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刚挪动一点胳膊便被人拉住。
“阿姐去哪里?”
“去院门前啊,难得家里来客不去瞧瞧怎么行。”
“家里?”顾卿辰重复这两个字:“这里?”
安锦舒见他神神叨叨的有些嫌他烦但挣脱又挣脱不开于是无奈道:“阿弟又有什么疑问吗?”
这人怎么这么多心眼子,她随便一句话他都要反复琢磨一下,莲藕成精不成。
“不过是暂时落脚何以称为家?”顾卿辰却是语气急切带着不解,拉住安锦舒胳膊的手也是紧了些。
安锦舒被他这言论堵得哑口无言,紧接着她玩味一笑朝他靠近了些:“阿弟想知道?”
顾卿辰瞧她笑意心中知晓不对,可还是没忍住嗯了一声。
“阿弟你凑近些,我告诉你。”安锦舒声音软软似有诱哄之意。
顾卿辰视线沉如一汪深渊,俯下身来凑近她。
安锦舒在他耳边呵呵一笑,朱唇轻启:“因为这里有阿弟,所以便是家啊。”
小样,看我不膈应死你!
安锦舒心中得意,她真的好想瞧瞧顾卿辰此刻的表情,定是精彩极了,叫他欺负她,以后她成日膈应他,有本事他把她抹脖子了。
因为这里有阿弟,所以便是家啊......
因为这里有阿弟......
所以便是家.......
少女的话响彻耳畔,顾卿辰握住少年胳膊的手不知何时松开的,等他发现时人已摸索着踩着院中泥巴往院门口慢慢走去。
盯着她的绣花鞋踩在泥泞之中,顾卿辰眉角狠狠跳动两下,垂目不知在想什么。
谭三头黑着脸走到门前瞧到门前站着个陌生姑娘,看她凄惨模样当即问道:“小姑娘,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不是谭家村人吧。”.??m
那少女本站在门口垂着头发呆,突然听见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吓了一跳,转身看见谭三头她立马局促道:“我,我,我是隔壁李家村的,我,我来找,找谭郎中买点药。”
谭三头见她年纪小小,身上衣裳破破烂烂,脚上鞋也是烂的,这行头说的好听是买药,说的不好听是借啊。
但医者仁心,这十里八村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谭三头这半吊子郎中医术先不说如何,可这仁善免费救济他人的美名却是传了出去的。
他这一年也总能碰上几位走投无路之人前来求医借药之人,所以对这少女前来倒也见怪不怪了。
他正想开口叫对方进院子,就见一人边摸边走行了过来,正是那上赶着凑热闹的安锦舒。
谭三头奇怪看向其身后,顾卿辰正站在檐下垂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自然也是瞧到了少女踩进泥中的鞋,当即对着门口求药少女道了声:“且等一下。”便拄着拐杖走向了安锦舒。
“老先生是你吗?”安锦舒四下乱摸着,亦步亦趋向前挪动。
“是我。”谭三头回她:“那小子怎么叫你一人过来了?他在檐下做什么呢?”谭三头有些不悦的看了眼檐下发呆的顾卿辰,小姑娘绣花鞋如此漂亮,踩了这泥全弄脏了,他也不知道劝着点。
安锦舒不以为意一笑:“他如今正苦恼着呢,老先生咱们别理他,刚才有个小姑娘前来找你买药,你是不是见到了。”
“见到了。”谭三头把手中拐杖干净一端递到她手中:“你且拉住我带你去干净地方。”
安锦舒没有反驳,这院子里应该是泥巴地,下了雨泡软了几脚踩下去全是稀泥。
她现在就觉得这泥全附在她鞋底子上,鞋有三斤重提起脚来都费劲。
顾卿辰那厮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一番话唬住了,也不上来帮她,她又瞧不见想找干净地界走都不行。
此刻听谭三头这么说立马头如捣蒜应了下来,拉着其拐杖就跟着对方走。
“老先生这拐杖是什么做的啊,怎么这么咯手啊?”摸着手中拐杖安锦舒越摸越觉奇怪,她也摸过自家祖母的拐杖,并不是如此形状啊。
谭三头声音低随口道:“山里头随便捡的一根破木棍子,瞧着长度正好便拿来做拐杖了。”
安锦舒沉默下来,做久了娇小姐都忘了人间疾苦,忘了并非所有人都有那个条件用好的吃好的,更多的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到了檐下谭三头抽回安锦舒手中拐杖,顾卿辰神出鬼没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谭三头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接着转身回到院门口把那前来买药的少女带到了檐下。
顾卿辰看着安锦舒那全是泥巴的绣花鞋脸色难看,可瞧她还算愉悦的面容终是没有说话。
谭三头问那少女要买些什么药,少女似乎很不好意思,眼睛一直在顾卿辰的身上扫视着,显然顾卿辰在此她不便开口。
见此谭三头清了清嗓子对她道:“无妨,此处没有外人,说便是了。”
可少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无论如何就是不说,安锦舒便推了推顾卿辰叫他先回避一下,哪知少女却说她只给谭郎中一个人说,安锦舒顿时尴尬,只得讪讪一笑摸索着走人。
行吧,还想凑个热闹,结果热闹没凑着还被人嫌弃了。
顾卿辰顺手拉住她手腕,安锦舒噘嘴没有挣脱,跟着他离开。
回到屋子安锦舒越想越郁闷,这到底是有什么是顾卿辰不能听她也不能听的。
她兴奋了半天劲结果到头来白兴奋了,明天她还是乖乖去找陈嫂聊天吧。
“我饿了。”半晌后安锦舒闷闷不乐道小姐娇气突然上来了:“我想吃八喜丸子,想吃梨花酥,想喝牛乳酪.....”
顾卿辰把剥好皮的红薯递到她手中:“眼下只有这个。”
这番薯就像一根银针直把安锦舒扎的泄了气,她撇嘴咬了一口番薯:“我的眼睛何时能好啊?身上的伤都在愈合了为何眼睛却没有动静?”
说到安锦舒的眼睛顾卿辰的眸光也是冷了下来,前面他问过谭三头,谭三头说她这是被撞后短暂性失明,许是哪一天突然就好了,也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
对于谭三头的判断顾卿辰自是不会全信的,需得回京都叫莫老给其看看。
但眼下这种情况还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他二人都身负有伤,这里距离京都千里之远,二人带伤上路先不说体力,又该如何保证那伙歹徒没有同伙?碰见又该如何逃脱?
因为安锦舒发热他们临时改道前来这谭家村寻医,距离原本路线有百里之远,只要对方不出动大批量人马寻找,很难找到他们这里。
何况那日大雨山体塌方把唯一一条进山的路拦腰截断,如今在此养伤等待救援是最佳之选。