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辰没想到对方会给他买衣裳,下意识不想接受想要拒绝,哪知不容他开口就闻。
“昨日我与母亲说要给你做衣裳,哪曾想合作的铺子竟因家中喜事闭店了,本想着耽搁两日也无妨,可今日府中有宴席,来者皆是达官显贵,阿弟今日算是在众人眼前第一次露面,衣裳如论如何都不能太简单。”
她说到此停顿一下,有些局促的看了一眼面前少年这才接着道:“但考虑着阿弟不宜穿艳色,这件青白锦服素雅又不失精致,布料我瞧着也是顶好的华锦,阿弟身型挺拔,想来穿着定是好看。”
“不过是凑合过今夜,足够了。”
她言有解释亦在说明,最后还不忘夸赞他一番,彻底绝了顾卿辰拒绝的心,只是他有些意外,对方考虑如此周到,连他近日不能着艳色都考虑到了,是知晓他在守孝吗?
不容顾卿辰多想,衣裳便取了过来,他只得收敛心神先去换衣。
“哎,等等。”安锦舒叫住他,然后变戏法般取出来一顶金冠。
“既要见客,就得端正些,这金冠搭素色正好,阿弟你也一并戴上吧。”
顾卿辰自她手中接过那顶金冠,入手厚重,冠身镶嵌宝玉,光瞧都知晓极为贵重。
他没有说那些客套话,只取了冠转身走了。
见东西被收下,安锦舒松了口气,笑容也扬上了嘴角,虽然是个没礼貌的,但只要收了她的东西就不能不记她的好,只要东西给的够多,他也就亏欠她亏欠安家更多。
是好事。
顾卿辰手脚麻利,很快便换好出来,事实证明安锦舒的眼光没有错,那件衣裳穿在顾卿辰身上简直不要太完美。
少年剑眉斜飞,目若朗星,墨色发丝用金冠束起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形相清癯,风姿隽爽,直把红鲤与张财看的目瞪口呆。..??m
安锦舒很满意的点点头,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果然不假,瞧瞧刚才的“小乞丐”这会子都变成“小世子”了,配上他那顶好的相貌,直叫人挪不开眼。
也是,她向来眼光不差,梦里不就是瞧上他这副皮囊才荒唐一夜的嘛,一想起对方以后那紧致有劲的腰腹安锦舒耳朵便挂上了可疑的薄红。
她赶紧把目光自对方身上挪开,做贼心虚的转身与店老板说起话来。
顾卿辰自是不会遗落安锦舒的一举一动,看到她耳尖的一抹红,他愣了一瞬,接着便勾起了嘴角,带着一抹嘲讽。
不知她装模作样到底是为哪般,明明可以像梦中一般,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也无法反抗,剑走偏锋是打算让他放下戒备,真心相待?
痴人做梦!
又在铺子里挑了两件中意的衣裳,安锦舒才带着人打道回府,这一耽搁下来时辰已至酉时,将军府大门口宾客如云,热闹至极,离宴席开始也只有一个时辰了。
安锦舒不敢耽搁,交代了顾卿辰两句便匆匆回院子梳妆打扮去了。
顾卿辰瞧着那渐行渐远的娇躯,黑眸闪烁接着转过了头,望着张财手中的包裹,那是刚才对方给他买的衣裳,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可笑,明明想要骨气,却不得不低头。
“把东西放回院子。”他冷声道。
张财应声,然后快速往院子而去,留他一人站在原地等待。
安锦然大步自前院而来要去君兰阁找人,刚过假山便见一白衣少年翩然而立,青丝如墨垂下,竹清松瘦仪态清贵。
他以为是哪家公子迷路走到了后院中,上前笑道:“这位小公子可是在府中迷路了?”
闻言顾卿辰转身,安锦然一瞧竟是自己义弟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眨了眨眼。
待确认自己没眼花后顿时大笑着捶了下少年的胸口:“好小子,你这装扮差点把我都唬住了,想不到啊,还挺像模像样。”
安锦然与安锦舒不同,顾卿辰知晓在对方跟前须得是个什么样子才能得到怜悯与信任,于是他收起老成像个十岁少年一般羞涩起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是阿姐挑选的,说今日府中有客人,穿粗布衣裳会叫人笑话。”
一听是自己妹妹的手笔,安锦然笑意更甚,拍拍他的肩。
“小妹的眼光确实不错,我此趟来后院本就是要去找你,今日府中繁忙都忘了你还没裁剪新衣,想着时间不赶趟带你去我院中挑选两件我以前的旧衣应应急,哪曾想小妹细心,早早为你打算好了,倒显得我多余了。”
说罢他看向顾卿辰:“既已收拾好了,那你便随我前去宴席,趁着今日机会好好带你熟络一番。”
顾卿辰自是应允,只是神色有些担忧的往繁锦阁瞧了一眼,他此举动瞧在安锦然眼中便是认为他担忧自己先行惹自家小妹不快,于是笑笑无所谓道:“无妨,小妹不是那般计较之人,无须担心。”
顾卿辰点点头,可眼中忧虑并未消除,把寄人篱下的不知所搓与畏惧表现得淋漓尽致。
安锦然看着他那眼神不由想起他早已尸骨无存的双亲,心中悲痛,看向少年的眼神越发柔和。
宴席虽匆忙可由于是将军府摆宴,上至厨子下至蔬菜瓜果皆有人上赶着送来,倒也没耽误什么。
除了陈设因时间紧急简陋了些,其余的皆是上等。
安锦舒到席上后偌大的将军府庭院已宾朋满座团头聚面热闹非凡,她看到李姨娘穿的花枝招展带着她那二姐穿梭人群中间,恨不能向所来宾客都说上话。
她看了一会便没在看,把目光转向别处,耳边是红鲤惊喜的声音
“小姐,好多人啊。”
与她相比安锦舒却淡然过了头,此情此景她在梦中已见过不止一回,再见无非是多了一次而已,没什么好诧异的。
“爹爹与兄长镇守边塞十一载,凯旋之日本应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城百姓前往街头相迎,方显重视,奈何爹爹与兄长低调归府,未能给诸世家表现的机会,这才有今日的齐聚一堂,嘈杂是嘈杂了些,可也难得如此热闹,甚好。”
她说的平淡,可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欣喜,红鲤在一旁顿悟的点点头。
“安大都护,一别十一载,别来无恙啊。”
不远处,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使得安锦舒侧目,当瞧到对方以及对方身后的人时她平静无波的眸子却泛起了涟漪,嘴角也挂上了盈盈笑意。
而这一切皆被一人收入眼底,他随着她的目光瞧去,淡漠冰凉的眸子是满溢的探究。
此人,似乎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