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民族工作放到国家重点工作范围内,则是要求布尔什维克党改变过去那种粗糙甚至是粗暴的民族政策。这里所说的改变粗暴的民族政策,并不是说要在对待民族问题的时候,采取过于软化的政策,而是指的应该将各类民族问题细化,有区别的对待各种不同性质的民族矛盾。
维克托的立场是,联盟的民族政策必须修改,在过去联盟所执行的民族政策中,给与足够的民族平等和民族自治权是很有必要的,但给与各个少数民族过度的自治权,却是完全不可取的,尤其是宪法中允许加盟共和国自主决定退出联盟的条款,必须给与修改,这是保证联盟维持民族团结的根本性问题。
除此之外,就是对于党员干部民族化的问题,必须予以坚决杜绝,维克托甚至认为,在条件成熟的时候,联盟应该施行民族干部不在本民族聚居地担任党委一把手的政策,以此来预防党员干部民族化问题趋向严重的可能性。
当然,维克托在民族问题上的立场,也不是一味强硬的,至少在对待与民族主义斗争的问题上,他就主张与民族主义分子作斗争的性质,要同阶级斗争的性质区分开来,不以运动的形式来解决地区性的民族矛盾,也不能单纯将民族主义分子不加区分的界定为“叛国者”。
其实,因为过去几年自身任职经历的缘故,维克托可是没少同联盟形形色色的民族主义分子打交道,根据他所掌握的实际情况,目前活跃在联盟境内的各类民族主义分子中,真正寻求民族分裂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比如说乌克兰的民族主义分子,比如说活跃在外高加索、喀尔巴仟等地的各少数民族分裂分子。
对于这些旨在分裂联盟的民族主义分子,莫斯科的态度当然应该是严厉的,甚至应该是残酷的,将他们彻底剿灭,就是唯一应该给与的应对措施。
而除了这类旨在分裂联盟的民族主义分子,在联盟境内,还有一些活跃的民族主义分子,他们的诉求只是要求获得更多的平等权益,或者说是反对来自莫斯科的同化政策。比如说在远东以及西伯利亚地区的部分少数民族,再比如说在中亚等国家的少数民族等等。
在维克托的看法中,这类只是谋求民族平等权益的民族主义分子,是应该得到区别对待的,实际上,莫斯科在民族政策上,确实应该给与那些弱势的少数民族更多的平等权益,而不是单纯因为这些少数民族人数少,影响力薄弱,就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存在,甚至采用一些粗暴的民族政策,将他们彻底的同化掉。
总而言之,在维克托的观念中,能够影响联盟和谐稳定的三大关键问题中,民族问题是最为关键的一项,因为莫斯科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确实是在民族政策方面存在着巨大的缺陷,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民族政策方面存在的问题,西部乌克兰地区的民族分裂势力,也不会膨胀的那么快。
至于说最后一个关键问题,也就是有关党建的问题,这个似乎不用谈论太多了,毕竟对于任何一个一党执政的社会主义国家来说,党建的工作都是攸关国家建设成败的关键性问题。如果能够将党建工作抓好了,那么自然就能减少党内**堕落现象的存在,自然就能减少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之类事情发生的几率,自然就能削弱党员干部民族化所带来的风险,自然就能......
一言以蔽之,党建工作虽然不是解决联盟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但如果这项工作真的能够做到位,能够落到实处,那么很多恶劣的问题都能避免,至少,不会让局势发展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我的建议是......”会客室里,米利恰科夫蹙着眉头,他端过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是感觉咖啡味道不错,比较合他的口味,老头还特意低头朝咖啡杯里看了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在李森科的问题上,你还是应该采用一些策略的。”
维克托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他知道不用自己追问,米利恰科夫也会将他的建议说出来的。
“如果你想过问李森科的问题,首先需要有一个借口,有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果然,米利恰科夫继续说道,“如果没有这个切入点,你在李森科问题上的任何表态,都有可能会被人过度解读,尤其是斯大林同志,他可能会很严肃的考虑,你的立场和出发点到底是什么,你的表态背后是不是存在着什么阴谋,亦或是,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如此一来,这个问题就会被复杂化。”
对准岳父的这番话,维克托是绝对认同的,在过去这些年里,斯大林同志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实话实说,他能够走到今天,与马林科夫的提拔关系不大,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斯大林同志对他的信任,因此,被斯大林同志所猜忌的后果,是维克托承担不起的,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必要去招惹斯大林同志的猜忌。
“李森科的问题发端于学术争论,”米利恰科夫继续说道,“那么,在我看来,眼下最稳妥的一个办法,还是由列宁格勒方面先挑起一场新的学术争论,最好是安排一两个拥有足够分量的人下场,然后你才能找到关注李森科问题的切入点。”
维克托默然点头,他能领会米利恰科夫的意思。
准岳父的意见,其实就是他操纵一场全新的学术争论,这场学术争论应该由列宁格勒的某些人来发起,而且这些人还必须在列宁格勒的学术、科研圈子里占据一定分量,如此一来,等到李森科再用政治打击的手段来打击报复的时候,维克托这个列宁格勒州委兼市委第一书记,才能找到一个介入争端的借口。
其实,说到底,李森科这个人在斯大林同志的心目中,真的能够占据多大分量吗?这个答案应该是否定的,说白了,这个家伙充其量就是一个工具,而且还是一个当前已经失去了作用的工具,他对斯大林同志的价值,就是在大清洗时期,斯大林同志正好借助此人之手,将阶级斗争引入到学术领域内,并由此反证阶级斗争在联盟内部依旧存在,且非常残酷的论调。
而现在呢?大清洗早已经成为了历史,当初该被打倒的人,如今绝大多数都已经不存在了,与此同时,经由日丹诺夫同志之手,联盟对学术界、文艺界的管控力度,更是今非昔比了,从这一点上讲,李森科的价值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么,为什么如今的李森科依旧可以如此嚣张,以至于他可以在乌克兰的科学院中作威作福,却依旧没有人敢招惹他?不为别的,就因为一如米利恰科夫所说的,任何人在考虑动一动李森科的时候,都不得不顾虑一下,这种行为会不会引来别人的过度解读,关键是,不能不考虑斯大林同志的看法。
如今的斯大林同志已经很老了,处在莫斯科权力核心中的人都能感觉到,在最近两年里,斯大林同志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他就连在克里姆林宫中休息的房间,都开始频繁的更换,而那些过去一直都很喜欢的郊区别墅,他也很少再过去了,甚至可以说,除了孔策沃的那一处别墅,他在最近两年里,就没有去郊区休过假。
疑心病重的人往往都很难打交道,而一个疑心病重的国家领袖,就不是不好打交道那么简单的了,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李森科,就不得不承担遭斯大林同志猜忌的风险,他很可能产生一种猜疑,即别人动李森科,就是为了翻旧账,翻当年大清洗时的旧账。
所以,如果不是担心这一点的话,不说别人,以维克托的能量,即便他在乌克兰的影响力不大,也能轻易将李森科这号人给弄死,且绝对不会有人来过问。
至于米利恰科夫的建议,不管他兜了多大一个圈,其真正的意思,还是让维克托在动手之前,先要取得斯大林同志的谅解,至少,要让斯大林同志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免得这位领袖同志去胡乱揣摩。
没错,如果按照维克托自己的计划,他最大的可能,会选择与马林科夫合作来解决这个问题,作为政治上的合作者,他认为马林科夫应该不会介意在这个问题上,给与他一定支持的。
但是现在仔细想来,这个想法并不怎么稳妥,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在取得了马林科夫的许可之后,对李森科所采取的行动,恐怕不仅不能消除斯大林同志的猜忌,反倒会起到更多的反效果。
维克托认识到一点,如今的斯大林同志依旧是联盟的领袖,甚至可以说,在他去世之前,这一点都不会改变的,因此,在这种时候过度的靠近,甚至是依赖马林科夫,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