表态,也是在向西欧各国做出的表态,他在向全世界宣布,巴黎支持莫斯科的东进政策,只有莫斯科保持东进的态势不变,那么法国就愿意与苏联建立友好的外交关系,并以此来促进欧洲大陆的长久和平。

而公开宣布希望与北平建交的立场,同样也是向莫斯科做出的一种表态,其引申义就是在告诉北平和莫斯科,只要苏联执行东进政策,那么法国就不会再介入苏美之间的争霸——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我们就是秉持中立的立场,两不相帮。

戴高乐做出这样的表态,也不怕华盛顿的报复,作为法国当前的领导人,他原本就对美国人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在国策上,他也属于是强硬派的那一类,极力主张恢复法兰西的荣耀,重建法兰西在欧洲大陆的霸主地位。基于这种政治理念,他又怎么甘心在对外政策上,始终受到华盛顿的制约?再者,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与北平建交,最多不过是先华盛顿一步罢了,难道美国人就只允许他们自己同北平建交,而不允许别人走这一步棋吗?

而不管出访莫斯科,还是抢先一步与北平建交,都是戴高乐为恢复法国在欧洲大陆地位而做出的抉择,当苏联执行东进政策之后,西欧各国所面临的,来自苏联的军事威胁,将会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直线下降,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外部威胁的远去,西欧各国内部基于地缘政治利益而产生的分歧,必然会逐步放大,在这个时候,积极推动联盟东进,并率先与北平建立外交关系的法国,自然就有了寻求“老大哥”地位的资本。

西欧有哪个国家可以在整体实力上与法国相提并论?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德国,一个是英国。德国在二战中遭受重创,这两年虽然恢复了不少,但西欧各国对它的警惕心还没有放松,之前,若不是美国人的坚持,联邦德国也不可能获得进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机会。而等到苏联东进,西欧各国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将华盛顿的影响力从欧洲大陆排挤出去,顺带着的,联邦德国也必然要受到限制。

至于英国,说真的,大部分西欧国家并不认为这个国家与他们是同类,另外,英国是根搅屎棍的现实,在西欧各国中也是公认的,伦敦紧追在华盛顿的屁股后面,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因此,当联盟东进之后,英国人必然也受到西欧各国的排斥。

在这种情况下,法兰西重塑西欧地区性大国的地位,显然不是什么难事,而这也是戴高乐第一步所要追求的。

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上,将影印版的报纸重新翻了一遍的维克托,终于将视线从报纸上收了回来,他看了一眼车子前方,又抬手捏了捏鼻梁,这才伸手推开车门。

面对戴高乐的访问要求,莫斯科非常高兴地接受了,对于戴高乐来说,他的莫斯科之行也好,北平之行也罢,都是打破坚冰的一场勇气之旅,也可以说是世纪之旅,其对法国外交的意义非常重大。同样的道理,迎接戴高乐的到来,与法国建立起密切的外交关系,对联盟来说同样也是意义重大的。

在之前中央主席团的会议上,与会的全体委员都认为,如果苏法之间的关系能够得到重大突破,那么接下来,包括丹麦、比利时甚至是联邦德国在内的一系列西欧国家,可能都会走上与法国人相同的道路,至少在一定时期内,联盟在西部的地缘政治环境,将会发生重大的变化,这绝对有利于联盟集中精力向东部发展。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戴高乐的此次莫斯科之行,联盟给予了超规格的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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