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唇瓣轻轻覆上她的。
夜离浑身一颤,倏地睁大眼睛。
本能地想要避开,可对方的大手已再次来到她的后腰,将她重重扣向自己,另一手更是按住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逃。
原本是衔住她的唇细细吮.吻,可见她不悦的蹙眉,他心中不免也有些恼了跬。
一股无名怒火往上一窜,他直接撬开她的唇齿,强行逼入她的口中。
纠缠上她的舌,大力需索着她唇齿间的每一寸芬芳。
夜离张着嘴,被动地承受着,代表帝王尊贵身份的龙涎香肆无忌惮地钻入鼻尖,她忽然觉得很不舒服。
极度不舒服。
想逃,逃不了。
想躲,躲不开。
甚至想像对付凤影墨那样直接无所顾忌地咬下来,她也做不到。
她发现,终究,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终究是以一个畏惧的姿态,以一个低他一等的姿态。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分神,陌千羽重重咬了她一口,她吃痛闷哼,他又将她的闷哼声吞没。
虽无法抗拒,可她也无法说服自己去逢迎。
只被动地承受着,一动不动。
他粗噶了呼吸,她却淡若秋水。
于是,陌千羽更加恼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比推开他更让他受伤。
眉心一皱,他加大了唇齿间的力道,挤压吸捻,无所顾忌,也毫不怜惜。
扣在她后腰的那一只大手更是顺着她的衣摆探到了她的衣袍里面。
长如蝶翼的长睫轻轻颤动,夜离缓缓阖上眼睛,掩去眼中的屈辱。
那一刻,她想到了换。
交换。
还想到了凤影墨在三三棺材铺里说过她的话。
他说,你跟那些出来的卖的女人有什么两样?
当时,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如今想想,可不就是没有两样。
陌千羽显然没有什么经验,就像是个毛头小子一般,急不可耐。
兜衣拥挤,本就被撑得满满当当,他还想将自己的手塞进去。
一边狠狠吻着她,一边摸索着挤了两次,都未果,他低吼一声,直接将她的兜衣给撕开了。
“嘶”的一声,原本紧窒的胸前陡然一松,饱满的初荷落入他的手中。
重重一捏。
如同瞬间被火焰击中,夜离心魂一颤,陡然睁开眼睛。
听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喷薄在面门上,感受着凌厉痛感从唇上传来,还有身前大手的揉.捻,她忽然难以抑制的慌乱起来,忽然想逃。
她开始伸手推他,大力推他,身子也本能地朝后避,想要逃离探入衣袍里面的那只大手的侵犯。
陌千羽又岂会轻易放开她?
她越发挣扎得厉害,他便越发发狠,唇齿发狠,手中力道也发狠。
夜离痛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两人都呼吸粗重。
一强一挣的动作也粗重得厉害。
那种想要征服,想要摧毁的欲念再次在陌千羽的心底轰然往上一涌。
陌千羽瞳孔一敛,猩红了眸子,直接将她吻压在营帐的帐壁上面,腾出原本扣在后脑上的另一只手一起来帮忙,想要剥掉夜离身上的寝衣。
这样一来,两人的重量就都倾轧在营帐的帐壁上面。
毕竟材质是布幔,不是青砖土墙,哪经得起两人这样折腾?
而且夜离的背还拼命朝后仰,忽然“咔嚓”一声脆响,营帐的支撑架断了,失去重心的夜离连带着身前的男人直直朝后倒去。
整个营帐也“轰”的一声巨响坍塌下来。
夜离只觉得背脊和屁股一痛,眼前一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跟陌千羽都倒在地上。
陌千羽压在她的身上。
而他们两人身上都被帐幔所盖。
身边哔哔啵啵的声音响起,是打翻的烛台烧燃帐幔的声音。
啊!
两人皆是一惊。
陌千羽抬臂挥着缠绕在头上身上的帐幔,夜离亦是。
试图从一片狼藉中站起来。
而此时,外面不少人也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
脚步声纷沓。
人声喧嚣。
“先灭火,先灭火!
“是啊,快拿水灭火!”
“里面还有人呢,我们将架子抬起来。”
“快,把几个人过去,站四角,一起用力将营帐架子抬起来。”
毕竟营帐不大,毕竟烛火不烈,所以,不消一会儿,火灭了,营帐也被众人抬开。
被压在营帐里面的人就被解救出来。
是两个人。
一男一女。
两人都一身狼狈。
男的头顶的发髻歪了,发丝凌乱沾染在脸上,月白色的锦袍也是脏污不堪。
众人辨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谁,连忙跪地行礼。
这,这还是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吗?
女的就更不用说了,披头散发,白色的寝衣也是灰土尽染。
而且,而且领口还敞着,露出颈脖处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更要命的是,衣摆的下方垂吊着一小截玫红布料,想来是被撕坏的兜衣。
任谁都不难想象,曾经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也太凶猛了吧?
竟然将个营帐都给搞垮了。
一个一个都不敢直视。
易敏也在众人之间,眉眼淡淡。
张硕亦在,眉心微拢,四下环顾。
霍安急急奔到陌千羽身边,苍白着脸问:“皇上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夜离站在陌千羽边上惊魂未定,忽然感觉到有谁的目光深凝,如刀如剑,刺逼在她的身上。
她一怔,本能地凭着感觉望过去,就看到白衣男人缓缓从人群后面走出来。
是凤影墨。
夜离没来由的心尖一颤。
所有人都或着单衣,或着寝衣,或披着外袍,或拢着披风,一副闻见动静急急起床赶来的模样。
唯有他。
唯有他衣冠楚楚、白衣胜雪,一看就是还未睡的样子。
而且,从他出来的那个方向,夜离知道,远处就是营地后的巨石。
所以,他方才一直在那里等她?
微微攥了手心,夜离看着他。
他同样看着她跟陌千羽的方向。
篝火已熄,夜色较暗,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不知为何,夜离就是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的心底深处瞬间渗透到四肢百骸。
她打了一个寒颤。
边上陌千羽让众人起身。
忽然,一抹白影自人们眼前一晃,众人一怔,仰脸看过去。
是一件衣袍,在空中鼓风跌宕,飞向帝王身边的女子,然后,兜头罩上。
夜离只觉得眼前忽然一暗,滑凉柔软猛地罩下来,一股熟悉的兰麝气息萦在鼻尖,她心口一撞,当即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凤影墨竟然将他的外袍抛给了她。
天子当前,众人当面。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衣袍给了她?
心头狂跳,她伸手将罩在头上的衣袍扯下,果不其然地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落在那个刚刚还衣冠楚楚,如今只着中衣的男人身上。
身边的帝王亦是。
手中攥着凤影墨的衣袍,夜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则上,她应该站在陌千羽这边。
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她最好的做法就是
现在立刻将手里的衣袍丢掉。
而且,凤影墨凭什么管她?
他自己那般有伤风化的事都做得出来,她又不是没穿衣服,跟他比起来,她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他们之间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若依她,真的是想要果断将他的衣袍丢掉。
可是,她又深知这个男人的脾性。
既然敢这样做,就敢承担后果,或者说,已经不考虑后果。
将他逼急,他就是一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若她丢掉,指不定更加挑起他的怒火,引起更大的纠复。
心念刹那百转千回后,她决定将衣袍留下来,只是不穿在身上,而是抱在胸前,足够遮住领口的风光和身前。
并未在意众人的目光,凤影墨微微抿着薄唇,面色极淡,脚步一刻也未停,径直从人群中走过,朝他的营帐走去。
只留给大家一个茕茕的背影。
见他就这样走了,众人又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齐齐看向帝王。
帝王脸色转冷,略显难看。
张硕再次轻皱了眉心。
“看来这个营帐是没法睡了,若夜灵姑娘不嫌弃,今夜可与我同宿一个营帐。”
一道女子的声音骤然响起,清润袅袅,如轻鸿拂过众人的心弦,听着就让人觉得心头一痒,为之一振。
陌千羽面露意外。
夜离又何尝不惊讶?
因为出声之人不是别人,而是一直清冷娴静,不多言不多语,更从不多事的易敏。
易敏看着夜离,似是在等着她答复。
夜离看了看陌千羽,含笑对着易敏微微一鞠:“那就叨扰敏妃娘娘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
她愿意。
其实,从心里来讲,她并不十分乐意跟这个女人一起。
第一,不熟。
第二,感觉很怪。
但是,不跟她同营,难道去跟陌千羽同营?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个女人是在帮她。
见她如此说,易敏便上前来挽了她的手,“夜很深了,我们走吧。”
末了,又对着陌千羽行了个礼。
陌千羽没有吭声。
夜离便也对着他躬了躬身,然后反手搀了易敏,两人一起朝她的营帐走去。
毕竟她好好的,易敏腿脚不便。
回到营帐后,易敏将两床薄被分开叠好,软枕一头一个放好。
“睡吧!”
回头含笑跟她道了一声,易敏便先上去躺在了靠里的被窝里面。
夜离自然就睡在了外面的那个。
喧嚣的夜慢慢归于沉寂。
夜离躺在那里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倒不是担心易敏对她不利,而是这感觉很怪。
因为是分头睡,看不到彼此,而且,自睡上来之后,易敏就一直一动未动,身都未翻一个,夜离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
沉默了很久,夜离还是试着先开了口:“今夜,谢谢你!”
好长时间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
夜离以为她已经睡了过去,便也不打算理会,轻轻翻了一个身,正欲阖上眼睛,却又听到她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夜,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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