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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苏俄 不行了,休息。

伊格纳季耶夫也是内务人民委员部的老人了,尽管他没有长期在该委员部工作的经历,但其组织关系却始终挂在内务人民委员部中,再加上过去长时间的耳闻目睹,他现在对内务人民委员部办案的手法和程序相当的熟稔,以至于有些事情做起来真可谓是驾轻就熟。

“有从事间谍活动的嫌疑”,“有从事通敌活动的嫌疑”,“有从事反党活动的嫌疑”等等等等,总之,所有的罪名都很惊悚,但要说实打实的证据,却是一样都没有的,而所有调查行动的起始,都来源于被调查者有某种嫌疑。

车子缓缓驶出喷泉广场,而维克托的脑子里却依旧在想着格鲁吉亚的问题,或者说,是在想着内务人民委员部的问题。

伊格纳季耶夫过于的激进,这是维克托的看法,他采取的各种手段也好,举措也罢,针对贝利亚的意图太明显了,明显到毫无遮掩,是个人就能轻而易举的看破。

不过,维克托也能理解对方的这份激进,因为从最近几天莫斯科传来的消息上看,斯大林同志针对贝利亚的意图,也已经明确无误的表达出来了。

就在上周周末的时候,斯大林同志在克里姆林宫接见了前来访问的波兰工人党代表团,其在与哥穆尔卡会面的时候,明确表示:联盟国内当前所存在的民族主义问题依旧非常严重,在格鲁吉亚,明格列尔人正在策划一场暴动,他们试图脱离联盟,建立一个伊斯兰国家,而这是莫斯科所绝对不能允许的。

如果斯大林同志仅仅只是说了这些,那么别人似乎还不会多想,至少那些政治敏感度不高的人,不会由此联想到贝利亚的身上去。但斯大林同志还表示,他怀疑那些明格列尔人的背后,存在着来自联盟高层的支持者,这些联盟的叛徒将格鲁吉亚视作了他们的独立王国,他们一方面策动明格列尔人的暴动,一方面则与那些帝国主义的代理人勾结,其最终目的,就是在格鲁吉亚复辟资本主义。

斯大林同志的这番话可不是在背地里说的,而是在会见外国使团的时候公开表述的,因此,其语境绝对不是抱怨亦或是毫无根据的指责,而是公开的谴责,至于他所针对的目标,肯定就是贝利亚以及立场完全倾向贝利亚的格鲁吉亚加盟共和国领导层了。

在斯大林同志的这番表态里,伊格纳季耶夫显然是将所谓的“帝国主义代理人”,理解成了外交立场倾向英美的土耳其,这也是他指责格鲁吉亚某些人试图与资产阶级的土耳其建立联盟的根本原因。但维克托却是非常的清楚,斯大林同志在这里所代指的,绝对不是土耳其,而是指的由铁托所领导的南斯拉夫。

是的,在此之前,为了彰显出专属于自己的立场和主张,贝利亚在有关南斯拉夫的问题上,也提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主张,那就是缓和与南斯拉夫的关系,并将其作为联盟与西方国家沟通的中间桥梁。

在苏南关系彻底破裂之前,斯大林同志对南斯拉夫的不满,主要来源于贝尔格莱德试图建立大南斯拉夫联邦的企图,因为一旦这个联邦组建成立,其必然会对联盟的地缘政治利益构成威胁,再加上贝尔格莱德在随后的重建过程中,一方面频频向联盟索要各种援助,一方面却排斥着联盟对南斯拉夫的影响,三方相互作用下,才最终导致了苏南关系的破裂。

而在随后的几年中,伴随着南斯拉夫在外交立场上坚定不移的向西方靠拢,尤其是贝尔格莱德接受了来自美国的经济援助之后,斯大林同志对铁托及南斯拉夫的憎恶,也直接攀升到了顶点,这个东欧国家中的另类,也成为了联盟各种宣传中的“帝国主义代理人”。

伊格纳季耶夫秉承着斯大林同志的意志,直接朝着贝利亚开火了,但他本人的政治嗅觉,显然还不够敏锐,也没有真正领悟到斯大林同志在某些细节问题上的表态,这对他来说,必然会成为一个隐患,没准在将来的某一天便会爆发出来。

另外,斯大林同志摆明车马针对贝利亚这件事,必然会对联盟内部的如果问题产生影响,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乌克兰,没错,斯大林同志对贝利亚的抨击,以及伊格纳季耶夫在格鲁吉亚所采取的行动,已经对乌克兰的局势构成了最直接的影响。

在此前结束的全联盟党代会上,由赫鲁晓夫所推荐的基里琴科,顺利当选为乌克兰加盟共和国的第一书记,随后,他又被选入了联盟中央主席团,成为了主席团二十五名委员之一,据此,他便成为了基辅当之无愧的第一任。

此后,基里琴科在还没有离开莫斯科之前,乌克兰的某些报纸上,便已经开始出现了批评卡冈诺维奇在乌克兰时某些政策的声音,而引发争议最大的,就是卡冈诺维奇在就任乌克兰第一书记之初,所执行的流放克里米亚塔塔人的政策。比如敖德萨所发行的《星火》杂志,就刊登了一篇文章,暗戳戳的指责卡冈诺维奇有帝俄民族史观,其对克里米亚塔塔人的流放,是基于俄罗斯人与塔塔人的历史仇恨。

所谓的克里米亚塔塔人,实际上就是克里米亚鞑靼人,在十五、十六世纪之间,克里米亚鞑靼人为了从奥斯曼帝国获得利润,曾经频繁掠夺斯拉夫人的人口,并将俘虏以奴隶的身份贩卖到奥斯曼帝国,所谓的白奴市场就是在那个时期建立起来的。

卡冈诺维奇在前年三月份的时候,曾经在一次乌克兰民族工作会议上提到过这段历史,于是,现在就有人将帝俄民族史观这顶帽子,堂而皇之的扣在了他的头上。

而在基里琴科返回乌克兰之后,这种争议的声音不仅没有平息,反倒有了甚嚣尘上的趋势,就连基辅的《真理报》上,都出现了有关民族政策问题的讨论,毫无疑问,这是某些人在为推翻卡冈诺维奇时期乌克兰民族政策做准备——做舆论准备,同时,也是在试探莫斯科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

维克托很清楚,基里琴科就是党员干部民族化的支持者,他在这条路上走的要比赫鲁晓夫更远。当然,如果说基里琴科的目的是为了分裂联盟,促成乌克兰的独立,那绝对是过了,可以负责任的说,在当前联盟的各个加盟共和国内,类似基里琴科这样的干部有很多,但他们推动党员干部民族化的目的,也绝对不是搞分裂,而是为了以此来迎合本民族的党员干部,并进一步谋求政治利益。

考虑到贝利亚在民族问题上所表现出来的立场,基里琴科这类人,其实与贝利亚是有着相同民族政策观点的。

而随着斯大林同志对贝利亚的公开指责,尤其是伊格纳季耶夫在格鲁吉亚采取的行动,那些“基里琴科们”估计是受了点惊吓,他们也担心被斯大林同志视作野心家,想要在各自所处的加盟共和国内建立“独立王国”,因此,乌克兰那些讨论民族政策的声音在一夜之间便踪影全无了,此前一直在上蹿下跳的“基里琴科们”,也瞬间老实了。

从这一点上说,斯大林同志对贝利亚的打压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它表明了莫斯科核心领导层在民族问题上的某些立场。

涅瓦大街上的州委所在地,维克托所乘坐的轿车缓缓停靠在院落内,等着索菲亚将车门打开,维克托从车内钻出来的时候,迎头就看到拄着一根绅士杖的库西宁,正从楼前的台阶上缓缓走下来,在他身边陪着的,只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那是库西宁的生活秘书,好像叫什么帕沃·赫兹贝格,也是个芬兰人。

在刚刚结束不久的全联盟党代会上,库西宁也入选了中央主席团,不过他没有进入执行局,至于他所负责的工作,则是中央书记处专门负责宣传工作的书记处书记。

老头马上就七十岁了,整个人枯瘦的如同一根干柴,尽管看上去体格还算不错,但毕竟年纪太大了,承担不了过于繁重的工作,最重要的是,随着联盟对芬兰政策的转变,他在中央决策层中的存在感也迅速降低,就当前而言,库西宁在联盟中央领导层中所处的地位,绝大部分都是象征性的,可以说,他与当初的加里宁差不多。

不过,即便人家不掌握实权了,本身终归还是党内的老资格,对于维克托来说,保持对老人家的尊重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一眼看到库西宁,维克托便加快脚步,主动迎了上去。

“奥托·维里格里莫维奇同志,上午好,您是什么时候回的列宁格勒?”赶到库西宁面前,维克托主动伸出手去,同时满脸堆笑的问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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